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泠,去,让她把衣裳穿上。”顾比荣黑着脸站在廊下,直到鸣泠进去了又出来才进了内室。
苗娘转着大眼睛坐在床上瞅着他,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有些畏惧他冰冷的目光。她身上裹着寝衣,穿得严严实实的,热得有些不高兴。
顾比荣冷静下来了,走到一旁的小榻前躺下,冷冷道:“快要到中秋了,夜间冷,莫要贪凉。”
苗娘“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她睡不着,是以又很快醒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子,撩起床帐看小榻上的容夫人。
容夫人果然是极美的,隔着纱是朦朦胧胧的好看,揭开纱是真真实实的明艳。
她的目光一寸寸地从顾比荣的额头、眉宇、鼻尖划过,最后落在他笼罩在面纱下的唇上,他一呼一吸间面纱微动,唇贴在面纱上,勾出好看的弧度。
苗娘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爬上了那张小榻,凑在顾比荣身旁。
“下去。”顾比荣早在她坐起身时就知道苗娘又要开始折腾了,他冷冷道。
苗娘才不惧容夫人的冷言冷语,只是极其自在地揭开被子躺了进去,小声地凑在顾比荣胸前道:“不要,鸣泠姐姐给我穿的寝衣好热,姐姐身上好凉快。”
“姐姐给我降降温吧。”
她话说着,四肢就缠了上来,身上淡淡的奶香混着沉水香扑在顾比荣鼻尖。顾比荣喉结一动,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苗娘毛茸茸的脑袋。
“榻上太挤了,你去床上去。”他声音冷冷的,但语气里的温柔要让苗娘溺死了。
“不去。”苗娘一动不动。
她才不要走呢!她就喜欢和姐姐一起睡!姐姐最好了,又香又温柔,就是身上硬硬的,躺在姐姐身上有点硌得慌。
定是太瘦了,没好好吃饭!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道:“姐姐,你日后定要多吃点,你瞧你,身上都饿得骨头都出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捏了捏顾比荣的月匈肌,硬硬的,捏不动,她开始心疼了。
顾比荣只觉得呼吸一滞,一双小手在月匈前乱跑,摸得他喉间一渴,浑身躁动。
他额上青筋爆气,猛地翻身将苗娘压在身下。
“不许乱动!”他冷冷地低喝,却见苗娘兀地红了脸。
原是他的面纱随着动作掉了,露出那张清俊如玉,谪仙下凡般还带着一丝羞恼的脸。
他眼尾是被激起的薄红,冰冷的视线又添几分禁欲的美色,苗娘看呆了。
她鬼鬼祟祟地挪开目光,又忍不住偷眼去盯着容夫人看,然后再在容夫人注意到时鬼鬼祟祟地挪开视线。
容夫人真的好好看啊!她的眉眼好看,她的鼻梁好看,她的脸好看,她的唇也好看!
苗娘被容夫人的美色勾了魂,她想摸摸容夫人的脸,四肢却被容夫人牢牢压住,只有头能动,是以脑袋情不自禁地往上抬,蛄蛹着,还顶了顶,浅粉的唇“吧唧”一口,印在容夫人唇边。
她先是有些许意外地一愣,很快又像偷了腥的老鼠般嘿嘿笑了起来,对上容夫人吓了一跳,猛地破冰的意外神情,她心里像是吃了一罐子蜜一样甜。
“姐姐,你真好玩啊!”苗娘笑倒在顾比荣胸膛里。
顾比荣只觉得唇角上先一片湿漉漉的凉意,然后一团火开始从嘴边蔓延,烧到全身,烧到他的面上,成了一团红晕。
他浑身僵硬地放开苗娘,在榻边坐起,瞧着苗娘占了便宜而得意的小表情无奈,背过身去。
良久,他平复下心底的躁动,沉声问:“谁教你的——你怎么,这么——”
他想说苗娘的举止轻浮,却又怕话说重了,只是把话压在嘴边,说不出口。
更何况,他的心也还“砰砰”跳着呢,心头也是一片激荡,都分不清是高兴还是吓了一跳,哪里还好意思指责她?
苗娘笑嘻嘻地从顾比荣身后亲昵地抱住他,不太在意道:“姐姐,你可真容易害羞~”
她开开心心地倒在容夫人背上,得意极了:“婉烟姑娘说的果然没错!”
顾比荣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婉烟”二字,不由一愣,拽住她的手,目光冷冷地看向她:“你说谁?”
苗娘面色自然,不谙世事般笑着道:“春楼的花魁婉烟姑娘呀!她知道我处境艰难,教了我不少对付人的手段呢!”
婉烟姑娘曾经教过她,除了苦肉计【注:第七章】要选择会心疼她的人用,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应对法子。
对待像容夫人一样冰山性子的书呆子,就是要使劲缠才有用呢!只有使劲纠缠他,才能让他破冰,才能走进他的心!
她乍然得手,颇为骄傲,有些得意忘形,絮絮叨叨讲了好多。
又是说婉烟姑娘性子虽傲,但每次都会把她绣的帕子全部买下,又是说婉烟姑娘看不得她处处被人欺负的窝囊模样,教了她好些手段,虽然她往日在府里用不上,但是对上容夫人却很有效果······
顾比荣在一旁听着,又是为苗娘往日凄惨,小小年纪就要偷溜出府卖帕子维生而怜惜,又是为她在花街柳巷乱窜卖货,却被人刁难而生气,又是恼她不知好歹,不清人伦,什么好的坏的都学······
更是恼火自己,居然被苗娘三脚猫一般手段勾得浑身是火。
他面色越发黑沉,苗娘声音越来越小下去,不敢再说了,只是可怜巴巴地盯着他瞧。
“姐姐,你怎么啦?”她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姐姐,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缠着你亲你的,我只是见你反应那么大,突然想到婉烟姑娘之前教给我的。”
“她说,对付面冷心软的人,要缠着他亲近他,让他害羞破冰了才能走进他的心呢!”
“姐姐,我走进你的心了吗?”苗娘说着说着,眼底带上一抹期待,一双水汪汪的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比荣瞧。
顾比荣瞧着她那双期盼的眼,忍不住心中一动,他薄唇微动,面上的寒意褪去,耳尖红红的,他翻身躺下:“睡吧,你明日不去学堂了?”
“再闹,就不许你去书院!”
苗娘失望地低下头,戳了戳顾比荣背过去的脊梁,见容夫人没有再搭理她的意思。兴致寥寥地收了力,指尖只轻轻地在他背上无意识地划着。
顾比荣只觉得左背一阵子酥麻,他忍了一刻钟的时间终是黑着脸起身:“你做什么,还不休息!”
却见苗娘已经张着嘴闭眼睡过去了,只是手在无意识地动。
顾比荣一愣,瞧着她的睡颜,冷凝的双眸柔和了下去,他轻轻撩开缠在她脖颈间的凌乱发丝,目光移在她微张的淡粉樱唇上,喉结动了动。
半晌,他勾唇冷笑,低下头轻轻凑上去,啄了一口。
只准你偷亲?
孤才不是什么被你区区一个吻,就吓得破冰的书呆子!
榻上实在睡不下两个人,他起身,连着被子将苗娘抱到床上去,然后灭了灯,自己在榻上躺下。
他心情颇好,是以完全没发觉,床上那人在他把床帐放下的一刻,乱了心跳。
- -
第二日,苗娘一进青山书院前院就被团团围住,学子们都听说了消息,知道这些天称病辞官,推拒了一切应酬的黎老先生竟然去了何府拜访,都惊讶至极。
“何小姐,没想到你竟不是个仅挂名的弟子,颇受黎老先生重视。不知黎老先生昨日去你府上所为何事?”
“何小姐,不知你是否知道黎老先生是否还参与考核今年的会试,明年春天的春闱老先生还参与出题吗?”
“何小姐、何小姐,不知黎老先生身体如何了,还会来青山书院授课吗?”
······
前院的学子将她团团围住,苗娘第一次接触这样多的男子,有些喘不过气来。
只得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直到一身白色学士服的黎月琳路过,她才松了口气。
那些学子分了一些围上黎月琳:“黎小姐,不知尊祖父身体如何了?”
黎月琳高洁的昂起头,身姿优雅得像一只仙鹤,就是看向苗娘的眼神颇为冷漠。
苗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心猛得一提,忐忑起来。
昨日容夫人确实说过,叫她不用担心,一切有他在,苗娘只要好好上课就好。
可是,可是万一黎老先生将她试图窃取他人的画当自己的丑事公开,那又该怎么办呢?
或许黎老先生确实会顾及她的名声,将她做的丑事瞒下,但黎月琳是他的亲孙女,黎老先生会告诉她吗?
黎月琳会知道吗?若是知道了,她会说吗?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又是焦虑又是恐慌,一颗心砰砰直跳。
却见黎月琳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苗娘一愣,咦,她不知道吗?
上课的钟声响了起来,苗娘也顾不得那些拉着她问东问西的学子了,急忙往学堂跑去。
跑了两步,她心头松快起来,容夫人果然没骗她呢,一切都不用她担心······
只是想到昨晚唇边轻轻的一碰,她步子又忍不住沉了下来。
顾比荣:偷亲孤?孤也要亲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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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