白云深处有仙山 第15章 青镇风波

天亮时分，白河从屋内走出，下楼询问店伙计，得知紫穹宫的二位道长并未退房，且均未现身。

他坐在桌边，抵着下颚思索，以星昴加上星晟的能力，昨日去了对面的府邸一夜未归，要么是他们主动留下，要么可能出了意外。

能困住修仙之人，白河实在想不到会是什么，此镇虽有怪异，但并未感受到妖气，除此之外，莫非……

白河招呼伙计过来，问道：“我们昨日路过时，瞧见街上有处府邸，远远看着都觉十分气派，不知是什么大户人家？”

伙计将手中抹布甩至肩上，朝店外张望，道：“你是说徐府罢？他们是我们镇上最有钱有势的大人物，镇上大半的生意都是他们家打理的。对了，明日的祭祀，也是他们家出大头，由他们主办拜祭典礼活动。”

白河若有所思，接着道：“如此说来，徐府在青镇的影响力不小。”

伙计道：“您说对喽。我们这间客栈也是他们家底下的。”他看了看四周，四下无人，轻声道，“虽然他们本家做生意对我们镇来说是件好事，好歹也让我们吃得饱。但家大业大的，难免其中有人仗势欺人，我们靠他们吃饭的，有苦难说。”

白河想了想，道：“你们就指着他们过活？不怕有一天他们也倒了？”

伙计叹气道：“你们外来人不懂。徐家在青镇初期便立身于此，少说也有百年了，虽然比不上过去辉煌，但依然独霸一方，他们若倒了，青镇便也没了。”

白河道：“你们难道没人出去？青镇以外，总有容身之所。”

伙计的脸色瞬间发白，像是受到了惊吓，赶紧摇头道：“您可别说。青镇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以前也有人离开，后来听说都得了奇怪的病，要么死在外面，要么赶了回来，也成了废人。”

伙计提及此不愿再讲，有些颓散地走回柜台前，弯腰从柜中找出两块木牌，木牌的形状看上去像一只翘着尾巴的狐狸，牌上一双半眯的尖眼活灵活现，仿若活物。

他将木牌穿上红色引绳，走去门口，挂在门两侧。

白河看着他的动作，好奇道：“这是在做什么？”

伙计挂上后回身道：“明日便是拜祭之日，得把青狐娘娘的信物挂上，否则青狐娘娘发了怒，店里肯定要遭殃。”

白河颔首，听到后方楼梯响起脚步声，他扭头看去，小玉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下来，身后跟着柳石凌，柳石凌像是睡眠不足的样子，还在伸懒腰。

小玉显然看到店伙计在挂东西，小跳着跑至门口，指着木牌，忍不住好奇心发问：“这个小玩意是什么？”她看向白河，眨眼道，“我可以有吗？”

白河颇是无奈，转念又想，朝伙计问道：“此信物可有得卖？”

伙计摇头道：“店内只有这两件了，若想要，可以取青狐娘娘庙里求一个，就在对面街上不远处，拐过去便能看到。”

柳石凌从楼梯上走下来，坐到白河一旁，趴在桌面上，侧头看着小玉，道：“小玉，你若想要，等会我们便去庙里求一个。”

小玉喜笑颜开，蹦到柳石凌身旁，道：“真的吗？”

柳石凌道：“当然。”

小玉乖巧坐下，道：“太好了。那个木牌好奇怪，好像在吸引我。”

白河挑眉，道：“是么？”

柳石凌朝他看去，白河一副沉思的样子，回想昨夜短暂碰面，他似乎总有心事，一大早出现在客栈楼下，莫不是一夜没睡？

她道：“你不会昨晚一直没睡罢？”

白河耸耸肩不否认。

柳石凌蹙眉道：“你在想什么？白河。我可事先声明，今日我们便要离开青镇，你若是要留下，我虽管不着，但我们就此分别，不算我失约，掌门的嘱托我尽力了。”

白河瞥一眼她，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离开前，我们先去青狐娘娘庙。昨日来时天已暗，想必小妖也想看看白天的青镇罢？”

小玉眼睛发亮，道：“想看！”

白河的眼神睇向柳石凌，仿佛在说这一局他赢了。

柳石凌扯了扯嘴角，转身招呼道：“伙计，上两样清淡小菜，再来三个脆饼。”她坐直身体，道，“填过肚子再走。哦对了，白河道长如此通情达理，这顿饭也由你请罢。”

白河：“……”

小玉视线朝他们两人瞄了又瞄，他们似乎在吵架，但又不像吵架，她弄不明白，干脆不想。马上便有好吃的了，她舔了舔嘴唇，安静等待。

退房后，三人按照店伙计指的方向没多久便走到青狐娘娘庙。

临近祭拜的日子，庙里庙外来了不少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篮子彩纸以及纸扎的牲畜、元宝等，还有统一着装模样的几对人马进进出出，似在安排明日的活动。

柳石凌抬眼望向庙门，庙门上张灯结彩，除了五彩的灯笼之外，青色的灯笼占据更多的席位，白日下看着有几分说不出的凉意。

除此之外，悬挂在庙台之间的仪仗图案多为奇异的发光的明珠以及各种形态的狐狸样式，底部是飘飘然顺风而起的云纹，云纹是以青丝锈成，仿若另一个世界。

她曾见过许多节日庆典以及祭祀礼仪，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场景，更不懂此处有别于任何地方的奇特传统。

白河轻声提醒一句，柳石凌回过神来，发现小玉抬头望着这座庙也出了神，双眼愣愣的，好像此地对她有莫大的吸引力。

“小玉，你不是想要那个狐狸木牌吗，我们进去瞧瞧。”她拍拍小玉的肩膀，对她道。

小玉终于清醒，不住点头道：“好啊。”

三人进到庙里，除了主殿外，内部广场上的人也不少，柳石凌询问一番，得知要去偏殿求取，几人又进到偏殿。

偏殿内的人不多，除了准备活动的人外，仅有一位形容枯槁的年迈老人坐在侧门口的矮桌前，后面摆着一排的镂空木柜。

柳石凌上前问道：“老师父，您这有青狐娘娘的木牌吗？我想求一个来。”

老师父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仍是垂着头，偶尔一顿，像是睡着了。

柳石凌弯腰低头看了看，在桌面前敲了敲，提高了音量道：“老师父！”

老师父头又一顿，脖子重重往下一倒，差点往一旁倒下，不过很快稳住身子，慢慢抬起头，眯着眼睛微弱道：“拜娘娘往主殿。”

“我们不拜娘娘！”柳石凌低吼道，“我们就是来求张木牌的！”

“哦……牌匾啊，在仓库里呢。”老师父根本没听见她的话，简直在胡言乱语。

柳石凌气得跺脚，她已经看见背后的长柜里摞着木牌，想着直接绕过老师父去拿，被白河拦下。

柳石凌转身看他，他一副沉着淡然的样子，似乎有办法叫醒老人，她倒想看看白河会怎么做，于是叉着腰让到一边。

白河走上前，也不说话，只是右手伸到嘴边，默默念了句什么，然后呼出一口气，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消失在老师父面前。

柳石凌朝老师父看去，他身躯一震，抬起了头，微微张开眯眯眼，道：“来客人了。”

白河道：“听说青狐娘娘庙里提供木牌，特来此求一张。”

老师父看着白河，好一会才道：“青狐娘娘庇佑，青镇世代感恩不尽……”他一边说着，一边侧身伸出手拿起木牌。

他的手脱了相，只有枯木一般的粗糙皮肤裹着骨头，手指发黑，经络凸出，像是濒临油尽灯枯的样貌。

他将木牌递给白河，白河接过，老师父忽然抬眼盯着他，眯缝的眼睛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带有惊讶、困惑、以及渺不足道的痛苦。

动作僵持了一秒，老师父才颤巍巍地松开了手，嘴里无声念着：“青狐娘娘庇佑，青镇世代感恩不尽……青狐娘娘仙去，青镇世代桎梏脱解……”

出了庙，白河将木牌抛给小玉，小玉接过前前后后仔细查看，木牌上刻制的狐狸轮廓栩栩如生，加上一双看似洞彻万物的眉眼，好像在手里活过来一般。

柳石凌快步跟上白河，与他并肩同行。她有个疑惑，忍不住问道：“喂，白河。”

白河目视前方，堪堪应道：“想问我我方才做了什么让那个老头醒来？”

柳石凌被说中，别扭道：“怎么，难道有什么不能说吗？不就是你在白云山学的什么仙法，我才不学。”

白河余光瞄往侧方，道：“莫不是学不会才说不学罢。”

柳石凌被呛住，瞪了瞪他，道：“不说便算。木牌拿到了，那我们就离开青镇，继续往南走。”

白河勾起唇角，道：“其实很简单。我捏了个传音诀，直接传入他的耳朵里，他即便不想听，也不得不听。”

柳石凌涌上兴致，他们修仙之人，总会一些奇奇怪怪的法术，听上去还很有趣，用途也十分广泛，她不禁道：“你说的这个什么传音诀，好学吗？能学吗？”

白河莞尔，摸着下颌，道：“也不是不能学。不过……”

“不过什么？”柳石凌接道。

白河道：“若是要学，总归有个名分。这样，你给我一件拜师礼，我也不当你师傅占你便宜，收了礼，我便教你。”

柳石凌先是听到拜师，瞬间软下，她可不想拜白河这位比她大不了几岁的人为师，更何况她小的时候，曾经拜过一人为师，结果……她不愿回想。

不过她又听到白河的后半句话，眼前一亮，快走一步，停在白河身前，道：“你说我不用拜师，你便能教我？”

白河颔首，道：“一言既出。”

柳石凌激动道：“驷马难追！我们说定了，你不能反悔！”

白河道：“不反悔。”

柳柳：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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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青镇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