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是我非我 第2章 被捡回家

月亮才上岗,飞机才落地。

许明霁一出航站楼，就看到了妈妈捧着一大束花，见到自己眉开眼笑。

“宝贝，快过来!累了吧？”

“妈，怎么这么晚了还跑一趟，林叔跟着呢。”说完不忘给妈妈一个熊抱。

“哎呦，我家宝贝又长高了，接你回家对妈妈来说什么时候都不晚。”

“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还在长高。”

母子俩和乐融融，许明霁接过花，搂着妈妈往外走,“妈，下次不用送花了,最近对花过敏。”

“怎么会过敏？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家庭医生？家里的花我打个电话让林姨处理一下。”

李雅文总是把许明霁放在嘴里都怕化了，生怕自己难产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宝贝儿子有什么差错，她恨不得能替许明霁挡下所有意外的风雨。

许明霁不想告诉妈妈搭讪失败的窘事,撒了个娇说没事糊弄过去了。

他回到家一边喝温着的炖汤，一边和老爸简单汇报一下工作,就跑回房间迅速洗澡,扒光了衣服，见床就躺，沾枕就睡。

梦里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只是隐约有个熟悉的身影，自己却怎么也走不近。身影形单影只，看着好不可怜。

月亮高悬，洒了满地银霜，暖洋洋的被窝隔绝所有烦恼，星星也在眨巴眼。

黑衣男子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站在许明霁床前，他怕出岔子又仔细算了一卦，确认是一样的魂灵。然后才状似纠结又迫不及待地把一块石头拿了出来，使了点法术藏进许明霁的手机里。

“此番作为，是看好朋友太寂寞了，就当行些月老之事。”

“管它好坏，又有戏看咯。”

“可你偷窃的行径……总归不妥。”

“我偷？呸，少假模假样，家里的东西想拿便拿，况且是你伸的手。”

“只是借用一番，算不得偷。”

独自一人吵着架，声音渐低，黑衣男子又不知从哪个角落不见了，房间里只剩酣睡的小明。

翌日午休，公司茶水间。

许明霁在等咖啡机数秒，昨晚睡得太沉了，今早醒来整个人都昏昏的。

外间的同事在八卦自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个高富帅会花落谁家，最近这花还被人扔出门口了，同事倒是已经热心肠的帮他排出好几个一二三四顺位了。

“你说许组长？”

“你这消息就不灵通了吧。建筑龙头那老总的二女儿,上周约了两次晚饭。”

“哎不对,公司不是在和她家竞地吗？我还是觉得那电影明星机会大,出身书香世家，人又温婉。”

“相爱相杀不好嗑吗？娱乐圈可是个大染缸……”

三两情报交流人员聊着聊着走远了。

咖啡机终于吐完了苦计,许明霁猛猛往杯子里面加奶,外间大家操心自己的婚姻大事,他只一笑置之。

许明霁早就习惯了被人注视和议论,他通通归结为长得太好看的烦恼,要是在路上偶遇自己,他也会忍不住多看自己几眼。

庙里那人的脸却不合时宜地冒出来。冰箱门啪的被关上,许明霁勒令大脑不准见色起意,速速把那人抛之脑后。

这两个月许明霁轮岗行政部，作为组长正带着管培生对接公司年度团建事宜。最后地点却定在了自家新开的度假村，他也不清楚自己最终递交两版方案时，有没有私心，那么多选择，最后偏偏是这里。

算了，那庙又不在村子里，见不到的。

“哈哈哈哈许小明，说不定你们兜兜转转也是缘分。”

许明霁不想搭理姜序，摊在清吧的专属卡座里，手机亮屏，有消息，他慢条斯理地坐起来，笑着抿一口冰茶。

“孽缘，很好笑吗？”

“难得有你拿不下的人，哈哈哈难道因为你没谈过男朋友？”

“不重要，看。”

手机上是主厨的信息，她打算两个月后出国深造，和顶头上司打声招呼。

“你学校隔壁，说不定，你们分分合合兜兜转转，也是缘分呐。”

“……”

姜序闭嘴，换许明霁笑他。

突然两人相视一笑，举杯一碰饮尽杯中清酒，都是没有爱情的人，谁也别说谁。

水往往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许明霁一到度假村的活动礼堂，迎面就见到了庙里那人。今天他没有穿灰白长衫，只是简单的白色上衣，但许明霁就是远远一眼锁定了他。

那人长相硬朗，只是偏生了一双含情的凤眸，许明霁想或许吸引自己的只是那双眼睛，每每遇见都挪不开目光。

王玚是被邀请来出席村子活动的，最近文化议题很火，这次团建就是在特色乡村文化的主题下开展的。

“许哥，这么正的帅哥，是咱公司的吗？”

许明霁收回目光，没有上前打招呼略了过去，说：“不是，村民。少打人家主意，你没戏。”

“欸，英年早婚？”

“……大差不差。”

他从来不怕和谁的白月光打擂台，可人家的白月光已死，心里的墓碑怎么撼动。

可管培生的八卦之火正熊熊燃烧，直觉告诉他这里面绝对有故事，而且很大概率和许哥关系密切。他和同事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许明霁当自己时跋扈，当领导时却没什么架子，带团队得心应手，或者说团队都很听总裁儿子的话。

最近雨天不算少，今天难得风和日丽，度假村游人如织。桌游、烧烤、露天KTV、非机动设施、篮球网球什么的，行政部都给同事们安排到位了。

许明霁早两天过来踩点，每一项流程走下来都没问题。

王玚的周围都是窃窃私语，但他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太浓，没人过来搭讪。他也早就看见了许明霁，见到人往自己这边走的时候还莫名紧张，但什么都没发生。

如今许明霁游刃有余地处理工作的模样，倒是有几分从前的影子。

无意间注意到的管培生，看看许明霁，又看看王玚，两点连成了一线。

“先生，冒昧打扰。”管培生和同事上前。

王玚拉回视线，示意有话就说。

“有个不情之请，待会企宣部的同事会来拍些宣传物料，不知能不能邀请您出镜？相关费用不会低的。”管培生见王玚兴致缺缺，示意同事补充道：“咱许哥是主要拍摄对象，但我们看两位都是视线焦点，想着出片应该很相衬，您看？”

拒绝的话停在了唇边，王玚想起了那幅有些失真的画卷，若是……有一张合影，也是好的。

许明霁做完了妆造，一出门迎面而来的全是惊叹赞美，他都老神在在地回应。

直到在上山的绿道入口，见到服饰和自己大差不差的王玚。管培生两人一个看天一个看地，都不用问，就是他们干的好事，许明霁心想回去就扣奖金。

整理好心情，他挂上职业微笑：“这位先生你好。很高兴有机会和你一起宣传这个美丽的村子。”

王玚却有些局促，回握住许明霁伸出的手，礼貌不到一秒，对方就把手收回去了。

“你好，我……”

“临时邀约，怕是很耽误你的时间。我们边走边聊吧，他们会自己找角度拍的。”

“好。”

许明霁没有再问自己名字了，也不在乎自己为什么来，他的笑意挂在嘴角，却不达眼底。但王玚想，还好，自己之前说话这么过分，现在他也没有赶自己离开。

“听说山腰有座老庙，最近在翻新。”

“嗯，很久了，它确实需要修缮。”许明霁就像是礼貌又客气的主持人，王玚是陌生的嘉宾，“谢谢你们酒店的资助。”

“保护文化遗产，这是我们公司应有的社会责任，先生客气了。”

前些天，许明霁的目光总是看着王玚，带着期待和欢喜。如今他的视线没有落点，朝山上不知哪个方向虚虚望着。

许明霁觉得有些荒唐，余光瞄着这人，之前赶自己走，现在又凑过来是什么意思，他可不稀罕吃回头草。

“这是山里特有的野菜，切碎了煮粥煮汤都很好吃，你应该会喜欢的。”

王玚觉得有些过于安静了，遇见野菜就想找话题聊一聊，可他不知道自己踩中地雷了。

许明霁资本主义式的微笑都快挂不住了，什么叫我应该喜欢，说句难听的，是那个死掉的白月光喜欢吧。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张脸能和晦气这个词沾边。

“原来还有这样的特色，先生真是，见多识广。”

语气很生硬，王玚暗自皱眉，还想说些什么。

“对不起。”企宣的同事突然出声，连连道歉，他忘记带相机的内存卡了。

管培生也跟着抱歉，还好迅速提出解决办法，企宣的同事回去拿，他和另一位上山踩点，争取不耽误拍摄时间。

许明霁点头应了，就剩下他和王玚，那他也懒得笑了，只说了句麻烦先生等等，就自顾自往山上散步。

一阵风掠过，云卷云舒，好似这世间万物总是来去匆匆，沧海桑田。

风过发梢，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也不说话。

天色暗了，强对流的到来几乎没有预兆，狂风与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度假村里的人们很快找好地方躲避，而山上的两个人却没有及时避开。

许明霁冒着雨幕回头，大声喊：“我们走快点！去庙里！”

到庙里可以躲雨，下山太远，更危险。

王玚跟上，走得很近，吃些香火的民间信仰没有能力扭转天气，他牢牢盯住许明霁，怕他滑倒。

下击暴流来得迅猛，瓢泼似的大雨冲刷着一切，电闪雷鸣，迅速灰暗的天幕就压到了头顶。

天公不仅不作美，还火上浇油。那座庙和它的周边在修缮活化，施工队先前挖松了泥土，这风一刮雨一打，滑坡了。

“小心！”

许明霁没过多思考就把人抓过来护在怀里，尽力往远离滑落土方的方向躲。王玚暗自使法术拨开了好些飞溅的泥土石块。

可天昏地暗，两人躲过了洪流，却还是失足摔下了山坡。

许明霁没有松开手，紧紧抓住王玚。王玚余光瞄到了石块，用力挣了一下，换个方向自己挡住了。

血渗了出来，蜿蜒着流到摔碎的手机上，其中乌黑透亮的石头映出奇异的金色纹路，妖异的光芒扩散，裹住了两人，有物混成先天地生，一个独立的小世界正在建构，卷着昏迷的意识交织。

从两人进山就在庙里吃瓜果的黑衣男子似有所感，手上翻飞捏诀，不料喉间腥甜吐出一口血，留在石头上的符阵不管用。坏了，不是让人入前世梦境的魇石，他拿错了。

地府十殿间，四殿忽然眉头紧皱。

「你在何处？」

黑衣男子听到传音，一时慌神，不做回应，直接飞身下行，在小世界闭合前闯了进去。

「回来！」

转眼间，四殿追至，可惜稍慢一步没抓住黑衣男子。

坡底，雨还在不停地下，溅起泥泞。

不远处救援队伍的声音响起，探照灯的强光破开雨雾，红□□频闪，没人看到脸色阴沉的四殿，穿行而过。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救援犬努力分辨着气味，带着队伍艰难地向两人摸进。

“找到了！担架！医护快！”

听到消息，一直等在电话里通着的许爸许妈总算松了一口气，现场直升机迅速将两人送到联系好的医院。

许明霁满眼飞舞的白光，呼吸不是很顺畅，隐约感觉自己被推着走，耳边也很吵杂，支离破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信号不好一样。

“都救回来了……他俩也是命大。”

“够幸运……离塌方就那么一点距离。”

“另一个好像撞到脑袋了，昏迷......”

呼吸越来越困难，脑袋钝疼，快要晕过去之前许明霁终于大吸一口气猛地坐了起来，才打破了挥之不去的沉闷。

雨过天晴，残雨滴落。

许明霁缓了一会，眯开眼睛，眼前一片白光，朦胧间还以为自己躺在医院病房。

可很快他就发现了诡异的情况，身上是粗麻布的古装，脏兮兮还松松垮垮，到处是泥泞。怎么会摔到一片开阔的林地里，庙里那讨厌鬼呢？

他撑起身体，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慢慢地往树木疏落的方向深深浅浅地走去，希望路边有人经过可以求助。手机又摔哪里去了？得赶紧给爸妈报个平安。

周围的树木逐渐变少，灌木越来越多，不远处隐隐传来人声，许明霁快步往那边走去，没想到一时不察，又踩空摔下了缓坡。

倒霉到家了，许明霁吐槽自己水逆逆到翻江倒海。他撑起身子，想看有没有擦伤，眼前有轮椅缓缓停下。

抬头，美人入眸。

他一时之间看愣了，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觉得很好看。那人换了身古色古香的装扮，不似庙里的质朴，华贵又清丽，他差点没认出来。

王玚垂眸，淡淡地看着眼前狼狈的人，只着单衣，衣不蔽体伏在人身前。白花花的皮肉就这么袒露着，诱着人往深处看去，神情更是浪荡，盯着自己直勾勾地看，真是比那花柳巷的妓子都不堪。

他缓缓转开视线，低骂了一声“放肆”。

想必这也是谁煞费苦心送来的探子，不过这次送来的人倒是姿色倒是少见，如此舍得？

“我找到你了......”

许明霁话都没说完，那人身后的侍卫就喝止他。

“何人！报上名来！”

本就满头问号的许明霁，头上问号又多了一个。他试探着问：“不是，这是哪里？你还好吗？”

说着就要站起来，还没直起腰，就被上前的侍卫反手押回地上，情况不太妙。

侍卫名叫五乙，他觉得这人的模样是动人是楚楚可怜，但现下京城里流言正满天飞，这人来路不明，还衣衫不整地来勾引公子，何等折辱。

许明霁刚想挣扎，被迫在地上仰视的感觉可不好。但突然涌入鼻腔不正常的浓重血腥气，让他停住了动作，这味道不仅难闻，甚至还有些恶心。

凑近了细看，他才发现五乙一身黑衣，上面都是不正常的粘稠痕迹，而视线远处，路旁那些残肢状的东西更是不能细想，那里一滩锈色慢慢地浸染着泥土。

许明霁瞳孔不自觉放大，转头看王玚，他似笑非笑。

荒郊野岭，莫名的血迹与暴力，许明霁忽然冒了一身冷汗。

王玚倒是怡然自得，他觉得眼前的这人不过是仗着几分姿色在胡言乱语罢了，本想让五乙也就地解决掉，但瞧着许明霁那惊慌却又强装镇定的神色，倒是生出了几分恶趣味。非战杀生，不宜过多。

王玚转着木轮靠近，挑起许明霁的脸，饶有兴味地端详。

“五乙，绑回去，洗干净了再送来。”

五乙不解，公子对送来的探子从不手软，此次怎的还要绑回去。但他收到指令就会照做，接到公子的眼神示意后，一个手刀劈晕许明霁，利落地把人抗在肩上。

王玚吩咐：“送去盥洗室，让春怡当着众人面换身衣服，再送我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