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死遁之后 第14章 登云路

归一宗的生活看起来很清苦，宁天烛时常会从霍家那边收到霍无双寄的信，里面会说些他遇到的趣事与麻烦。

麻烦自然是都被霍无双解决了，而趣事就多的多，大到某世家公子跟哪个宗门的人吵起来了，霍无双路过被波及然后将两方人马都掀了；小到北域雪原的石壁上长了朵青色不知名的花，有使人短暂失忆的效果，长则一天短则半日，醒来后也不会记得这中间发生的事，被他取名忘川。

这日正巧花溪沉衣谷的谷主唐盈带着唐秋月来给她复诊，嘱托了一些东西后去了前厅与她父母叙旧。宁天烛便拆了信看。

唐秋月跟宋青你一句我一句地吵闹着进门。

宋青是浔阳天机阁的少阁主，于炼器一道颇有天赋，也在系统规划的天之骄子里面。因为白家的法阵需要巩固，宋青跟着天机阁的长老前来于是就认识了宁天烛。

只听唐秋月怒道：“你不过一个打铁的懂什么法器，我的丹炉是我母亲给我的，轮得到你在一旁胡言乱语？！”

宋青道：“正因为我是‘炼器’的才知道你的丹炉有毛病，难道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它没办法完全发挥你的灵力？所以你练出来的丹药杂质才多！”

唐秋月道：“你你简直是疯子！有病！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拆我的炼丹炉！”

宋青道：“凭我是天机阁的少主，我就见不得自己眼前有那种蠢人做出来的蠢东西！”

两人一同愤怒看向桌子前端坐的宁天烛道：“白霜/青女！你到底能不能管管他/她！”

宁天烛放下信叹气，看向他们温言细语道：“看来不用我介绍了，你们都已经相互认识彼此了。”

宋青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宁天烛的旁边灌了口水。

随着炼丹炉的零件噼里啪啦地掉在桌子上，唐秋月坐到了宋青的对面，手指捏的同样同样噼里啪啦，口中发出恨极了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宁天烛端茶杯的手顿了顿，收了回去，道：“我还是给你们介绍一下吧。”

“这位是我们花溪沉衣谷的少谷主唐秋月，以后大概会继承沉衣谷。这位是浔阳天机阁的少阁主宋青，以后或许会继承天机阁。”

听见打头的我们二字唐秋月抱起胳膊对宋青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原来是浔阳的人，怪不得没有一点礼数可言！”

宋青啧了一声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明明说了要还给你一个更完美的炼丹炉，是你从我手中夺走说不要的！”

桌子啪地被人拍了一下，唐秋月道：“我堂堂沉衣谷难道缺你这个炼丹炉吗？！”

宋青烦躁道：“不缺就不缺，那你揪着我不放干什么！”

唐秋月说不过他怒道：“你！”

宁天烛坐在中间道：“我听闻家中药房里来了味新药，说是来自于北域雪原的普陀花，极为难得，不如我们一道去看看。”

唐秋月的怒火滞了滞，普陀花她听说过，长在北域禁地最寒冷的冰山上，百年才得一株，是极好的炼丹药材。她抿了抿唇刚哼了一声准备答应。

然而宋青却百无聊赖的放下杯子道：“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株灵草罢了，你要是喜欢，我去悬赏让人多找几株寻来给你。”

唐秋月翻了个白眼道：“普陀花若是那么好得，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长年冰天雪地的雪原而丧命了。”

宋青道：“那也不一定，这不是还有人能采到嘛，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我出价高一定有人替我去找。”

因着他话中对于人命的漠然，唐秋月不适地颦了颦眉。

宁天烛道：“恐怕这人你用钱收买不了。”

这话说的奇怪，世界上难道还有用钱收买不了了人？似他天机阁跟沉衣谷不都是为了白家的钱财聚集在此的？

看到桌面上倒扣的信，宋青道：“原来是第一剑修啊。”他是知道宁天烛有一个竹马叫做霍无双的。

唐秋月问道：“谁？”

宋青往后仰了仰身体道：“第一剑修，你不知？”

唐秋月道：“谁这么狂妄敢这样称呼自己？难道是剑尊祝无暇？”那倒也确实能称得上当今第一剑修了。

看了眼宁天烛，宋青笑道：“非也非也，这第一剑修不是他自己的称呼，而是大家给他的称呼。且说这人天赋超然，不管是归一宗的文试和武试都拿了第一，后面的择峰试炼也是第一，总之自从入了归一宗的门无论做什么他都是样样榜首，后来他更是心血来潮在北域雪原盖了栋小木屋，说是要就此隐居，号称孟冬居士。孟冬顾名思义冬天的第一个月的意思。因着这些事迹，大家都戏称他为第一剑修。”

宁天烛倒是从不知霍无双还过有这种事，闻言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为何要隐居？”

宋青道：“谁知道，闲的吧，如果我爹不管我了我肯定也要去隐居，到时候你们谁也不要来打扰我。”

唐秋月切了一声道：“谁要去理你。”

三人聊起事情来倒也忘了那些不愉快，最后走的时候宁天烛从白家库房挑了一个极好的丹炉塞到了诊费里。

这件事不知怎么被宋青知道了，宁天烛生日时便被送了十个品相功能都更加一绝的炼丹炉，这是后话。

第一剑修这个让人听起来啼笑皆非的外号最终在两年后的四域试炼中坐实，霍无双再一次以榜首之名响彻四域，但是这一次大家提及他再也不会说什么祝无暇收的徒弟之类的了，而是说那个天赋更甚他师父的少年霍无双。

宁天烛为了时刻维持自己的白月光值不因为存在感渐消而掉落，每每霍无双寄信而来都会将自己的信附到黎清清的信件后寄回。

有时是询问霍无双的境界与生活，有时是说一说花溪的变化，偶尔会夹杂几句对别人的赞赏。作为白月光必不能是自私自利、孤芳自赏的，要多夸赞别人，拥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宋青他们作为少阁主之流自然也去参加了四域试炼，名次不错，但比之霍无双还是差远了。

不过这世间人恐也无人能比之霍无双了。

对于第一剑修来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使他退后一步，谁都不行。这柄利刃生来就是要登云的。

夺得四域试炼榜首的霍无双回了趟花溪，那时宁天烛正在街边施药。

路过的行人悠悠达达，甚至还能见到小鹿踩着蹄子穿过，花溪的路带着独有的清丽，繁茂的树上落下一地红色桂花，暗香隐隐。

宝月道：“最近来求医的少了好多。”

大丫鬟道：“听说沉衣谷那边因为唐谷主寿辰准备开谷七日免费给人治病施药，所以这两天很多人都去那边看热闹了。”

宝月问：“唐谷主寿辰小姐准备送什么？”

宁天烛道：“照常按往年的来就可以，府上的礼物阿爹阿娘会准备的。”

上一年她送完贺礼之后唐秋月那边的白月光值就降降升升不知是为何原因，搞得宁天烛今年都不想送了。

想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算了还是别送丹方了，改日我将那丹方送给秋月吧，今年……记得前些日子我不是新买了幅居安先生的牡丹花宴图？我的礼物就备那个好了。”

宝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有少年的声音响起：“丹方明显要合唐谷主的喜好，为何要改送更名贵却不合她心意的牡丹花宴图？”

宁天烛抬头看去，长高了不少的霍无双抱着剑站在桂花树下，小小少年身姿挺拔，眉间的雪莲花更衬他冷意傲然，一张精致的面容，红衣飒飒，融入街景。

见到她看过去他弯了弯唇角冷意打破了，多了三分旁人难见的稚气，只是还带着归一宗的仙气。

这也难免，毕竟他常年待在雪原苦修，修为越来越高，跟人间离的也越远了。

有时候宁天烛会有一种失落感，好像看到了那条注定渐行渐远渐无书的未来。但更多的是担心。担心因为霍无双越来越厉害，她这个凡尘虚假的白月光终有被戳穿的那一天。

若是以那样的方式落幕也太凄惨了些。

“正是因为丹方太过合适所以才不够合适。你从北域回来可去过家中了？”她不欲多说，拿起笔抚了扶自己的袖子于纸上勾勾画画。

霍无双走上前来垂头看着她画东西，随口回答道：“回了，是阿娘让我来这里找你的。你本身身体就不好何必还做这些东西，安排给下人或医馆岂不是更好，反正你们白家也不缺这点银钱。”

宁天烛不语，手下的画三两笔渐渐成形，正是那颗桂花树，但是树下没有人影，只闲落了满地红桂花，颓废萎靡中又带着艳。

她停了笔看了看霍无双道：“终日困在家中也是烦闷，不如出来见见世景。何况……有些东西也不是钱能买到的。”

霍无双颦了颦眉，不甚赞同的样子。

宁天烛温和的笑了笑道：“不提我，你这次回来可是为了孃孃的病？如今亲眼看过也该放心了。”

提及黎清清的病霍无双便又松了松眉头点了点头道：“这次唐谷主的生辰礼我也会去，要多谢她帮忙救治母亲。”

宁天烛怔了怔，不知为何心里竟觉得略有不安，不过随即她便笑道：“好啊，到时候我们一道去。跟名震天下的少年第一剑修去寿宴，我看这下谁还敢不给我面子。”

霍无双挑了挑眉诧异冷然道：“有人欺负你？我……”

宝月在旁边重重地把怀里的医案放到桌子上没好气道：“谁会欺负我们家小姐，霍小公子您收敛些就好了！”

霍无双愣了愣，退了一步道：“我什么时候欺负青女了…………你这丫鬟好生无礼，上次的法坠资料还是我给你找出来的呢。”

宝月一句一字硬生生地道：“多——谢！”

霍无双昂了昂首就要开口。

宁天烛掩着唇轻笑出声。

两个人停下刚要涌起的战火均都看向她。

宁天烛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摊子闹了医患呢。”

宝月抱怨：“小姐！”

霍无双转头瞧了瞧路边的人道：“你妙手回春，谁敢质疑你的医术，我第一个不答应。”

宁天烛道：“这倒好，有归一宗第一剑修替我站台，那我这摊子可以正大光明地摆到仙门去了。”

她连提了两次第一剑修，霍无双这才反应过来，他摸了摸自己鼻子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宁天烛歪了歪脑袋略带俏皮问道：“知道什么？孟冬居士。”

丫鬟和宝月全部笑出声来。

霍无双红了耳朵道：“我那是那是被祝无暇气的…………”

宁天烛应着：“好好好，居士少侠，孃孃的汤该炖好了，我们一道回家吧。”

这时，花溪第一茬桂花刚落，霍无双年满十二，刚具少年雏形，于四域试炼崭露头角，名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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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登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