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的地点在学校附近的商场里,中心商务区的商场,连瓷砖都透露出低调的奢华。
“这家生意不怎么好的样子啊,”程臻环视一圈,发现这家餐厅里只有他们班的学生,“客人这么少。”
谢嘉年走在她身边,淡淡地说:“大概是包场了吧。”
“……”
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
肖婉仪看见她,冲她招招手:“臻臻,这!”
沈一一帮她拉开椅子,小声地说:“你怎么跟谢少爷一起来了?”
像谢嘉年这种顶级豪门的大少爷,居然肯屈尊降贵和他们一起吃饭?
“可能是他也想蹭饭吧。”程臻不在意地说道。
谢嘉年单脚恣意地踩在横杠上,光是在这坐着,就已经吸引了不少女孩儿的目光。
他的视线时不时落在斜对面的方向,程臻不知道和朋友说了什么,几个女生笑作一团。
程臻和他单独在一起时,从没有露出过这种快乐又放松的表情。
她会是喜欢自己的吗?
是的吧,要不然她为什么要当着龙飞越的面那样说?
思绪繁乱复杂,连谢嘉年都没发现,他从未为一件事如此纠结以至于畏缩不前。
饭桌上班上几个男生吵嚷嚷着要喝酒,但没有一个人敢对谢嘉年劝酒,喝了几瓶后彻底放飞自我。
“各位!听我说!”体育委员用筷子敲了敲碗沿,“我们来玩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
“好无聊啊,玩这么老土的游戏。”
“哪老土了?这可是促进我们班同学交流和增进了解彼此的好机会!”
他说着,随手捡起一个空酒瓶,放在饭桌的正中央。
“我转一下,瓶口指向谁,谁就说一个真心话或者玩一个大冒险。”
“来来来!没在怕的!”
体育委员似乎有些醉,上手大力地拨了一下,空酒瓶咕噜噜地转动,缓慢减速,慢悠悠地指向了谢嘉年。
霎时间,包厢里静了好几秒。
谢嘉年挑了下眉:“真心话。”
但是没有人开口,这谁敢上去拔这头狮子的毛啊!
喝醉的体育委员获得了比以往更大的勇气,大着舌头问:“那就问你!谢少,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空气好像比刚才更安静了,甚至稀薄到让人有几分窒息。
谢嘉年似乎陷入了沉思,双手抱胸,腿大剌剌的敞着。
“一个也没有。”
话音刚落,不知道是谁就立马提出了反对:“不是吧!可是‘论圣菲利斯十大未解之谜’其中一个问题就是,谢少的前女友是谁。”
那个被民间列为禁忌的女人,大家一般称呼她为“那谁谁”,这已经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一个暗语。
“有一个,但是不算。”谢嘉年耸了耸肩,没等其他人再问,他上手拨了下酒瓶。
很轻的动作,酒瓶转了两圈之后停在程臻面前。
程臻毫不犹豫:“真心话!”
体育委员:“上一把是谢少回答问题,那这次谢少提问吧。”
谢嘉年心念一动,缓慢地拉长调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哇哦……”饭桌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程臻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脱口而出:“钱吧。”
“……我说的是人。”
“哦,那我喜欢莫名其妙给我钱的人。”
谢嘉年有些无语,心念电转间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她喜欢莫名其妙给她钱的人?!
莫名其妙给她钱的人?
她是不是在暗示我,毕竟我下午刚莫名其妙给她转了一万块钱!
所以!她对龙飞越说的那句,就是真情流露!
一股复杂的感情涌上心头,谢嘉年有些迷茫,他并不习惯这种感觉,就算是当初决定跟温时微告白都没让他这么纠结。
对了,温时微……
他闭了闭眼,程臻的脸和温时微的记忆轮番在脑海里浮现,搅得他脑袋混沌一片。
他想起林颂言抓着领子呵斥他的画面,让他别妄图在程臻找温时微的影子。
林颂言又算什么正人君子。
谢嘉年抓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满满的的酒,自斟自酌,思绪已然完全跑偏。
“啊啊啊——”
不知道抽中了谁,选的真心话,问的是“在场的男生谁最帅”。
沈一一捂着红红的脸蛋,咋咋呼呼地说:“那当然是谢少啦!”
体育委员捂着胸口嗷嗷叫唤:“那我们呢,你眼里是没有我们吗?”
“切,三大校草都在我们班,怎么轮的到你!”
“说起来,徐宴周还回来读书吗?”
“不知道啊,前几天不是还说在海外开演唱会吗?”
众人面面相觑,同时看向谢嘉年。
谢嘉年这会正颓废着,一个人干了一瓶酒,酒意上头,脸色微红。
“他要是喝醉了,怎么回家啊?”
程臻瞟了一眼,“找代驾呗。”
然而等要离开,程臻准备拿出手机打车时,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的手机一开始放在小推车里,忘记拿出来,所以现在落在林颂言那里了!
事事不顺啊,程臻一手抓着谢嘉年的胳膊,搀扶着他,一边在他的口袋里掏手机。
“密码多少?”
谢嘉年脸色坨红,咧着个大牙嘿嘿笑,跟平时冷酷的少爷判若两人,就愣是不肯说出密码是多少。
“没有密码的手机,跟块砖头有什么区别。”程臻喃喃道,“少爷出行不是一般都有保镖的吗,怎么也不见人呢。”
谢嘉年的半边身子都压在她身上,呼出的热气喷在耳根,很痒。
冷不丁的,他突然冒出了一句:
“喂,程臻,你喜不喜欢我。”
正在摆弄手机的程臻一愣,没反应过来。
这算什么破问题。
谢嘉年靠在她的肩头,偏头,眼睛很亮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每一丝反应都收入眼中。
程臻谨慎地问:“你什么意思?你知道我是谁吗?”
没有得到意料的反应,眼底那点期待慢慢消散,谢嘉年垂下眼皮,喃喃道:“林颂言说的不对,你不是她……不是他说的那样的……”
听到这句,程臻长舒一口气,果然还是把她当成温时微了啊。
她抓着谢嘉年的肩膀,目光坚定:“哥,老板,谢少爷,你搞清楚,我现在又是给你当陪读又是当替身,你不得给我双倍工资?”
“不要,除非你喜欢我。”谢嘉年嘟囔着,没骨头的似的又靠了回去。
还真是对白月光用情至深,程臻真是恨铁不成钢,人只是出国留学了,又不是去天国,至于在这要死要活吗!
程臻扶着谢嘉年走了一段路,想着要不打一个出租吧,结果一问价格,好家伙明显是狮子大开口。
程臻是一个十分讲究性价比的人。
所以她选择,换一种交通工具。
十分钟后,她在路边瞄准了一辆。
-
林颂言准备去谢公馆找谢嘉年,却被告知谢嘉年和程臻两个人还没有回来。
他先是打了程臻的手机,没有人接,然后打了谢嘉年的,也没有接通。
谢嘉年出行一般都会有保镖暗中跟着,虽然知道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他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在班群里问了一圈,林颂言得知他们半个小时就已经在商场分开了。
思量过后,林颂言决定让人开车去学校周边找找他们,他刚走出谢公馆,远处亮起了刺眼的车灯,刺得他眯起了眼睛。
仔细一听,还伴随着模糊不清的“回收垃圾,回收旧手机,旧冰箱……”
“?”
随后熟悉的女声响起:“到了到了,就是那里,李叔你在那停下就好!”
一辆拉风的敞篷电动三轮车,施施然地在谢公馆门口停下,一个戴着渔夫帽的老头扭身冲后面喊了声:
“女娃儿,到了!”
“啊呀这是你家啊,你们家真大,这一路上来可真不容易。”
“是呀是呀,”程臻从电动三轮车上蹦下来,正好看见一脸震惊的林颂言站在不远处。
程臻小跑两步过去,“正好碰见你了,你可以帮我们付一下钱吗?我手机忘在你办公室了。”
林颂言看了看脸蛋红扑扑的程臻,又看了看歪七扭八倒在车斗里的谢嘉年,突然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他沉默了片刻:“多少?”
“三十!”
林颂言刚要掏出手机,车斗里半死不活的谢嘉年突然“诈尸”,大喊:“不许 ,我来给!”
说着,他就要把手上的腕表摘下来丢给李叔。
李叔连连推拒,他虽然不认识名牌,但是也能从他们的打扮中看出他们都是非富即贵的富家子弟,“这太贵了,我不好收。”
老头的拒绝让谢嘉年以为是自己给的不够,他二话不说地从车斗里跳下来,“等着!”
“谢嘉年醉酒怎么是这个样子?”程臻无奈地说。
林颂言的心早已麻木:“最好顺着他,要不然他能闹你一晚上。”
不一会,谢嘉年冲了出来,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他一摊开手,所有人的表情都跟着凝固。
“金条??”程臻失声叫道,“他这是在干什么?”
“用钱砸死人?”
金条在路灯的折射下,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泽,
李叔大惊失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怀里就被塞了一根金条。
谢嘉年一指破烂的电动敞篷三轮车,“这辆车归我了,你拿走。”
李叔:“??”
他握着金条点了下头,神色恍惚地走了,嘴里还喃喃道:“怪哩,脑残的人年年有,怎么今天这么多,还给我遇上了咧。”
程臻一脸不舍地望着他的背影,内心在大喊:不!不!怎么她就没遇上一言不合就给她金条的人呢!
谢管家闻讯赶来,看见三人一车在风中风化的画面。
“这……这个车是?”
程臻已然麻木:“谢嘉年刚用一根金条买到手的,现在它是谢少爷的爱车。”
“??”
这是哪个豪车品牌出的新款吗?敞篷到不能再敞篷,这破旧的复古感,还有360度环绕的音乐,谢管家起初怀疑过它是电三轮,但他还是第一时间选择了相信谢嘉年的品味:
“真不错,这是哪家出的新款吗?”
程臻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大概是雅滴或者爱马什么的吧。”
谢管家轻声附和:“听名字就很有品味。”
“……”
林颂言听不下去了,“谢嘉年他喝醉了,还有这个车……既然是他花钱买的,停进车库里去吧。”
谢管家连忙搀扶着谢嘉年,面色为难地看向这辆车。
程臻自告奋勇举手:“我来。”
她踩着踏板,腿一蹬,借着路灯观察了下操作盘,用手指戳了下按钮后,熟悉的语调传出,“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谢管家面露惊喜,“这车还是声控的,挺智能的啊!”
不错不错,很有前景,可以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