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天降流星锤一把,重重砸在葛清叶心头,将她珍藏了5年的少女心事砸了个粉碎,周遭同学一片哗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号外号外!沪嘉一中大名鼎鼎的校草学神高镜一当着校园众人的面拒绝了一个没皮没脸不知天高地厚的高一学妹!
葛清叶想去死,立刻,马上!
“镜一......”站在一旁的许嘉清欲言又止,清叶看向他,他的表情惊愕又无辜,她不知道许嘉清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暗恋高镜一的,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他要让高镜一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自己?这算什么?报复?报复自己和母亲闯进了他家,夺走了他心爱的父亲?
可笑至极,谁他妈稀罕!
小升初那一年,清叶的母亲关惠林和父亲葛军正式分居,独自搬到了外头生活,两年后,她以感情不睦,分居两年期满为由提出离婚诉讼。好八卦的邻里都说要不是找好下家了,哪个女人能这么铁了心地离婚呢。
想不到还真是被说准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母亲认识了一个名为许儒树的男人。
某天她一边打扫家里一边说道:“说带你去许叔叔家你总也不肯,这周末,只能让他和他儿子来我们家了,吃个饭,聊聊,怎么样?反正么,总归要认识的。”
清叶想,我们家?我们家早就一拍两散了。
那个周末,清叶第一次见到了许儒树,真是人如其名,他穿着笔挺的灰色大衣,气质透露出儒雅与随和,如果再年轻一些,可以被称之为英俊。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清爽的高个男孩,双手提着果篮和袋子,热情地说道:“阿姨好,这是一点礼物。”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呢。”母亲满脸喜气地接过东西,顺带着肘了肘了清叶:“你看看人家,快叫人啊!”
清叶没应答,她心里不愿,便只是瞥了一眼,这一瞥,差些叫她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
母亲看她这幅表情问道:“怎么,你俩认识?”
许儒树笑道:“嘉清初中也是沪嘉中学念的,是不是见过呀?”
见过?当然!她偷看过高镜一多少次,就在余光中带到过他多少次。清叶听别的同学说过,高镜一和许嘉清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故而关系特别好。
母亲再婚的对象的儿子居然就是这位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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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叶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被甩”现场,逃出了学校,在人行道上狂奔不止,用奔跑宣泄愤怒,以狂风洗刷耻辱,当她跑得气喘吁吁再也迈不动步子后,她决定不再想这件事,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清叶在门口等了半晌,父亲终于来开门了,他穿得很随意,体恤衫和四角裤,从她记事起,只要天气不凉父亲在家就一直这么穿,体恤衫穿薄泛黄了,裤子破洞发灰了,自从他下了岗,也变得更加节省了。
“爸爸......”
“你来干嘛?”清叶还没说完葛军抢先道,本来是知道自己要来干嘛,可听父亲如此一问,清叶倒不晓得怎么答了。
父亲转身进了屋子,没关门,清叶便跟了进去。霎时,一股浓重的异味直冲鼻腔,她差些干呕起来,强咽一口唾沫,她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曾经熟悉的地方叫她陌生。
以前这个家虽说不上温馨漂亮,但起码干净整洁,一室一厅一卫生,客厅的圆桌上叠放着清叶的作业册与书籍,厨房的玻璃柜擦得干净透亮,映出摆在里头的零食,都是清叶爱吃的,洗手台边是母亲买的香喷喷的洗手液,白瓷灶面上一尘不染。
现在呢,水槽里,台面上,到处摆放着吃了没洗的餐碗,肮脏皱巴的裤子像是两根凉面似的搭在椅背上,圆桌上还有一桶吃了一半的泡面,上头浮着一层油膜,因为发霉而泛绿。
清叶走进卧室,她看到葛军瘫坐在床边破旧的小沙发上,一旁原本旺盛的绿植已经枯死大半,父亲喜欢植物,这以前一直他伺弄的。
他点上一根香烟,烟灰缸里满是烟头,还淌着黄色的液体,清叶小时候得过支气管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父亲看她一眼,眼神像一滩死水,甚至能读出几分厌恶。
清叶鼓起勇气道:“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葛军闭着眼睛继续吞云吐雾,清叶见他不应答接着道:“我昨天晚上打你电话,但你一直关机。”
“打我电话干什么?”
“昨天是我生日。”
“是啊,和你那有本事的妈在大房子里过生日很开心吧?”
清叶在法院的判决下归属了母亲,父亲似乎将这视作一种背叛,认为清叶是和母亲一个鼻子出气的敌人。
她理解父亲,她知道不是父亲不爱自己,是他心底太苦才会说出这样带刺的话,她不怨他,只是觉得心痛。
昨天是她的生日,关惠林和许家那两父子特意买了一个十寸大蛋糕给她过生日,但她却完全高兴不起来,或者说,她不允许自己高兴。
想着如果他们四人满脸堆笑唱生日快乐,而父亲一个人在黑暗狭小的家中抽烟酗酒,背叛父亲的滋味一下子涌到了清叶喉头,思念与愧疚喷吐而出,她想打个电话跟父亲倾诉,想听父亲高高兴兴说一句“女儿,生日快乐啊!”。
清叶觉得,只有父亲开心了,她才有资格快乐,否则,就是背叛。
可惜葛军的手机一直关机,她只能继续板着脸过完十五岁的生日快乐,所有人都吃了蛋糕赞不绝口,只有父亲没有机会。
“明天放学后,我去给爸爸送两块蛋糕!”清叶躺在床上思索着,心中掀起一丝久违的雀跃,她蹑手蹑脚来到厨房,偷偷将两块蛋糕装进盒子放进书包,满心期待第二天父亲看到蛋糕时的笑容。
清叶取下了书包,准备将包里装蛋糕的盒子拿出来。
“滚回去。”
清叶愣住了,手僵在书包里,怔怔地站在原地,她看着父亲,他闭着眼睛,没有表情,烟头在他指尖燃烧。
“滚啊!”父亲突然朝着清叶怒吼,清叶被吓得一抖。
葛军猛然起身,朝清叶大步走去,清叶下意识地后退,他抓着清叶肩膀处的衣服将她推出了屋子,一声巨响狠狠关上了门,清叶站在门口愣了几秒,才知觉从胸口涌起的委屈与痛苦,她忍不住哭了起来,但是怕人听见还是憋着声,拿袖子管擦眼泪。
住隔壁的邻居周阿姨正好买菜回家,她看到清叶:“这不是清叶么?怎么了这是?回来看爸爸吗?”
清叶没理她,哭着撒腿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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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七点半,清叶还是没有回家,关惠林急疯了,她坐在餐桌前握着手机一遍遍拨打葛军的电话,但那头一直是关机状态,她咬牙切齿着:“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干什么?有了手机不开机!自己女儿也不关心!”
“惠林,你别急,咱们现在直接去他那里看看,不会有事的。”许儒树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爸,我跟你们一块去!”许嘉清起身道。
关惠林觉得不好意思,勉强挤出个微笑:“嘉清啊,你就别去了,你现在高三,抓紧时间好好复习功课。”
“可是......”
“你就留在家里吧,万一清叶回来了呢?”许儒树说的话很有道理,许嘉清没法反驳。
许嘉清站在窗口看着二人驱车出发,心里不住地担忧,一切都是自己错,如果不是自己自作主张,清叶就不会这么晚还不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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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叶很讨厌自己,这一点许嘉清一直明白,因为要突然接受父母的离婚,接受喊另外两个男人一个作爹一个作哥,这对一个高一的小女孩来说,确实不太容易。他理解她,所以即使清叶对他恶言相向,冷脸相对,他也毫不在意。
自小有一个有自闭症的妹妹,许嘉清早就养成好脾气与耐心,前十七年的经验告诉他只要自己足够掏心掏肺,对方总有接纳的一天。
可是到了清叶这边却是事与愿违,他百般讨好,她依旧油盐不进,甚至他感觉自己越是对她好,她就越厌恶自己,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却见不上几面,清叶不是躲在外头图书馆就是将自己关进房间里,连一日三餐也是早早端进了房间一人独食,到了学校,她更是能避就避,要是远远瞧见了便绕道而行。
他想要去了解清叶,可是清叶从来也没给过他机会。
那天巧了许儒树和清叶都不在家,关惠林在晒被子便让他帮忙把清叶房里的被子扛出来。
他拿着被子往外头走,一本本子从里头掉了出来,他正要捡起来放回原位,却在上头瞧见了自己的名字,出于好奇,他翻了翻,原来是清叶的日记本,记得一天不落,最前头居然还写了她自己的喜好。
要是被清叶发现他偷看了她的日记本那就完蛋了,许嘉清立马将日记本重新放回了床上,抱着被子匆匆下楼而去。
太阳好得不得了,关惠林正拿藤编拍打被子,许嘉清将清叶的被子铺到了架子上。
“没事没事,你放那里就行。”关惠林阻止道。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许嘉清熟练地将被子展开捋平:“以前我爸要是忙,这活都是我来干的。”
“你真是个好孩子,清叶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关惠林叹了一声:“嘉清啊,上周那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其实她是对我有气,跟你无关的。”
“阿姨你不提我都忘了,其实这事确实也怪我,烧之前没问阿姨一声的,不过还好她发现了没吃,不然过敏可不是小事,她生气我能理解。”许嘉清笑道:“其实,我要是能多一点和清叶沟通的机会,多了解她一点,说不定她就能接受我了。”
“别这么说,你那么好,是她该多了解你向你学习才对。”关惠林也笑了:“好了,你去忙你自己的吧,这边我来就行了,谢谢啊,嘉清。”
许嘉清回到二楼,路过清叶卧室,他朝着床上日记本的位置瞥了一眼,刚才一眼而过的日记内容在他脑海中闪现,他忽然想:“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哈喽,这里饮风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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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可能有一点点苦,熬几章就甜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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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