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冲动的一天,这些时日里对那群阉人的恨几乎全都一气爆发。原本她大有独自逃跑独善其身的机会,可是这一次,她只恨不得讲这群人全部杀光,让这群极端的死一万次都不过分的败类在这个世上消失。
阉人本没错,但也得配成为人。
那伙人一拥而起,他们没想到楚安然身量不大却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似乎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
这样也好……
手中的短刀映着月光,楚安然冷笑,月下红衣冷冷穿梭,刀上的血染红了地面,能杀的死,杀不到要害的就让他们动弹不得,断筋脱皮,她要捅到他们彻彻底底的成为了废人。
可即便如此,那些死不瞑目的少女的在天之灵难道就能原谅他们,就能放过他们?
谁也没有想到安然的出手会如此之快,他们一直以来搜寻华国各地孤身一人的妙龄少女,都是些身材娇小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可是这一次,是他们栽了。
逃的逃、叫的叫、死的死、伤的伤。
小小的院子如同一个他们亲手制造的修罗。匕首是在楚安然的手里,制造修罗的却是他们。
楚安然缓缓停了下来。晚风吹的她发已凌乱,她冷冷了拔下了头上唯一的珠钗,青丝绕颈,她再随手扎起,浑身上下一阵酸疼。
身后的地上趴着一人,手中紧握着长剑,正缓缓爬起,咬紧了牙,起身欲刺。
楚安然反应过来不对,只是突然一阵眩晕,她伸手扶住了桌子,背后寒光忽闪,她闭紧了眼。
并无意料之中的疼痛,再回头时,那人的胸口便已被另一把在月光下无比亮眼的长剑刺过,整个人被鲜血浸泡。
他们来了?
楚安然皱眉,望向了院门,果然,那群已经不知道分开了多久的家伙此刻都一脸震惊的盯着他们。
而那个说好了今晚会来,却偏偏等到这个时候才出现的紫衣公子,刚刚刺出了最后那保命的一剑,幽深沉稳的目光中闪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震惊。
狠辣、果决、一招毙命。
“楚安然,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要自己先行离开,怎么可能会来此处?这……”小袁公子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越往里瞅越是震惊,“这些难道都是你的手笔?你该不会是遇到刺客了吧。”
“我……”楚安然思量了片刻,想着他大概也不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个大嘴巴的若是传到了她家人那里怕是自己以后再也无法来这夜集,遂摇了摇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没你想的那么魔幻。”
“可路见不平也得有本事。你的武功什么时候这般强了?”
是啊,她的武功,好像也没有……楚安然有些无力的看了看四周,竟也有些发懵了起来。
着樱一把上前,满脸都写着担心,明明是个晕血的人,偏偏还会如此。
她从上到下细细的询问了安然一遍又一遍。
“我说我的姑娘,大人和夫人要是知道你这么野,跟个江湖小子一样,我看你今后还怎么出来?”
“放心,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秦斯年从刚来那一刻到现在一直未曾说话,他的面色被如此的黑夜衬的更加的雪白,双眸也更加的深幽。
钟雪瑶打的是有些看不惯此等的血腥场面,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进门,心中默默道那楚安然是个变态,这样的变态,怎么可能进的了那梅园?
“秦世子,您在那院子里面干什么呢?”
小袁公子差异问道。
“是啊,说来我也好奇,世子爷您神出鬼没的本事,还真的是炉火纯青了啊。”
楚安然想到这里,也禁不住冷笑,那个时候,她已和他近在咫尺。
纤纤玉指轻轻拨开了安然的发,一切都来的有些猝不及防,楚安然想躲,顿时后肩一阵刺痛,眩晕袭来,她拼命站定,扭头正见那人手中正拿着一根极细极细的银针,似乎是从她的后肩拔出来的,细细打量,眉头微蹙。
她猛然想起自己出现在这鬼地方的起因,竟是因为这跟银针,自己这么长时间也顾不上察觉。不过那么细的一根银针又被她的头发给挡了,他竟然还能看到。
“秦世子,这……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
小袁公子隐隐感觉到了不对,瞪大了眼。
“你们三个,立刻回去。”
“什么?”
什么?楚安然也是有些诧异,扭头瞪眼,却正对上了他一双幽深的眸。
看不出气,看不出怨,可是就是让人莫名战栗,似乎还透着一丝复杂的担忧。
他不说话,却也没人敢去追问和反驳。
“秦世子您……确定就我们三个……”小袁公子那个胆儿肥的试探性地上前了一步,“您总得给我一个原因吧。”
“没有原因。”简单的四个字就算作是回应。
“那我们要……”
“马车还在原处,会有人接应护送你们安全回去。”
“可是我们……”钟雪瑶终于忍不住开口。
“走。”
却也得来了一个字的应和。
这一次,就连安然也有些懵了。这家伙他这是怎么了,她难不成是看自己现在没力气动就疯了吧。难道自己今晚就要“死”在他手里了吗?
“莫臣。”
一道黑影不知从何处而来,刺客已经稳稳的落在了那几个人的身前,他什么也没问便心领神会,再然后,刚刚院门口的那几个人就全都消失不见。
什么情况?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个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难道是在梦里么?
“秦斯年,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面前的景致瞬间横了过来,楚安然尚未反应过来,鼻尖一阵香气,她脚底一空,竟已躺在了那人的怀中。
屋内的空气十分干燥,却也不是那么糟糕。楚安然起初还有些费力的挣扎,但瞬间就挣扎不动。
“秦斯年,你就是这辈子专程来克我的是么?”
她一掌拍出,却仿佛没有任何的效果,整个人却更加眩晕了一分。
不……这一次她不仅仅只有眩晕。
双脚稳稳的落地。她半撑着桌子坐了下来,刚刚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顿时就火辣辣的一般烧了起来。
秦斯年轻轻抓起她的手腕,静静号脉,起初他也未曾言语,半晌之后才微微蹙了蹙眉头。
“你可知道那针上面有什么?”
“我总不至于那么倒霉中毒了吧。”
“不是毒。”缓缓的,他放下了手来,走到了门前,死死插上了门,“是一味药引。”
“药引?”楚安然的呼吸渐渐变的急促了起来,周身的温度迅速的升高,胸口似有一团烈火。
什么药引?这究竟是什么恶心的药引?
“烈情引。”
“什么?”楚安然顿时仰头,“何为烈情引,你说清楚些。”
“先吃了这个。”
秦斯年轻轻从怀里掏出了药瓶,拿出了一粒几乎肉眼不见的药丸,塞到了她的嘴里。
楚安然慢慢吞下了它,来不及犹豫,她不知为何到这个时候会这般信他。
不过果然,小小的一粒之后,周身上下却是舒爽了许多。
“真不知道那个一个什么东西?竟然下在本姑娘的身上。”楚安然十分无语的抱怨,之前在玉棠山庄出生入死了那么多年,她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是一种专门给姑娘家下的烈药。”秦斯年低头解释,“说白了,就是一种很厉害的诱发女人催情的药。不过说到底,这是用于夫妻之间圆房最极端的催情烈药。”
催……催情?
楚安然的心口一痛,却比不上她大脑的一片混沌。
“若是催情,那我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反应。”楚安然咬牙,“秦斯年,我们两个若有恩怨今后再算,你莫要想着在这种事情上耍我。”
“哦?我耍你?”秦斯年顿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种药引可以激发人的内力,也算是你体内的一股阳性之火,这也是你刚刚为何能轻而易举解决了那群阉人。如今你虽没到正常发作的时候,但是相想必浑身上下已经开始燥热。胸口也有灼烧感传来。”
确实有的,甚至比她说的更甚。
“你既然知道,快说我该怎么办啊。”
“既然是烈情引,您都不知道该怎么解么?还是说,你这个楚家十一姑娘太过单纯,并不知道何为‘圆房’?”
混账!楚安然真想冲上前去扇他一巴掌,然后在一把剖开他那颗复杂的内心看看他究竟已经黑到了何种程度。
可是现在还不行,现在她的这条小命就攥在那家伙手里。她要是真的再一不留神将他灭了,自己可就……
逼我就犯?你做梦!
“我若不按你说的做又会如何?”楚安然拼命忍受着体内越发沸腾的那股心火,“秦斯年,你刚刚喂我吃的那个究竟是不是解药?”
“不是。”
“那是什么?”楚安然开始逐渐濒临了崩溃。
“万纯丹,一个可以抑制百毒的丹药,对你来说用处不大。”秦斯年的回答倒是诚实。
“那个不是解药,那解药在哪儿。”
“没有解药。”秦斯年淡淡解释,“烈情引之所以烈,烈就烈在她没有解药,并且药发期间你一旦不能完成该完成的事情,就会爆体而亡。”
没有解药?爆体而亡?
究竟是谁发明了这狗东西。竟比这世上的毒药还要可怕!这简直是作孽。
身体里的火就好像山洪爆发一般的越发难以控制,她控制不住双腿一软,秦斯年伸手将她扶住,徐徐内力自指尖输送,却效果甚微,大概率是暂时护住他的心脉,让她稍微好受一些。
连他都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幻觉与幻影交织,她一遍极力忍受着难熬的燥热,一边缓缓仰头,那是一张让人好想好想干坏事的脸啊,她缓缓伸手,却舍得那么都够不到,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出现了幻觉。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
胸口有一阵灼热袭来,痛的她瞬间恢复了清醒,她一把推开了那人的身子,迈着步子跑到了水缸跟前,一把将头埋了进去。
短暂的冰凉几乎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她的意识逐渐便的模糊,整个身子也开始不断的颤抖和难以控制,这种感觉真真比要她的命还要难受。
她不敢再去看秦斯年,猛的冲到门前推门欲出,却被他给一把拦住。
“你这时候出去,是要落入别人的手里吗?”秦斯年的声音柔软,“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但你必须得听我的。”
“听你的,本姑娘今天落在你的手里,你别指望我听你的。”
楚安然拼命挣扎,却不料那人直接点了她的大穴使她压根动弹不得。
“秦斯年,你休想……”
“再说话,便将你的哑穴也给点了。”秦斯年的声音比以往严厉了些,“莫要挣扎也莫要说话,想想你师父给你念过的清心诀。”
楚安然心中虽又急又恨,却也还是按他说的做了。
剧烈的灼热已经使她已经忘记了此刻究竟身在何处,她忍不住动,却越动越热,她多希望现在可以躺在昆仑雪山的冰窟窿里,那样的话就算是爆体也不会这样痛苦吧。
“你……你可还有万纯丹吗?”
“多吃无益,但你若想吃倒也无妨。”说着,他伸手喂了一颗在她的唇中,“含久一些,这一颗吃完,你可就剩下一颗了。”
“那之后我就没命了?”
“我在,不会让你没命。”
一句简单的话不知道让她安心了多少,可是仅存的一丝执着当中,她还是咬紧了牙关。
“秦斯年,我想活着是真,可你若是……”
“你放心,我今晚上不会动你。”
他的声音仿佛很远的地方吹来的风,她渐渐有些听不见了。
红色的幻影逐渐吞噬起了她的内心,她又一次伸出了手,这一次,她第一次主动,轻轻碰上了那人冰凉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