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发觉了袁士涵的好,就不用再去应付秦斯年那只老狐狸了。楚安然知道自己和那小袁公子之间其实还有一纸颇为玩笑的婚约,只是这么多年与他接触的时候却从未当作他和自己有那层关系,才会如此的没有隔阂。
如今家里人却又替起了此事,显然,也是颇有些着急她和秦斯年的事了。
而细想想,这些日子关于退亲的事情,仿佛也只有她的家人在替自己着急。秦斯年如今已经住到了她的院子不可谓不是火烧眉毛,可他偏又总在自己最讨厌他的时候帮自己的忙,而后又是那样一副讨厌的嘴脸。她竟渐渐的越发散漫了起来,这究竟是怎么搞的啊!
“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着樱见她并未搭理便起身出去,诧异的问道。
“出去走走。”
楚安然长呼了口气,面前却是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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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未出门了,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一年之中天气最热最潮的时候,楚安然刚出门没走多远她便一身是汗,不舒服的很,也难怪连二哥哥都没有来玲珑居找她了。
不经意走到了清安水潭,这里是整个楚宅最凉快也最清爽的地方,楚安然打算在此好好歇歇,印象之中自己好像还在上面的亭子当中藏了酒的。
水潭的那头好像传来了一阵哭声,听上去异常凄惨可怜。楚安然匆忙停下了脚步,一路走去,才发现正躲在大石头后面哭的正欢满脸泪水的小十六来。
“好端端的,你怎么躲在这里哭啊?”楚安然十分不解的蹲下身来。
“十一姐姐……我刚刚玩儿的时候……不小心将玉佩掉进去了……”小十六哭的委实十分可怜。
“不过是掉进去个玉佩而已。姐姐我帮你找回来就是,这也值得你哭这么凶啊。”楚安然哭笑不得。
“不是……是刚刚……哥哥已经帮我进去找了。”
“哥哥?”楚安然一脸震惊的望向了那平静的潭水。
“嗯,他已经进去一百个数了。阿娘说过,人要是在水里别太久会憋死的。呜呜……”
坏了!
楚安然“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她轻拍了拍小十六的身子,示意他莫哭。随后也未等身后的侍女拦着,伴随着“扑通”一声就跳了进去。
如果真的是二哥哥还好,二哥的水性她信的过,可若是三哥跳下了水,那可真的会要命的。他那样的人能在水里憋二十秒就已经使极限了。一百个数?
楚安然想都不敢想。从前楚家的姑娘公子们怕自己变成一个不会干活也不会自救的废人,所以在府里转悠的时候通常都是不带侍从,有了事情自己解决。也正是因为如此楚安然现在才回如此紧张。
水潭不算太大,但也并不算小,看着很普通的水潭其实也是颇深,儿时的盛夏里楚安然时常来此玩耍,她也是曾经假装自己“溺死”在这里面,吓哭过人家里的。
现在想想,这样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双臂用力的拨动着潭水,楚安然几乎是将全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远远好似瞧见最深处的石缝当中一块翠玉波光粼粼,那大概就是好小十六丢了的东西。
先拿上来再说。
楚安然咬牙,蹬腿下去,这一口气几乎已经憋到了极限,但是拿它上去倒也并没有什么太大困难。
楚安然有些费力的伸手,眼睛不可长时间的睁于水中,于是她便闭上眼睛跟随感觉逐渐下潜。
快了,就快了……
楚安然缓缓张开了指,指尖伸手所及的感觉与自己意料之中的大有不同。冰冰凉凉,甚至还有些柔软。
那不是玉佩,更不是石头。
那是……
楚安然缓缓睁眼,目光所及是那人美的不可一世的面庞,纵然身在水里,她却依旧能够认清,那样的感觉,猛然将她的思绪拉入几天前的温泉那里,猝不及防便吞了口水进去。
手臂轻环住了她的腰,楚安然再未发力,她便借着他的力量直接冲出了水面,爬上岸去一顿猛咳。
秦斯年!干躲他都躲不及,她那里想到那个被小十六称为“哥哥”的竟然是他秦斯年!若早知道,她又怎么可能下去?
“哥哥!十一姐姐!”
小十六一把冲过来不顾三七二十一的将他们两个死死的环在了一起。楚安然无语,也说不出话来。秦斯年倒是笑的十分和善,伸手就将手里的玉佩还给了他。
“谢谢哥哥!”
“不要叫他哥哥。”楚安然无语冷笑,“他是天顺来的世子。”
“听楚姑娘这话,好像是对天顺甚有意见?”
“怎么可能,十一姐姐怎么会对天顺有意见?”小十六拨浪鼓一般地摇了摇头,“我姐姐非但不会对你们有意见,她将来也是会嫁到扬苏去的。”
什么?楚安然咬牙。
“哦?你家人真会同意你姐姐嫁到天顺?”
“我知道爹娘和哥哥们都在反对,可是我不反对啊!我觉得哥哥是这世上对姐姐最好的人,比袁家的那位哥哥要好多了。”
“小十六,你现在再不回去用晚膳,你阿娘该等不及了。”楚安然匆忙打断。
“十一姐姐这般急着将我赶走,莫不是着急跟世子哥哥独处吗?”小十六眨眼笑道。眼下他这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就好像他刚刚哭的满脸泪滴的可怜样都是演出来的那般。
等等……
演出来的?
楚安然心中顿时一惊,随后捏紧了拳头,“小十六,三个数之内你要是再不回去,我保证下次你见到我的时候我不会认你这个弟弟,以后有事情也莫要找我。”
小孩子果然都是怕吓的,楚安然这样一说,小十六匆忙做了一个鬼脸就“屁颠屁颠”跑了。
眼下,原地真的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不过这气氛,好像也却是是更尴尬了。
“这小孩子,却是是越来越不像话。”楚安然有些勉强的苦笑。
“是么?我倒是很喜欢他。”
“既然如此,我便问几个关于你们的问题,秦世子您看可好?”
“愿闻其详。”
“秦世子您一向足不出户,今日怎么会这么巧就碰到了他,又碰巧他的玉佩掉进了潭里?世子您与他从前大抵没有几面之缘,为何会突然出手相帮?小小的玉佩调到潭里我尚且能够轻松找到,凭秦世子的功夫,大地也不用在水里憋那么久吧。”
“楚姑娘这是在审问我么?”秦斯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本世子也不妨反问一句,刚刚你又为何那般义无反顾的跳下潭里。”
“我以为‘溺水’的是我三哥!”
“那如若你早知道是我呢?”
“如果是你……呵”楚安然苦笑,“那你就好好在那水里泡着,就当是夏天给自己避暑。”
此语过后,对方好长时间再未传来回音。
楚安然也没有抬头去看他的表情,更懒得去想,反正他也不过是个惯会取笑人的“面瘫”罢了。
“对了,明明是我问你问题,你一个问题都没回答我,怎么惯问我了?”
“衣服湿了。”
“什么?”楚安然皱眉。
“我们上去坐一坐吧。”
“秦世子,你还是休要转移话题。我……你干什么?”
手腕被她牢牢的牵制,她竟一瞬间就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拎着自己就上了凉亭,目光所及也只是他深紫色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