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级里有几个男生背地里在互相传看一些小电影,那时候dvd录像店管得不严,啥都能买到。
下课或者趁着人少的时候,那几个男生就在角落围坐一团,有时候咯咯笑,有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讨论着什么,模样猥琐又好笑。
这些就是那种绝对不可能是同性恋的男生,夏天他们还会假装睡觉其实是眯着眼偷看女生的袖子管。
高镜一有一次无意间瞥到过那光碟的封面图,是一个穿着肚兜的女人在与一个男人热吻,他觉得生理性不适,一点兴趣也没有。
回到教室他问道许嘉清:“嘉清,你有没有看过那个?”
“哪个?”
“张皓良他们传看的光碟。”
许嘉清一下子红了脸:“我没有!”
“那你想看吗?”
“你在说什么呢!”
“听说那里面有女人的祼体。”
许嘉清目瞪口呆,逼视着他道:“你怎么知道?你看过了?”
高镜一也脸红起来:“没有!我压根不感兴趣!”
“那我也不感兴趣!”
这是高镜一第一次试探许嘉清的性取向,刘冬说过,正常男生这个年纪都会开始关注女人,尤其对女人的身体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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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韩老师是个有浪漫情怀的小老头,课上时常会推荐几本书,嘉清说他很感兴趣,想中午的时候去图书馆看看。
其实这对于初三生来说不是什么值当的事,说得好听叫陶冶情操培养语感,本质上就是看闲书,可是嘉清说他想去,高镜一就陪他去了。
高镜一在书架前闲找翻看,书架的尾端忽然探出只手朝高镜一招了招,又探出了个脑袋道:“镜一,咱们坐这儿。”
高镜一随手挑了一本朝许嘉清的位置走去,越过书架的一瞬间,他看到嘉清座位的对面居然还坐着一位陌生的女孩,看校服,是七年级的学生,女孩见到高镜一时愣了一下,一双眼神像是黏在高镜一脸上,脸颊两侧飞出了红晕。
高镜一朝四周望了一圈迟迟没有入座。
“怎么了?”许嘉清问他。
“没什么。”
午休结束的时候,许嘉清把书借回了家,他们离开的时候,高镜一特意回身看了一眼,那个学妹还坐着看书,估摸着是直接上下午的阅读课,七年级的时候经常有这种“娱乐”课。
两人走在回班的走廊,他忍不住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跟那个女生拼桌?”
许嘉清回头愣愣地看着他:“那不是没位置了吗?”
“窗口那块都是空桌。”
“那儿都是太阳,坐那儿太晒了。”
“这样啊……”
“怎么了,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没什么。”
高镜一没了话,良久后问道:“嘉清,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刘冬说,要试探一个男生性取向可以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那些喜欢同性的男生总是会模棱两可地应答,似乎逃避问题一般。
“哦!我知道了,你该不是以为我喜欢刚才那个女生吧?”
“没有。”
“那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问问不行吗。”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嘉清反问他。
“我不知道!”
刘冬说得对,像他们这样喜欢同性的,根本没法回答这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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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上学期是高镜一他们在沪嘉中学的最后一次的运动会,他被迫报了几个项目,许嘉清因为身体原因不用参赛,他说他就在看台上给大家多拍点照片。
“你用我的吧,我新买了台单反。”高镜一道。
“行,你每一场比赛我都给你拍下来!”
运动会前有体操表演,为了好看,每个班级都有特定的背心,高镜一他们班级是宝蓝色的。
“镜一,你穿这个像白雪公主。”许嘉清看着他乐道。
“哪有用这种词夸男生的……”他嘴上埋冤,心里还是高兴的,从包里掏出相机递给许嘉清:“交给你了。”
“这比我家的相机沉多了!”
“会用吗?”
“快门是这儿吗?”许嘉清摸索着相机问道。
高镜一拿过相机,指着一个个按钮说道:“这是快门,这个拨纽调节快门速度,拍运动场面,快门可以调快一点,这个调整光圈,这个是iso,今天天气这么好,调个200就行了,你要手动对焦还是自动对焦?”
“能帮我调成全自动吗,我记不住你说的这些,怕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高镜一在相机上拨弄了一下:“好了,你试试。”
许嘉清接过相机,对着正前方的窗户拍了一张,扭一扭镜头,对着桌上的书本咔嚓一张。
“你看一看再接着拍下一张。”高镜一正说道,许嘉清转头对着他一阵快门。
“怎么连拍了好几张?”许嘉清问道。
“你拍运动场面,我帮你开了连拍,你长摁不动就能一直拍着。”他指着一个标着小三角符号的摁钮道:“点那个,就能看你刚才拍的照片,拨滚轮可以一一查看。”
“这我晓得,和我们家的一样。”相机屏幕上跳出高镜一吃惊的表情,许嘉清拨动滚轮一圈,全是高镜一的表情,连着的,他笑了起来:“镜一你看,动起来了。”他迅速地拨动起滚轮,照片似视频般动了起来。
“你到底拍了多少……”
下一秒,屏幕上出现了许嘉清的脸,许嘉清拨过了头,拨到最前头的照片去了,有他趴在书桌上睡觉的,他对天空发呆的,他做题的,还有他的作业本,他写的字,写的卷子,全是关于他许嘉清的照片,一连串。
“你……你怎么拍了这么多我的照片?”他的模样惊愕又茫然,甚至会不会还带着一丝恐惧?
高镜一心里一惊,一把抢过相机:“练手拍的,我又没有别人可以拍。”
“那你也用不着偷拍我吧,下次你和我说一声,什么时候想拍我都配合你。”
“好了,我已经格式化好了,内存保证足够你拍完整个运动会了。”高镜一把相机还给许嘉清,他一手心的汗,把相机都摸湿了。
那里头存了太多嘉清的照片,而他居然忘记换存储卡了。
广播里很适时地播报了即将开始的项目——男子跳高,女子立定跳远,男子铅球……
“我先去报道了。”高镜一逃离了现场。
操场上闹哄哄一片,跳高组,同一高度,一人两次机会,挨个去跳,跳过了的就一旁候着等一下轮,高镜一等得无聊,站在一旁东张西望起来,他不自觉地寻找蓝色,不自觉地寻找嘉清的身影,其实即便知道他在哪儿,自己也不会采取任何行动,甚至因为刚才的事情连招呼都有些不好意思打,可是就是想知道他在哪,这真奇怪。
“高镜一,轮到你了!”
“到!”他还没找到嘉清,就要去跳这愚蠢的高了。
助跑,跳跃,身子像羽毛似的轻巧地越过了横杆,周围一片欢呼声,他从垫子一跃而起。
“高镜一!看这里!”
他一转头,看到不远处许嘉清正拿着相机拍他,接着又笑着对他挥挥手。
高镜一别过头去,他脸都红了,心念着,还好今天是运动会……
下午两点的时候高镜一完成了他最后的项目——男子100米短跑,运气好的是隔壁班跑得最快那小子今天生病了没来,他拿了第一名。
他看到许嘉清正坐在看台上朝他挥手。
“什么时候上来的?”高镜一走上看台在他身边落座,接过水,猛灌自己几口。
“你刚开始我就在这儿坐着了,跑道两侧挤满人,没这儿视野好。”他把相机屏幕转向高镜一:“来,你看。”
“什么呀,看不清。”阳光太刺眼了,高镜一拿过相机朝着自己方向一拽,许嘉清整个人朝前一送,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高镜一看着许嘉清那漂亮的眼睛,胸口一震,他想起那天晚上,他也是挨嘉清这么近,然后他鬼使神差地偷亲了嘉清一口,脑子这么想,眼神眼不自觉地向下一瞥,他这才注意到,原来是因为相机的挂绳还在许嘉清脖子上。
他朝着嘉清的脖子探去,触碰到的瞬间他感觉到嘉清微微颤了一下,然后条件反射似的朝后躲去,相机从高镜一手中飞离,重重撞在了嘉清的肚子上。
“你干嘛?”许嘉清道。
“干嘛?我想帮你把挂绳取下来,不然我看着不方便。”
“我自己取。”他看着许嘉清,他摘的动作笨拙又缓慢,他面有红晕,像姑娘害臊一般。
自己真的只是想帮他把挂绳取下来,嘉清呢?嘉清是怎么想的?
高镜一拨动滚轮看着照片,有跳高的,有跳远的,自然还有100米的,嘉清将他每次参赛的画面都拍下来了。
“拍了这么多……”还有一个“我”到嘴边又被高镜一咽了下去。
“你有没有发现这些照片有个共通点?”许嘉清一副卖关子的表情。
“拍的都是我呗。”他笑了,用另一种方式说出了“我”字。
“你再瞅瞅。”许嘉清摁了摁放大摁钮:“你看这张,这儿。”接着他又翻到下一张:“这个。”一张张地翻。
“你还记得这个女生吗?就上次咱们在图书馆看书坐我们对面的。”
“不记得。”嘴上这么说其实他记得,他还想起来,今年开学典礼上这姑娘还和自己换错了奖品,没记错的话,好像叫什么清叶来着?
许嘉清笑了,眼里闪烁着骄傲,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说道:“我发现每场你参加的比赛都有她的身影,该不是上次,对你一见钟情了吧?”他哈哈大笑起来。
“无聊。”高镜一撇过头双肘支着膝盖望向跑道,别人闲话哪个哪个女生喜欢他也就算了,他顶不爽许嘉清也凑这个热闹,朋友间揶揄是正常,可哪有人会揶揄在乎的人的情事?
这样不就说明,嘉清他完全不在乎么!
“镜一,你真的没有喜欢的女生吗?”
“你怎么跟别人一样,老是喜欢讲这种无聊的问题,难道你自己就有喜欢的人嘛?”
“当然有。”
“什么?”五雷轰顶啊,高镜一吃惊地望向他道:“你,你有喜欢的人了?谁啊?”
“不告诉你。”
“为什么?”
“暗恋的人当然要放自己心里了,怎么能告诉别人。”
别人,他居然说他是别人!他没话说了。
许嘉清看相机,他看比赛,一段沉静后,他问道:“男的女的?”
许嘉清哈哈大笑起来:“说什么呢镜一,我怎么可能喜欢男生!”
最近是勤奋的我,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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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 10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