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开始一点点搜寻这个关于弟弟的线索。
他确实姓许,这一世的父亲姓许,她是随的母亲,后来母亲生了弟弟之后便性情大变,不仅同意了弟弟跟父亲姓,还将他以高中冲刺的理由将她带到外面租了房子,之后又自己回去……跟他们父子俩住。
其中这位父亲,也真是功不可没 。
但是,现实世界……她倒反而真有经验了些。
但是给亲弟当白月光?这个世界天道是不是有点恶趣味。
夏天树梢上的蝉鸣让她的心情有些愉悦,她很快找到了高一三班拿回了自己的饭卡,又和那个姓宋的学妹聊了几句话,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整块的巧克力往她怀里塞。
她怕她拒绝:“我还要谢谢你呢,要是补办饭卡可是要五十块,前面充的钱都打水漂了……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若是有不会的题倒是可以问我,学姐学的是文科。
你想学理科吗?好有志向,其实我当时也想过要不要学理科……但还是物理成绩不支持,要是有高一不会的文科题可以问我。”温玉跟她聊了几句,顺手也不闲着,拿起扫把跟她一起扫的教室。
她的眉眼仿佛掺了些水 ,叫人看的呆了,这才发觉,她竟然已经凑至身前。
“记得早点吃哦,别化了。”她如清风的挽起手,笑笑,当了同学反应过来时,已经下意识握住了她递过来的东西。
“啊,谢谢。”那同学羞红了脸,过了一会儿,这才补充了这一句。
不旧时,今天值日的其他几个做清洁的学生也都给抹布蘸完水或提着水桶回来,温玉也没多闲聊,把扫把放回原位就直接离开了。
教室里只留下一阵香风。
“她……是你姐姐吗?”宋学妹的好友看着她手中还半握着的巧克力问她。
“不是,是我们同校的学姐。”光是想着,她就有点脸红。
“高二吧?我怎么没听说高二有这么漂亮的学姐。”那同学只是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咱们一中不大多都是正经来学习冲刺报竞赛的,连校花校草都没有评选哪像隔壁二中……但他们成绩也确实好,哎,扫完老老实实回家写卷子吧。”那名同学无奈地拍了拍桌子,手上拿着拖把,老师收回手。
“到拖你的地了,我先回去了。”宋学妹扫了一眼那同学,白了他一眼,笑到,把自己的扫把也放回原位。
“行,明天老班的自主晚自习来不来?”
“肯定来。不然我妈不劈了我的皮。”
那阵聊天声后,温玉已经走出了教学楼。刚才在那里把守的学长已经不见了,温玉收拾了一下表情,走出了学校,这才从怀里捞出手机,她干脆直接给弟弟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
关怀的语气,她也确实很好奇这个弟弟在学校的素质和人品……
与她回忆中的有点偏差。
家暴的爸,冷漠的妈,不管的姐和破碎的他。
“系统,这是……?”她话刚问出来,系统便回复了。
“人的认知视角存在偏差,以天道的概念,他现在确实如他老师所说,陷入在煎熬之中。”
温玉不说话了,察觉到他突然的人性化,她突然发现似乎可以询问一点系统别的问题。
“他现在在哪?”
系统给她手机上发了个定位。
“……?”在她认认真真回忆上辈子,在睡梦中被人吵醒的那段记忆时。
“这是现代化的新型手段。
如果您想在修仙或者古代时节复刻这种操作,需要准备龟甲或者兽骨,其他的占卜方式也都可以。”
不太科学。
温玉无奈。
“那他现在需要什么?”成为白月光需要付出什么。
“爱。”
温玉停下脚步。
“那他有钱吗?”
“有。”系统回答,温玉轻笑一声。
是的,如果他是原主,尽管原主的性格一定无比像她,但正是因为像她。没有系统的加持,她不会去帮这个弟弟的。
好不容易脱离的原生家庭,她怎么又会栽进去重蹈覆辙?
“白月光,一定要有爱吗?”她问,这句话竟是直接念了出来,但却很轻。
“您只需要让他望而不可得。”系统回答,他自然是无法知道宿主的语气的,只是公事公办的回答。
温玉沉吟了片刻,最终从校门口旁边的那家零食店提了一大包各种各样哄小孩的玩意儿,一样一样的都备在包里,然后换了件衣柜里颜色最暖的淡粉色外套,一条白杠的黑色裤子。
暖风吹的她有些怀念。
紧闭的窗。
晚霞的红晕,公平的拍打着所有迎面而来的面庞。
许知意觉得自己的眼前只有一片寂静的灰色,呼吸间是家中闭塞的空气,夏日有些干燥,他转了转舌尖看着床头的水,却没有半分去拿的想法。
与床呈斜线摆放的书桌上,放着一张镜子,他的侧脸此刻正对着它,但这些棱角不过是初中生,看起来十二三岁,却又有些意外的阴郁。
那张脸本身是极其温和的,只是参了情绪,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床头柜旁的书架上摆的都是些从小到大的教辅,零零散散,书架上唯一适合他这个年纪看的,似乎也只有四大名著。
那书桌后面便是一张被覆盖着的化妆镜,说是书桌,但却零落着七七八八的皮带、烟盒、化妆品……
自从父亲以死相逼把他逼上二中之后,他变得很准确地感受到自己的学习。不能说是很差,只能说是名列前茅。
但这有什么用呢?同学们也不理解他,父母只为他的成绩而感到高兴,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
他在家里没有自己的房间,父亲和母亲会轮着把手他的卧室就差,往家里塞下一个摄像头,但那东西太贵了,他知道父母是不会给他买的。
深深浅浅的呼吸着,哪怕今天周六二中仍然要上学,他也没有去。
听说自己那个姐姐在一中,一中就在二中的对面,如果他去找她的话……也一定会被甩开的。
她摆脱了父亲,摆脱了母亲,同样也抛弃了他,他没有见过他能想象,如果自己拥有一个姐姐……
那还是算了,这个家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感觉自己有点暴虐,有点想给自己的床来一套左勾拳右勾拳,最后他看着校服上不知道被谁写下的“爱许知意”。
歪歪扭扭的字,不知道是因为字主人第一次在衣服上写,还是字本身就丑。
这太恶心了。
爱,谈什么爱。
他觉得有点反胃,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他却只感觉夏日让他不能呼吸空调,哪怕开到最冷也仍然很热。他房间里五级能耗的空调仅仅是开一小会儿,家里的电费表都会转动起来。
关于“破碎的他”的情节,温玉莫名有些熟悉,这倒是她第一个遇到的“熟人”。
“许知意。”
他的指甲狠狠嵌入肉中,却听见有人在喊他,是一个女声,温和,带着点书卷气。
他第一反应竟自己那个爹是不是在外面点了什么……然后他又觉得不对,他唯一关心的便是他的前途。
“你是谁。”他微微抬起头,似乎是牵强的扯出一个笑,那张稚幼的脸上此刻是不符合年纪的谦恭。
这家里最值钱的应该是电视,但对方看起来好像并不图电视或者其他抽屉里的钱?那些零碎的硬币能凑整的都被他拿去给饭卡充值了。
他不是很在乎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不重要,他不重要。
“……”温玉勾唇,从口袋里拿出几颗作糖模样的小包装递给他。
“吃吗。”她开口,自己先尝了一颗。“嗯?”
那少女好像也就比他大上些许,夜店的书卷气,看起来成绩就是不错的。
她比他要高出将近一个头的身高,她穿着粉色的外套,那外套的质地看起来像是冰丝或者其他什么。
这房间没有开灯,只有朝霞映着上面涂着一层淡淡的红晕。
那人的语气似乎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许知意下意识低头舔了舔嘴唇,又用余光看了一眼床头的水。
“谢谢?”他看着那人,没由来的亲切缺下意识握住了自己带伤疤的手腕。
真漂亮。他看着她。
她头发扎的倒不规整,长发向前倾了些,贴在他的校服上后面等马尾扎的低了些,倒衬着那张脸……并非是温顺又或者叛逆,而更像是,高不可攀。
他读的是二中,成绩常年稳居榜首。他长得也不差,只是先前收到过一封情书,便被家里闹到了学校去……
这么漂亮的人贩子拐卖会拐卖他这么笨的吗?连讨父母欢心都不会,在被拐卖的家里,或许最重要的不是成绩而是会不会讨人欢心吧,那到时候他肯定天天被别人打。
他看着那人递过来的糖,封口的地方好像有点溢胶。
被父亲打也是打,被陌生人打也是打,中间还能创造一次转手的经济效益……
他看着那人伸过来的手,似乎是有点香的。
假设他被拐卖,父亲应该很快会压下这件事情,然后假借援助的名义去收养一个男婴。
他犹豫了一下,拿了最右边的那块糖。
“别打我,我不会跑。”他语气带着点认真,他怕疼,但伸手的时候下意识撩起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