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效应 第13章 第 13 章

周六，季津竹早上十点出门，打车前往林中至家，中途去商场买了香蕉、橘子，还有一束花，黄色向日葵和橙色雏菊，错中有序地搭配在一起，看起来明亮又生机勃勃。

出租车在东华单元附近停下，季津竹拎着装有香蕉橘子的果篮，抱着花束，往23号走。

这条街是明清时期留下来的，因为距离市中心近，寸金寸土，季津竹看见23号的独栋别墅，旁边的露天停车坪停着辆黑色轿车。

这就是林中至的家了。她抬脚过去，仰头一看，发现这栋楼五层高，三楼阳台跳出桔梗，白的，蓝的，开得轰轰烈烈。

林中至也喜欢桔梗？季津竹对此略感意外，翻出包里的手机，给林中至发微信，“我到你家楼下了。”

他几乎秒回：“我马上下来。”

季津竹站在门口等，很快的红棕色的大门打开，露出男人无可挑剔的脸，“津竹。”

注意到他额头的一侧绑着纱带，季津竹惊讶，进到里面，他作势接过她手中的果篮。

“我来拿吧。”他生着病，她不愿给他，他不依，右手强势地从她手中夺过果篮。

林中至把门关上，室内的灯光大亮，季津竹这才发现室内布局很像南方的房子，途经堂屋，正中央的墙立着头案，上面有佛龛、福禄寿三星、已故亲人牌位，案上放有香炉和蜡扦，视线往前一移，一张八仙桌，成对的太师椅整齐地码在两旁，彰显着国内孝悌忠义的伦理观。

她跟在林中至后面，穿过一道门，左拐上楼，楼梯间的感应灯亮起，传来男声，“谢谢你来看我。”

“谢什么。”她拾阶而上，入目的是他瘦削如竹的背影，黑色的薄衬衫略松垮地附在身上，看上去多了几分随性慵懒。

到了三楼，他推开左手边的门，示意她进去，她问要不要脱鞋，他说不用。

季津竹抬脚闯入这一私人领域，大概百来平，以灰白色调为主，灰色的L型沙发靠墙，面前有一张大理石茶几，茶几上放着一盒抽纸、一本薄薄的册子，正对着一台老式电视机，过去是一张灰白的实木圆桌，白色的立式饮水机、冰箱、带着吊柜的开放式厨房，上面的电饭煲插着电，前面的窗户正开着，能看见外面的李子树。脚下的白瓷砖光可鉴人，映射出她的倒影。

“坐。”林中至示意她在沙发上坐，拿过她手中的花束，和果篮一齐放在茶几上，从吊柜找出一个瓷白色的花瓶，倒了清水，将花束细致地插进去，末了放茶几中央。

她在沙发短的那一侧坐下，摘下腋下包，搁在沙发上。

他问她喝什么。

“喝水就好了。”

他从橱柜里取出茶杯，给她倒了一杯凉水。

“谢谢。”季津竹呷了口，惊奇地说：“这水很好喝。”清新甘甜。

“这是天然的山泉水。”他斜对着她坐下，目光专注地看她，“对不起，放了你鸽子。”

被爽约的郁闷早就荡然无存，他一个病患跟自己正儿八经地道歉，季津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引开话题，“你为什么跟人打架？”

“没什么，就是看不惯那人。”他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季津竹识趣地不再问，他能告诉她他跟人打架，就已经破格，没必要再刨根问底。

瞥见茶几上的册子，季津竹拿来一看，上面的封面标语写着‘尊荣独享，都市新贵’，最下方是电话服务热线、二维码、地址。这是房产公司的宣传册子，杜宇鸣家的。看来杜宇鸣把他这个医生也当作了潜在客户。

“你要买房？” 她随手翻了翻，里面是高档公寓，还有大平层样板房。

“有这个打算。”

辰京的房价相当于碎钱机。季津竹不解：“这不是有房吗？离你工作的地方又近。”

他无声片刻，目光似有深意，“怕有人住不习惯。”

怕有人住不习惯？对象？季津竹忽略心中的微妙，他有对象不是很正常？再说了，他说‘怕有人住不习惯’与她何干？

林中至起身，打开冰箱，拿出一盘李子，清洗了两遍，摆在季津竹面前，“这个是自己家摘的李子，你尝尝。”

“是厨房窗外的那个？”

“嗯，放心吧，没打农药。”

季津竹笑一笑，尝了一颗青色中带点红的李子，“脆甜可口，不错。”开始她看这李子是青色的，还以为会涩口，谁知道一口咬下去甘甜的汁水爆满口腔。

“这个叫半边红。”他跟她讲：“带着两三分自然的果酸。”

“半边红？”她看着面前的李子，“是因为它成熟后也只红半边，所以叫‘半边红’？”

“对。”林中至将空无一物的垃圾桶放她脚边。

季津竹把果核扔进了垃圾桶，抽纸擦手，“如果拆迁搬家，就没有山泉水和李子了。”

林中至没接这话茬，翻开册子，递给她，“你看看，哪一套不错。”

季津竹把纸巾丢垃圾桶里，只当他是想咨询建议。“都很好。”她一页页地翻阅册子，“这一套250平，就户型面积来说，客厅宽偏小，最好六米朝上，中厨面积、主卧也小了。淋浴间不用带飘窗，除了能放盆，我想不到它的作用。”

林中至深以为然，“没错。”

“这个轻奢大平层很好。”季津竹眼睛一亮，指着上面的房子，“露天阳台设计成了别致的花园，不错。”

“你喜欢这个？”他看了眼她说的大平层。

“应该很少有人能拒绝这里的大平层。”季津竹笑着说：“离商业中心、医院、学校、国际机场都近，视野也好，户型绝佳。”

他赞同地点头，“其他的要不要再看看？”

“是你买房，你自己看吧。”她将册子递给他，“根据实际情况考虑。”

他说：“我去做饭，一起吃午餐。”

季津竹婉拒：“不用了吧。我坐会儿就走了。”

林中至忽而说：“难道你嫌弃我这里的粗茶淡饭？”

“怎么会？”季津竹连忙道：“我就是觉得你受了伤，很麻烦。”

“我不觉得做饭麻烦。况且我的伤已经恢复了□□成。”他语气温和，却坚持已见，“留下来一起吃个午饭吧。”

盛情难却，犹豫再三，季津竹点头，“好吧。”

林中至戴上黑色围裙，挽上衣袖，拿出冰箱里的菠萝、牛肉，细致地洗干净，切成块，全程有条不紊。

他手臂肌肉线条明显，一只手给牛肉翻面，一只手闲适地握着锅柄，宛如T台上的男模混进厨房。

“再等两道菜就好了。”他将做好的菠萝炒牛肉摆在实木圆桌上，转头对她说。

她说不急，过去问他还要做什么，他说番茄三文鱼、豆腐蘑菇汤。

“那我帮你打下手。”她从小就去了巴黎，跟同学住宿舍，后来进了舞团，独自住公寓，偶尔会下厨。

水龙头开着，他洗小番茄，“你去歇着。”

她表示：“这样歇着很无聊。”

他提议：“如果你不介意那个电视老的话，可以打开看，遥控就在茶几下面。”

季津竹道：“我不喜欢看电视，现在很少有人用电视看电视了。”

“那你把豆腐、蘑菇洗干净。”他从冰箱里取出用盘子装好的豆腐、蘑菇，递给她。

她伸手接过，指腹不小心地触到了他手背，触了电一样地瑟缩了下，“好。”立即转过身，开始清洗，看见窗外是一块绿地，种着空心菜、小白菜。绿树上面的李子张灯结彩。

“要不要喝点什么果汁？”他蓦然开口，“比如西瓜奶昔。”

她立即答：“不喝了。我现在不喜欢喝这些。”

他不再出声，沉静的脸有种清冽的冷感。

季津竹把洗干净的豆腐切成粒和蘑菇装盘，避免碍事，她洗干净了手，就回沙发坐着，突然想起曾经她去辰大医学院等林中至，瞧见少年男女吃路边烧烤，跃跃欲试。

她从没吃过街边摊，那次对这类食物垂涎三尺。

“我们吃这个吧。”她拉着他在闹哄哄的小吃街横冲直撞，“我从来没吃过，特别想尝尝。”

他一边跟她科普路边摊有多不卫生、烧烤产生的苯并芘、杂环胺有致癌风险，一边帮她优中选优，陪她在街边吃用非明火烤的玉米、茄子、螺肉。

后来在巴黎，她买了一个西瓜回公寓，对半切放进冰箱冷藏，拿出来吃，冰凉爽口，她心想，如果是三伏天，和林中至一起吃冰西瓜肯定酣畅淋漓。

“好了，吃饭吧。”他动作麻利，将菜悉数端上桌，拿碗盛饭。

她应了声，起身过去，拉开圆桌旁的椅子坐下。

两人开始用餐，林中至坐季津竹对面。季津竹尝了几口菠萝炒牛肉，忍不住手动点赞，“好吃！”菠萝的清香融入牛肉块中，带着微微的果酸，清爽不腻很开胃，她看见对面的林中至唇边浮现浅浅的笑意，拿了个瓷白的小碗，用公勺舀了碗豆腐蘑菇汤，摆在她面前，她轻声道了句谢，喝了一口，鲜嫩入味，心想眼前的人很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