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知意放学来到医院,却只从护士口中听闻那病房的病人出院的消息。
少年呆愣当场,过了一会儿,只是抹着泪。
她又能去哪儿呢?不过是被父母接回去吧。
他想打电话却看着护士台那忙碌的景象,他又怕自己得到其他的答案。
他选择住宿,分明是想要多看看她……是在宿舍假寐到十一点后,推开宿舍门去见见她的那道身影。
她还是走了。
手中捏着这次开学模拟考的成绩单,他失神,又看见护士从失物招领存储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枚用纸巾包好的梳子。
他的一丝一毫,也不带走吗?
他分明记得自己每晚来医院时,她大多已经睡下,却还是会缓缓起身,任由他帮忙打理长发。
他看他的时候在想着谁?他分明闻到她身上还有别人的气息。那场车祸没有带走他,但似乎她也从来不属于他。
生老病死无法将两者分离。
她是自愿离开的吗?
月华映衬着她,还是她本就是明月?
他接过梳子,一瞬间却像是被抽离了所有力气。
“许知意?”
他听见一个女声,转过头。
——是同班的班长。
……
温玉还没有睁眼,在那视野中便出现了黑底白字。
“您已完成系统任务,开始帮您结算。该世界天道对于您和您带来的世界融合非常满意,已为您进行结算。”
“在本次世界节点结束后,您在其世界继续生存了四年,根据本次特殊角色照无眠的特殊性,您在其他事件中默认在节点时死亡。
恭喜您完成了融合叠加任务。”
“根据此世界天道的推演,您完成的节点后,女主被任务目标杀害的世界线大大减小了。
比起您参与前的世界线,他显现的更富有责任心、更敬畏死亡。
在无数条世界线中,他有小概率活出自己的人生与女主只是点头之交避免了女主死亡的结局。
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他与女主纠葛之后各奔东西,避免了女主的死亡。
在两者相知相爱的世界线,他遗忘了您。
根据世界线的推演,在其他的世界线中原身保留了写日记的习惯,日记的存留使他得知了您知晓他身份的事情。
在他得知您知晓他并非与您同父同母后——他扭曲了对您真诚的亲情,您从他的心底彻底升华,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白月光。”
“在特殊任务的四年中,赵无眠试图拯救您,但都失败了,他带着家族一步一步,登至了最高。”
温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黑色的长发静静的散在床倒是闲的甘分。那些焦躁的气,过了一会儿,这才微微稳定了下来。
面前的人说不上多么的惊艳,但气质却是出尘的。
她这次一醒来面前便有镜子。床头放镜子,夜晚容易吓到人,她想。
温玉看着镜中的自己,黑色的长发刚刚过腰,面色带着些许病气,气血却很好,像是大病初愈。她身上裹在被子的上方穿着一身圆领的方白衬衣,很是合身。
镜中人捧着胸口,表情似乎有些苍白,那双眸子带着些许阴冷的情绪。
这里的装点的有点熟悉。
准确的说是装修风格,很像上一次任务的赵家的主宅。她在那里住了四年,印象颇深。
“奖励(0/2)”
她垂着眸子,对此倒没有多少期待,毕竟,她的思绪还在上一世。
“镜中月(当您不直面他人,且无视线交汇之时,他人会对这段记忆所陈述的内容更为深刻,而忽略您的发言。当您主动凝视对方时,对方会将这段话铭记于心,并牢记这是您的言论。)
水中花(您可以从水中捞出一些当前世界存在的植被种子,特质无法被“木灵”改变。您在水面下时候,更容易被人记住容貌不被波纹扭曲的一面。)”
嗯?系统的异常拉回了他的思绪。
她有点疑惑,看着面前的两行文字确认了可以选择两个奖励,且面前只有两个选项。
“只有两个可选选项,是有什么缘故吗?”她询问系统。
“两方世界的天道正在进行逐步的合并,您的奖励是由系统筛选,适合白月光这一特质的选项。”系统回答。
“那就这两项好了。”温玉对此并没有太过在意,脑海里还回忆着上一世,赵无眠最后看着她的样子。
高大的身影在无光的房间中,只有轮廓镀了一层被乌云遮盖七分的月光。
他站在温玉的床前,那是一张占地近八个平方的中式雕花床,赵无眠伸手拉开了窗帘,月光仿佛就站在不远处,只是片刻,他便又打开了窗。
乌云积压,其中的月只流露出半边的残缺。
淡淡的潮湿。
他似乎有些自嘲,更多的是愤怒。他那张脸在此刻称得上幽深漆黑的眸子转过来,只是通红的血丝。
“你还有多少时间。”他说,那双眼似有滨海狂涛,涌动其间。
他的二十岁,本就倨傲的面庞此刻更是锐利,让人情感上难以接近的同时,又带着些许号召力、让人信服,如同一块用寒玉制成的虎符。一令出,四海皆追随。
他的身旁此刻雷光闪烁,窗外,仿佛是暴雨将至。
“温玉。”他靠近她,那种温热的气息裹挟着人。
那双眼睛看着她,幽邃,却并没有发怒。他仿佛丧失了莫大的力气,他又是轻轻苦笑,那面部的肌肉僵持了一瞬,最后那深陷的眉眼间只是隐隐被窗外的雷光照的透亮。
“有些东西,就应该留在过去……”温玉看着他,空间气息是流动让她有些干热,但也因病重被系统屏蔽的五感只是让她说话的声音变得沙哑,她侧过头去。
“忘记我。”
赵无眠的目光似乎要将人吞噬,但那目光的主人却始终被理智牢牢束缚着。
“那都是我一厢情愿,我不是想听这些,你哄我一下,好不好?”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了,那是一种渴求。温玉很少见过他在外人面前的样子,但那道多是些冷漠和精明的同义词,而如今却与之相悖。
那双眼睛光是这样看着,就千言万语。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在他过生日的时候,两人一起放的烟花。
第一朵烟花是红色的,照亮了这个天空,后面是两三朵,在它还没有落幕之前又接连着升空——
那时的他还有些拘谨,总是喜欢在他面前装乖,分明是千岁的修仙者却仍然在看到烟花时搂住她的腰,寻求她的夸奖。
那年的五月临近高考,赵无眠正式斗垮了他最大的敌人,他的小叔。
那些日子他总是风尘仆仆,眼下的眼圈深了一圈又一圈,温玉亲自给他抹药,他抬着头眼底,不带一丝**。
他最多也只是攥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过了一会儿又松开。
两人的卧房在那间宅院的一东一西,就像两人初见那天傍晚在校门口的那条路。
背道而驰。
他获得了赵家几乎全部的势力,然后他低着头,似乎红了耳廓,那天他穿的很正式,就连袖口也是南枝花的模样。
他问她想不想嫁给他。
他的目光。两人在市中心花园的天台,他弯下腰,像是一位绅士。
温玉只是问他:“赵无眠,你在透过我,看着谁?”语气像是在哄他。
她的目光很是平静,那人却沉默了很久,他的眼底分明只有期许,没有渴求。
最终,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她轻轻抚上他的脸,把他鬓角的发丝向后勾了些。
她当然分得清。如果分不清,又怎敢同意他来到这一世界。
“对不起。”她难得听到有人向.她道歉。
他看起来似乎并无悔意,只是低低的笑了两声。
“那些人的情书,你还要吗。”
温玉知道这指的是他在一中从她抽屉里拿走的那几封情书。
她知道,情书这种东西,除了没写过,她很熟悉。
赵无眠只是说着,语气却加重了些许,仿佛只要她说同意,他就真的会把那些情书那些早就被他烧毁的情书——重新递到她的面前。
“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无眠。”她垂下眸:“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不是只说,来庆祝一下吗?”
她的美眸流转着,对面的青年正色了些,站直了身。他的肩膀有些宽阔,穿着皮质的黑色风衣,领口有两颗纽扣未系,胸口处的胸针是一朵倒掉的铃兰。
他的脖梗上段略微突出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凑近了些——那种幽香,配上他那张锐利的眼。
他似乎在期待着些什么,手臂自然下垂,食指轻轻晃动着。
他的袖口上别着一枚金制的袖口,内外两圈外面绣的是龙云纹中间是素面。那光滑的表面,哪怕是夜晚,也隐隐映着光辉,衬得他的指骨天冷了些,那张脸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远处的烟花,尊荣、华贵。
她的内心揪了一下,只剩下彷徨,她攥住他的手腕,他的心连着他的手一起平静了下来。
温玉走上前帮赵无眠理了一下衣领,她低着头,一瞬倒像那百里村的稚儿。
她面上的思虑最后只是化为轻笑:“我这张脸,很像她吗?”她的表情是那样的平淡,温和的笑,语气也只是关系着,却说出了伤人的话。
与当时完全不同的□□,血管、神经不同的走向,对食物的爱憎。
于她,人终其一生只会有一位刻在心底,他念念不忘的是死在他年少的她。究竟是怀念她,还是怀念他的年少?
赵无眠看着她,不像,一点也不像。
“你看着我的时候,在想着谁?”替身文学的发言人是正主本人,只不过赵无眠这一世是无法体会到这种幽默了。
“……恭喜你,又长了一岁。”他最终只是撇过头去,从左手边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发钗。
他另一边的口袋里似乎还装着别的什么。总归不是烟。
他向来不爱抽烟喝酒之类,倒是在同她关照那几盆兰花很有心得。
温玉从医院出来后把之前的公寓留给了许知意,她本人则是住到了和赵无眠同一个小区。
背道而驰的两人,终向北。
吾主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
右从尊,左从宾。
那不是他的首选,她也是。
温玉接过了礼物,轻轻摇了摇头,她脸上不施粉黛,面容光洁,也不带耳饰:“生日送你的耳坠,怎么不见你戴?”她的语气很温和,仿佛真的能将两人的对话、他的求爱,不管不顾、抛之脑后。
“……”她看见赵无眠的面容似乎有些委屈,那嘴角轻微的放平,着实明显。
她不爱他,但却也没有爱着别人。
他调查过她的弟弟,知道两人并非是同父同母的关系,哪怕这样他们之间还隔了一层血缘。
那他呢?他是她的谁。
“那你看着我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他直起了身,转身朝着天台旁走去,走了几步,却没听见脚步声,见温玉,没有跟上来,又回头,问她。
“恭喜我,好不好?十八岁生日快乐,温玉。”他背着远处的高塔,高塔旁有烟花绽放,正对着两人。
那人影重叠了。
他转过头,看不清面容。
他的身影被那烟花带着似乎整个人都变得绚烂了。
那双手撑着天台旁,那些攀附的花朵,温玉只是静静的站着,穿着那条他从商场“随意”选购的白裙。
她走上前,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恭喜。你的十八岁,很灿烂。”她的语气说的恳切,这个世界的她明媚,却说不上多么的惊艳。偏偏是在此时此刻,那些烟花却衬得她原本缺少血色的面容,如此的红润。
她记得他的未来,天骄,多好啊。
“那我们算什么关系。
亲友?嗯,亲过的朋友?”他嘴里说着这些话,却始终不肯转头,不过是被这十七八岁的少年躯体所影响了情绪罢了。
他的心中已然决绝,只是准备等待她最后的五年,五年之后,他仍然会想到办法找到他。
这一世,就算了。
但下一世,千千万万世。
直到他作为化神期的千万年寿命耗尽,他都会要找到她。
这与她无关,只关乎他的道。
她会一直是在他的锚点。
偏偏是一厢情愿。
雷光闪烁,大雨将倾。
口干舌燥。
“我回不到过去了。”赵无眠看着她,轻轻笑了笑,那漆黑的眼珠在一瞬间合上。
他身旁的雷光,一刹,那从零八年到一二年,如今又是直接过了四年,倒是离她喜欢的互联网新兴时代离得近了。
“我有点不舒服,等会儿叫沈医生过来给我看看吧。”温玉只是轻笑,他之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可是强撑着快十五个小时没有合眼,跟赵无眠聊天……现在醒了,也正好,休息一会儿。
这具身体是刚刚醒的,但他的精神却有些过于的疲惫了,更何况她现在没有硬性的事要干,何不对自己好些休息休息。
她欠这个“朋友”的更多了,他之前有义女吗?应当是有的吧,毕竟她走的时候年龄确实合适。
他……还真是留下了宝贵的遗产。
无明是谁,他的养子?不然以她所知赵家没有适龄的继承人。
那些老古董直接上台还行,若是再来争夺继承人的位置就莫名有些贻笑大方了。
赵怜薇愣了片刻,不再用刚才那副撒娇打趣的模样,她自然的站了起来,拿起外套,包在手臂旁,又看了一眼温玉不似开玩笑的面容。
“那玉姐姐你先休息吧。”她无奈松开了牵着她的手,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温玉只是不涉及任务更喜欢独处,她在离开时,在一个基金上还存了很大笔钱。
这笔钱会有一笔口令,如果在她还没取出钱之前答对了密钥……就当送给有缘人。
如今这个身份调用虽然有些麻烦,但起码可以让他享受真正的豪门生活。
她上辈子都还没来得及享受。
房间中的一切都与记忆中的没有差别,她一开始并不能理解为什么小说主角会那么轻易的住进男主家中,原来真的是权势压人。
只不过他终究没在当今的时代生活太久,偏偏只调查了父亲、母亲、弟弟,倒是没有深究,其者为何不来寻女。
那自然是当她死了——别无其他,原身的那些钱他都找了信托在许知已成年后应该就会打到他的卡上。
但凭她自己赚的那些?她不认为这么多钱交付给一个初出社会的少年会有什么好结果。
“你之前提到的投资比赛,是为了你那个弟弟吗?”那时温玉和赵无眠的关系还仅仅只是住在同一个小区,他倚在阳台看着脚底的那几盆兰花,似乎衬得他更加幽静些。
他还穿着校服,一中的校服,黑白蓝的配色。
“我可以帮你。”他说。
他似乎是有些犹豫,指节分明的手上拿着水壶,袖子被拉到手腕以上,他并不吝啬于展现自己的肌肉。
温玉笑了笑,看着他。
“嗯?好啊。”她并没有问他打算怎么去做,只是后来得知了许知意在那场中小学竞赛考试中获得全市第一名次的消息。
那是为他竖起的平台,他的前程……之后又是陆陆续续不知多少的比赛,能拿特等奖当然是他的能力出众,但这个比赛本就是为他而设立的。
往年里……针对中小学,哪有那么多比赛。
不改变规则,却用规则运作。
赵无眠不参与,她本就会那么做。
那天的放学十一点半。
温玉在给兰花浇水,细细的水声远处是漆黑的夜空,点缀着几颗星斗。
赵无眠看着她,突然开口,问道:“值得吗?”
他想着,却又有些不甘。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房间里的灯光很暖,驱散了她身上的月光。
温玉莞尔。
“他是我弟弟。”紧接着,又过了一会儿。
“你也是我朋友。”她的语气很是认真、虔诚,过了一会儿,却又把水壶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她走向他。
“那你想考哪个学校?”
那时的两人还没有进入高考,人生关键的转折,零九年,真是个好年份。
他的头发伴随着他侧过头去的动作,遮盖住了他的部分面庞。
“去京大那边挂名,你呢,你想去吗?”那是他已经做好的决定,比起她还是赵家的事业,更让他倾心。
也只有在赵家的事业上取得成功,获得果实,他才能更好的……给她完整的一生,不是吗。
“……”她的面容似乎带了些惆怅,过了一会儿却只是释然的笑笑。
原来当时是那种心境。
她垂下眸子,郑重的对他说:“是我牵连了你。”把他带入到这个世界的主线,这句话当然不是对赵无眠的道歉,那是他自己前来的命定。
这是对赵家少爷的,他在每一条平行线里,都会有一个这样“爱”而不得的人,且间接改变了许知意的命运,掺和到了天道宠儿的身旁。
赵无眠沉默地凝视着她,须臾,他缓缓放下拉起的校服袖子,轻轻甩了甩手,然后将脸转回,目光沉稳地盯着他。
他的眼神并未有太多波动,只是微微弯着腰,凝视片刻木质的地板,他轻轻摇了摇头。
“天道是非,自有定夺。于我而言,皆是自愿,又怎谈牵连。”他难得如此正经,或许,这才是他大多数时候的状态。
“那你呢?是我牵连了你吗。”他像是有些不甘心,最终得到否定的答复后,这才笑了笑,却似乎并不相信。
他带上门,那铁门没有发出多少的响动,他关得很轻,出门后却用手扼住了手腕,他在楼梯间喘着气。
“许知意。”
他松开了手,将这一切都归结到了她这个弟弟身上。
百里村没有未来,当然没有,正道之人当一往无前,那村中出了妖兽。为防止恐慌,他们早就迁居了。
至少宗门是这么告知的。
他在那一世也见过他的弟弟,他都不知道他甚至是有个姐姐的,他被妖魔侵染,他亲手斩落了他的项上人头。
他跟他的姐姐一点也不像,许知意也是。
温玉在房间内发呆了一会儿,索性直接睡下,无人扰清梦。房间内温度适宜,并不让人感到寒冷,竟然又入冬了。那梦境倒也真的虚幻,让人放下心神。
她问系统:“那这一世的原身呢?原身为什么会把身体腾出来。”
“她作为您改变世界线衍生的产物,天道认为其身份合适,与之交谈。
她在这一条时间线中的身份正好被替换到修仙世界中去。
您可以理解为她被天道选中“穿越”去了“赵无眠”原世界。”
温玉大概明白了。
“那她还能回来吗?”她问。
“作为双方天道联谊的产物,她在那里会拥有更为完整的一生,况且,她本身也不希望成为谁的替身。”
“她的家人、朋友呢?”温玉询问。
“您的权限不足,涉及到原生家庭关系需要咨询天道,天道繁忙中。”
温玉并不打算给这位,刚放了她假的天道增添工作量。
“她本就是为你而存在,赵无眠的离去是必然的。她在其它世界线都很成功——根据系统的推算,她在修仙世界应当会过得很成功。”
再睁眼,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沈医生,随后才是管家。
这二人她倒是颇为熟悉,如此看来,在这一条世界线中……依旧是他们二人。
温玉第一眼就确定了前来人群中被拥抱在中心的少年——赵无明。那是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的少年,他和赵无眠的面庞不能说是相似,只能说是没有关系。
“……还好吗?”
温玉看着他的面庞一瞬间竟以为这该是系统布置的任务,但她的视野十分的清晰。那左上角分明没有标写着什么,她最终只是摇摇头,轻轻笑了笑。
“怎么亲自来了,只是最近有些休息不好,时常想起……父亲。”她移开开目光,赵无明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又叫沈医生上来替他摸了摸脉象,那使医生的目光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一言不发,只是摇摇头示意无事。
“下午,和年家有个宴会。”他叮嘱着,温玉在庆国时到经历过不少这般模样的人儿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那年的榜眼……似乎跟他是同龄。
“嗯。我知道。”他并不认为赵无明过来只是为了讲参加宴会这种安分守己的是。但他像是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让沈医生和管家留下斟酌了一会儿,还是离开了温玉的房间。
赵怜薇让管家拉了个板凳坐在温玉床边看着沈医生替她把脉。沈医生年过三十,头发却很乌密,她轻轻眯起眼抬了一下眼镜。
沈医生让管家写了些什么?两人又朝着温玉说了些话赵怜薇。听的倦怠,过了一会儿两人走出温玉的闺房,她这才又恢复了精神,笑眯眯的过去抱住温玉的胳膊。
“上次托你调查年家的那个……”她说着,脸上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仍是那样甜甜的笑但手却扭捏的攥着。
温玉想起来,她说的是年家那个失踪多年,亲儿子归家,倒不如说是真假太子爷……关键人家还做了一番事业出来,如今回到年家,只能算是强强联手。
唯一出现意外的是,原本因为他遗失而收养的那个养子。
那也确实有一番本事,两人年纪相仿,真儿子做出一番事业的同时,他也接受了年家稳步向前,追上了时代的红利。
他偏偏又想占着父母的爱戴——连钱和关系都不要,硬是要针对这个回归的儿子。
赵怜薇和他的关系就如同和温玉的关系一般——那年家的儿子据说还是比赵无眠和她大一届又都是一中毕业……这么说起来倒也是她的学长。
可惜这层关系现在不能用了。
“他确实喜欢他哥。”
狗血瓜还是别人家吃的好。
“我就说我没看错……那眼神绝对是有问题。”赵怜薇说着,语气却有点唏嘘。
“年家要和康家联姻的事圈里也都知道……玉姐姐,再跟我讲讲呗。”她水汪汪的看着温玉。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温玉戳了一下她的眉心。
“玉姐姐~你也就比我大三岁,女大三抱金砖,让我抱抱。”她一下越上了床。
“我之后要考虑出国。”温玉一句话止住了她的撒娇。
“为什么……因为贺家吗?”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变得委屈极了。
温玉没有回答,而是果断的办理了出国的手续,在赵家的帮助下,她在这个世界三年间不间断地进行了旅行……
两位天道的融合在第五年结束,温雨回国后也没有回赵家,而是不断的丰富自己的眼界,查看这个跟第一是祖国十分相似的大好河山。
赵家这些年接触的世界面越来越多,这个世界的位面属性似乎有所倾斜,在温玉游历的过程中也逐渐接触到了一些低武。
赵怜薇所说的联姻并没有及时的到来,那时她在国外便受到了退婚信。
这个世界性的科技发展愈发的磅礴。
温玉选择更好的体验这一生拿着那笔留给自己的钱,体验了更多的人和事。
但这一切毕竟不是结局,她走向了科技链的一侧,重新请了私教。
想要攻读大学,在她这段自主的人生里,不过是一个节点,她重新温习了高中的学科知识——
原主学的是文科,但根据系统更多所言,她后面看破了一些关于小世界的法则,与此番世界的天道有所牵连。
不存在过去与未来的人。
“她喜欢上了任务者?”
“她成为了任务者。”
又是三年。
她知道,在系统的帮助下,她始终有一天会研究那些突破人类边界的东西,总有些人要花一生去解约天才的一下午,而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唯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在第八年她见到了这一条世界线的许知意。
那时的他可以被称作一句许总。
一晃竟然已经匆匆过去了十六年。
青年看着端庄,据温玉的了解,他如今在经营一家当地的金融龙头企业。
“系统,那之后呢,之后他们会怎样。”温玉平静地喝了口茶,看着一行人走进这间茶舍。
这是她的产业之一,她本就是倾向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人,确实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上一世”的任务目标。
“这一条世界线里,任务目标与天道宠儿相爱,且“忘记”了您。需要为您展开两人的感情节点吗?”
天道已经复苏,只是温玉仍然选择留在这一番世界。
“不用了。再跟我讲讲原身的故事吧。”
系统的文字继续在面前跳跃。
“前世的原主在未被替换前每一条世界线都走出了人脑科研路径,为整个世界做出莫大的贡献,后天道接见了其中一条时间线的原主。
她本也是天道的宠儿,但却被更高层次的东西吸引与天道达成了交易。
她的弟弟是她“亏欠”的一部分,也是因此吸引了系统。
换句话说,她认为她这一生太过完美。唯一有所念想的便是将天道所告知的知识传授回去,而这却被驳回了。
最终是天道替她做出了选择。”
“无论宿主您在记忆中看到的一切是如何展开,那都是已经被替换后您所做出的决定,而并非是原主。”
温玉缓缓起身,她身上穿着一身丝绒的袍子。
有些奇怪的她突然对上了楼下其中一人的视线。对方的瞳孔似乎有一瞬的微缩,温玉在庞杂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那人与她“上一世”和赵无眠是同一届的,姑且也算是许知意的学长。
他给她递过情书。
但两人仅仅便是对视,便再无其他了。
温玉隐隐约约想起,他好像说过一句若公不弃。
只是十六年。或许当时只是难解感情,误认为生了情愫。
许知意站在人群中间,他身上的气场面容于当时两人作为姐弟式的完全不同,站在那里就是人群的焦点。
温玉看见平日里很有傲气的茶肆员工在此刻也都有些动容站。在他身旁抚茶的那两位倒像是她在大庆那一世的侍从。
他身旁伴着一名女子,两人亲密无间。
或许是过于自傲了,总认为白月光这个身份应该会留下些什么。但对别人而言,那却都是他完整一生中的须臾。
她收回了目光,却不知有道视线一直隐隐落在她的肩头,似是她的负担,却被她轻轻忽视,不放在心间。
自此之后,她便任凭心意的过了一生,直到白发苍苍,既能开始锐减,他便果断舍弃了这条性命。
也是此时她才清晰的意识到,她和普通人的差距已经接近了仙凡有别。
她无法再对他人生起的那种憧憬、责任,任意的喜怒哀乐,只有看客般的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