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想说都是巧合
陆与简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
他以前崇拜父亲,希望自己能和父亲一样,为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等父亲真的殉职以后,陆与简才明白了很多事情,之所以能慷慨,其实是因为没有痛在自己身上。也明白了自己和父亲不同,他是个会计较得失利弊的人,会有阴暗到不能见人的心思。
少年时候的陆与简觉得自己是个异类,他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大约是有些中二,大约是真的被伤害了,陆与简只觉得自己看透人性的丑恶,看透世界本质。
陆与简扮作光风霁月的模样,不过是因为人们都讨厌异类。
可那时候沈又尧出现了,在他堕入深渊之前,裹挟着阳光而来,“拉”了他一把。
单纯、善良的沈又尧是那么好!
这样好的沈又尧,偏偏喜欢上了自己装出的温柔。
陆与简只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陆与简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光,却不相信自己能遇见光,更害怕自己会将沈又尧一同堕入黑暗。
不想害他,拒绝他的爱意,是陆与简道德的底线。
兜兜转转的,沈又尧还是被人伤了心。醉着来和陆与简表白,他知道自己是乘人之危,可他却已经抵挡不住诱惑了。
陆与简觉得只要沈又尧喜欢,自己就能装一辈子温柔,或哄、或骗,就这样一辈子也挺好。
可惜他们并没有一辈子。
重生前,沈又尧和他分手了,理由是已经不爱了。
……
因为不是早晚高峰的时候,并没有堵车,沈又尧从文林街到市区的公司,路上只用了十来分钟。
金艺的公司大楼是沈又尧的毕业礼物,地段好还气派。当沈又尧拿来开娱乐公司的时候,沈家老爷子没少骂他不争气、不务正业、投机倒把。
沈家老爷子是沈又尧的亲爷爷,算得上老一辈爱国知识分子,平日最看不上沈又尧的轻佻做派。哦,沈又尧在沈家的透明柜行为,一度让沈家老爷子恨不得把沈又尧赶出家门。
不过这么两年过去,金艺投资的几个项目都不错,赚了些钱,沈又尧在沈老爷子面前硬气不少。虽然还是不怎么回家,但终究是亲生的,并没有断了关系。
沈又尧把车停好,刚下来就看见个晦气人,转身想走,却被沈镜喊住了。
“又尧!沈又尧!你慢点,等等我。”
沈又尧见着自己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就头皮发麻,他可不想被沈镜抓着教训。
“哥,我还要上班呢!有什么事回头再说。”沈又尧转身就想跑。
偏偏沈镜今天过来,就是来堵他的,像是已经料了到沈又尧会怎么跑,沈镜直接一把将人拉住,严肃道:“边走边说,我也看看公司……又尧,过几天爷爷做寿,你有准备礼物吗?当天一定要到场!”
沈镜一边说,一边给沈又尧整了整高领毛衣。
沈又尧想起自己脖子上的吻痕,有些欲盖弥彰地躲了下,但沈镜却像没看见似的,帮他把拉乱的外套归位,又把沈又尧为了风度敞开的风衣扣子挨个扣好。
兄弟两人很是亲密,仿佛关系很好的样子。
“你在就行了,我去了怕把爷爷气着。”沈又尧有些抗拒沈镜照顾小孩一样的行为,小小挣扎一下,但也没太用力,只是小声地给自己辩解。
沈镜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说,微微叹气。
固执地继续给他扣扣子,又眯起眼睛,露出个意味不明地笑:“你怎么就那么喜欢那个姓陆的?为了他,连家人都不要了吗?”
沈又尧摊手表示无奈,风淡云轻地说:“爷爷不喜欢我,我做什么他都不会喜欢。”
沈镜没有继续劝,一巴掌拍在沈又尧的脑瓜上,状似凶狠地说:“礼物我帮你准备好了,到时候你还是来露个面。”
沈镜见沈又尧还是不怎么在意,忍不住叮嘱道:“你还是上点心,爷爷年纪大了,少气他点。”
沈又尧说不过自己哥哥,没有继续反驳,两人拉拉扯扯地上了电梯。
到了顶层总裁室门口,沈又尧还在试图劝沈镜:“哥,我真不想露面去找骂,过年时候爷爷看见我就摔碗了!这还不到一个月,我自己去找骂……”
“爷爷为什么生气,你自己不清楚吗?”沈镜露出一个你自己想的眼神。
沈又尧哑了火,刚想说点什么,总裁室旁边的休息室就窜出来一个人,上来就扑沈又尧身上。
“尧尧!我想好了,我会和诚诚分手,我会回到你的身边,但你一定救救他!”
说话的人是郑遂义,他软声软气地说完,看见沈又尧旁边的沈镜,不禁愣了一下,疑惑道:“这是你的新欢?”
沈又尧没敢看沈镜的脸色,但想也知道不怎么好看。他这个哥哥可是“崆峒山资深住户”,也是全家看不惯自己搞男人行为中的一员。嗯,相比于其他人,沈镜还是很理智的,他只会劝自己去看看心理医生,再给自己介绍几个相熟的专家。
虽然沈又尧也不知道沈镜是哪里找来的专家,但如果自己去和心理医生说点什么,都不用出诊断室,沈镜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然后开始念叨自己,就好像是唐僧转世一样。
沈又尧试图去投诉心理医生泄露病人**,结果专家说沈镜是他哥哥,家属有权知道。
后来沈又尧就破罐破摔了,看个屁的心理医生,喜欢男人算什么心理疾病!
沈镜为此没少说沈又尧,现在要是被郑遂义误会哥哥和自己是一对……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沈又尧用了力气,把郑遂义拉开,正色道:“胡说什么呢,这是我哥哥。”
郑遂义这才恍然大悟,满脸堆笑地站直了身体,主动地做自我介绍。
“哥哥好,我是尧尧的——”男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沈又尧就推了郑遂义一把,打断了他的话。
眼看着郑遂义作死,沈又尧却不想让他把自己捎带上,厉声道:“你谁啊?闭嘴!”
郑遂义想辩解点什么。
“尧尧,我是阿义啊……”他伸手还想抓住沈又尧。
沈镜在旁边抱臂站着,眼看沈又尧将要炸毛,他轻笑一声,淡淡地说:“别喊这么亲热,尧尧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喊的。”
沈镜向来淡定从容、运筹帷幄,更是鲜少怼人,他现在这话一出口,一反常态的让人觉察出他的怒意。沈又尧疑惑不解,沈镜做事从来给人留余地,难道是崆峒症状发作?但沈镜并不解释,他上前一步,拦着试图接近的郑遂义。
“你放开我!”
郑遂义被人拉住手腕,下意识地想挣脱,挣巴了一下,结果力气没比过。
察觉到沈镜是在动真格的,郑遂义反而软了语气,朝着沈又尧说:“尧尧,我心里真的有你,我们和好吧。”
“噗嗤——”
沈又尧被郑遂义逗笑了,缓下情绪才说:“许诚不就是做个阑尾炎手术,怎么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说完,沈又尧摆摆手,不想继续搭理脑筋不清楚的郑遂义,对自家哥哥说:“我喊保安来把他扔出去就行。哥,你也别管了。”
听到自家弟弟的话,沈镜收敛些许,但依然挡在郑遂义和沈又尧中间。
郑遂义不满。
“诚诚他那么难受,当然得去最好的医院,安排最好的床位——”
沈又尧跟郑遂义说:“我们俩分手时候讲得清清楚楚,你看不上我给的钱财,还觉得金钱玷污了你的理想,那就分开,以后也别联系。你现在跑来找我算怎么回事?不嫌弃我了?”
郑遂义被怼了一句,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听见沈又尧的话,沈镜眼睛微眯,打量着郑遂义,许久之后,嗤笑一声。
“朝三暮四,不得善终。”
沈又尧:……
沈镜的嘲讽开满,郑遂义彻底蔫了,倒是沈又尧觉得后脖颈一凉,自己也是这朝三暮四的人之一。总觉得有被误伤到。可沈镜也是为了自己才骂的郑遂义。
嗨,这么多年自己还没懂吗?
自己和沈镜有啥好争的。
……
闹了这么一出,保安来了,郑遂义被带走了。
沈镜交代沈又尧,一定记得按时回家,别带不想干的人回来,少气点爷爷。
“又尧,哥哥这是为你好。”
沈又尧敷衍着答应了,总算是把大神给送走了。
送走兄长,就要料理内务,沈又尧问他们:“谁把郑遂义给放进来的?”
秘书室推出个新人,一脸歉意又忐忑地跟沈又尧说:“沈总,郑先生他说他和您……所以他非要在休息室等您,倪庆哥又正好不在……”
新人秘书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长着一张秀气地圆脸,看着就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沈又尧摆摆手,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秘书室那群人精子?推这么个新人出来顶锅,就是打量着自己不会找他们算账。不过自己还能真听他们忽悠吗?贸贸然让陌生人跑来总裁室闹腾,责任人必然是他们老大才对。年薪百万的特助,这会儿倒是没人影了。
沈又尧问道:“倪庆去哪儿了?”
新人秘书还没说话,顶楼的电梯就又响了。
“叮——”
倪庆报着文件进来了。
“沈总好。”
倪特助看见沈又尧明显准备找茬的样子,还是一脸淡定。
仿佛并不知道刚才办公室里的闹剧,非常自然地将文件交给沈又尧,说道:“今天下午新签艺人分组会的名单,沈总看看。”
“嗯。”
沈又尧随手翻了翻,找见了苏嵘的信息,两人顺势聊起了新签艺人的分组会。
这么一忙,等沈又尧回过神来,他就已经坐在了布置好的练习室里头,外头一个个新人抽签表演节目呢。
当倪庆特意问沈又尧,台上这个表演的人怎么样的时候,沈又尧这才反应过来,他准备质问倪庆来着呢!怎么能把郑遂义给放进办公室!
不过这么一打岔,沈又尧其实早就消了气儿。还没等他回答倪庆的问题点评,他的手机忽然亮了,上头显示着一条未读信息。
[陆与简:什么时候回家?我打算做排骨。]
沈又尧想了想,觉得这信息没什么重要的,先搁到一边。又抬头看看舞台上的苏嵘,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苏嵘恰好朝着沈又尧所在的方向比了个wink……
苏嵘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乖乖巧巧的样子,但五官太精致了,是可以出去吹嘘美貌的一类人。
黑发挑染明黄,漂亮的凤眼,没缘由得让人看着就心脏漏跳。
沈又尧做贼心虚地低头,给陆与简回了信息。
[沈又尧:晚上有应酬,你别做饭了。]
陆与简的回信很快,几乎是秒回。
[陆与简:好的,你别太辛苦了。对了,富贵喂了没?我早上出门它还睡着,我没放猫粮。]
沈又尧大言不惭地回复。
[沈又尧:我办事儿,你放心!]
安抚好自家男友,沈又尧稍微松了口气,再一抬头,发现那个苏嵘又朝着自己比心了。
这,这绝对不是巧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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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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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