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的门不似以往严丝合缝,从半开处隐约能窥见桌角,江月白好奇探头瞅了会画室方向,才继续自己未完的午饭。
吃完饭,她将房间收拾整洁,在客厅走来走去,时不时望眼画室敞着的门缝。
突然,门缝传来清亮的唤声,“江月白,我想喝可乐。”
“好。”江月白三两步赶去厨房,很快端着可乐走到画室门前,轻叩门框,“小北,可乐。”
“进来吧。”林念之随意道。
江月白心跳漏了一拍,握着冰可乐的掌心隐隐发烫。
好似这并不是扇普通的门,而是林念之的心门,亦是她终于有走近她的许可凭证,心动又兴奋。
门缓缓推开,江月白努力保持目不斜视,径直走向林念之把可乐递过去,然后,努力按捺想东盯西瞅的头。
她脸虽朝着林念之,但眼珠却似扫描仪高速转动。
好奇极了还一本正经的模样,呆又乖,林念之轻笑了声,道:“只需看,不许摸。”
“嘿嘿,好的—”江月白憨笑。
她先是将画室纵览一遍,画室是两间房打通的,门口是个很大的手办展示柜,琳琅满目的手办看得江月白挪不开眼。
林念之正坐着的位置,贴墙是张很大的胡桃木色转角桌,短边与手办柜相接,桌面上方是同色系多层架。
每层随意摆着书和一些小玩偶摆件,桌上最主要的是电脑和手绘板,屏幕上是漫画分镜。
长边桌面靠墙处摆了一排笔筒,整齐插满各式各样的笔,角落里是盏复古玻璃台灯,笔筒旁是一组小抽屉收纳盒,桌后的窗台上摆着几盆多肉。
接着长桌的是个置物架,上边塞满了各种颜料和水彩,以及不同的画纸和绘画用品,侧前方是画架,上边是幅风景油画。
再往左侧是手工区,大长桌上有序陈列着工具架和材料架,桌旁是落地书架,角落里有个大纸箱。
除开固定的布置,很多正在使用的东西乱中有序地置于桌面。
落到强迫症重度患者江月白眼中,却并没有生理性不适。
她觉得桌面好似铺满了青草,盛开着缤纷夺目的野花,有趣又有生命力,是她不曾触及过的林念之,是她想象不到,却喜欢极了的林念之。
江月白直勾勾望着,“我可以走近点看吗?”
“嗯。”林念之口中含着可乐,轻哼。
江月白凑近手工区去看,入目便注意到晾干台上插着的一根木棒。
木棒上顶着个脑袋,江月白仔细绕着脑袋的脸看,恰好旁边竖着面小镜子,她又望见自己的脸,激动转身。
“小北,这个脑袋是我吗?跟我长得好像!”
林念之脚尖蹬了下地面,椅子顺势滑至手办区,她看了眼没有身子的光脑袋,又适时想起重逢那天,然后莫测地打量江月白。
“以前怎么没发现江小姐这么自恋?看什么都像自己。”
林念之坐的是绘画区的椅子,手工区的椅子空在边上。
江月白直接坐下,讪讪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像。”又问:“为什么她没有身子,看着怪可怜的。”
呵呵,还真是会心疼自己。
木棍上‘江月白’的脑袋是陆蓁蓁婚礼前,林念之心血来潮用粘土捏的,身子还没来得及捏,就遇见了令她生气的本尊,回来觉得让她顶着个脑袋示众挺解气,故而只收起了画。
“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她才配拥有身子。”林念之放下可乐,眯眼笑。
江月白看着可乐罐上渗出的水珠,明明没喝冰饮,却莫名觉得喉头被冷到,轻声道:“好的。”
她又瞅向身旁的书架,看见「著作者:北柏」,眼睛变得水亮,起身站到书架旁,小心翼翼指着书脊问,“我可以看这个吗?”
“看吧。”
江月白指的书是林念之的第一本漫画—《信仰》。
无CP悬疑风,主角团是五名不同职业的女性,在破解一系列超自然现象案件的过程中,发现了人性的至暗至恶,信仰渐渐崩坍又重溯新信仰的故事。
江月白认真翻阅,画风细腻独特,故事引人入胜,可她胆子很小,越看越觉得后背发毛,小心将书合起放回原处。江月白看漫画的时间,林念之低头捣鼓起滴胶。
林念之虽然靠漫画挣钱,但对于画画和手工的喜爱不分上下。
最近,她一直忙着完结《芷云游》,许久没摸手工,现在完结稿已画完,可以匀出时间玩几天。
沉浸在喜欢的事中,林念之很安静。
一缕红发垂落在耳畔,她抬手勾了下,觉得不方便,拉开平时放指/套的小抽屉,才发现之前的存货用完了,她移动椅子回到绘画区,换坐到轮椅上。
见状,江月白问:“你要出去吗?”
“嗯,我去拿指/套。”林念之匆匆看了江月白一眼,她的心思全在手工上,目光全然是忘情和神往。
林念之的眼神让江月白心头一烫,“指/套”二字更是让她脑门瞬间充血。
忽的,她禁不住想,林念之今天不同以往的温柔,就连衣服也很性感勾人。
又意料之外让她进来画室,难道是想要跟她发生些什么,越想越觉得可能,尤其在车上还再次夸她可爱。
爱……
江月白想入非非时,林念之早已驱着轮椅离开。
心跳如擂的江月白走到绘画区,望见桌角的画,是两个女孩子并肩走在夕阳下的马克笔手绘。
《芷云游》最后的战损画面,看到江月白眼中,却全然是热烈的缠绵悱恻。
她身心更加躁动,喧闹的世界立时无比安静,她痴想等下即将要发生的事,之前的梦境快速在眼前飘过。
蓝色的天空上忽的晕开了一滴殷红,画面美感瞬间被破坏。
江月白一脸惊恐,瞬间从旖旎的幻像中回神,忙抽了张纸巾试图把血渍擦掉,不曾想越补救越糟糕。
恰此时,轮椅出现在门口,慌乱不安中,江月白火速把画拿起藏到身后。
之前拆了好几个快递随手乱放,林念之多花了点时间,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新买的指/套。
看到江月白脸上的血渍,她拧眉,“怎么流鼻血了?”
“啊!?哦。”
江月白慌里慌张用纸巾胡乱擦了擦脸,心虚讨好,“小北,我给你说一件事,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生气,或者不要太生气···”
江月白双腿打颤,她真的听话没碰,可是鼻血来得她始料未及,第一次进林念之画室,就捅出这么大篓子,愈想愈害怕。
江月白不知道的是,她除了腿颤,脑袋也在打颤,说话的声音也抖得不行,唇色泛白,额头挂了一层薄汗。
林念之猜到她搞出了什么幺蛾子,但人都吓成这样了,嘴先脑子一步道:“说吧,我不生气。”
江月白这才慢慢把画举到身前,歉疚道:“对不起,我把你的画弄脏了。”
如果是其他东西,还可以想方设法赔偿,可画这就纯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束手无策。
林念之这几天加班加点画的就是最后这个分镜手绘,几天的心血被毁,生气是本能。
她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驱着轮椅到江月白身旁,将画拿回手里凝眉细看。
江月白半蹲下,眼底全是恐慌和自责,认真道歉:“对不起,我没办法赔你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喊江月白进画室,本就是计划好的事,平静片刻想来,也不过是再耗费时间而已,江月白耗费她的时间何止这几天,因此事为难已经吓傻的人,本末倒置。
林念之收起面上的冷色,稍稍不那么严肃开口:“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暂时没想让你做的,你记得欠我一件事就行,等我想好了你再还。”
“好的。”江月白想笑又不敢,面色还是紧张和惶恐。
林念之望见她抹得乱糟糟的脸,心头那点气更淡,揪住她的耳朵施力捏了捏,“好了,解气了,起来去洗脸吧,我要去忙了。”
江月白听话站起身,心率过山车似的波动起伏,呆愣在原地,等她回过神,林念之已经坐回手工区。
江月白傻笑半晌,又凑过去问:“我去洗脸,等会···还可以进来吗?”
林念之正忙着,只答:“随你。”
江月白不停攥紧手又松开,洗完脸又仔仔细细洗干净手。
然后,狗狗祟祟坐回林念之身侧,左等右等不见林念之提说什么。
半晌,她鼓起勇气忸怩地问:“你···不是去拿指/套了吗?不···用吗?”
林念之没懂她的意思,只说:“你也想用?”
江月白含羞带怯,呆头呆脑道:“我都,可以···”
林念之空出手拉开放指/套的小抽屉,“你自己拿着玩吧。”
江月白看到一抽屉乳胶防滑指/套,才意识到她的‘可以’变身成了可笑。
顷刻间,她尴尬地口干舌燥,面色僵红,指尖不安搓动。
林念之见身边人没动静,侧过脸对上江月白纷呈精彩的表情,才后知后觉回味出乐子。
“你脸怎么这么红,热吗?又流鼻血了?”林念之稍顿几秒,放下手中的东西,并着椅子凑近,故作不解地问。
江月白本就紧张,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扫过来,她眼神更飘忽不定,期期艾艾道:“我、我、我···没、没,空调温度,有些高。”
林念之指尖有节奏地敲击桌面,别有意味地笑,“噢,原来如此,我听你刚才的话,还以为你弄脏了我的画,想要以身偿还呢。”
“也···可以···”江月白又被撩得神魂颠倒。
林念之靠回椅背,双手环臂笑而不语扫视她。
半晌,嗤笑一声,玩味却认真,“你可以,但我不可以。”
“你···是不是生气了?”江月白一脑门汗,弱声问。
“生气也不至于,毕竟每天对我说我可以的人太多了,一直生这种气我实属忙不过来,只是,没想到江小姐为人也是这么新潮大胆。”
‘江小姐’三个字冷到心头,江月白难堪又委屈地垂头,左手不安捏着右手,“我,我错了···”
林念之望着她的唇瓣,舌尖和犬齿痒得厉害,她不轻不重咬了下唇间软肉,收回视线。
适才滴胶的准备工作完成了,她拿出两套护目镜和口罩,放了一套在江月白面前的桌上。
边戴口罩边说,“戴上,本来就不聪明,别熏得更傻。”思忖后改口,“胶有毒,你先出去吧。”
“我不出去,我就看看,保证不乱动。”林念之态度不明,本就不舍离开的江月白,更是不敢走,乖巧板正坐着。
“嗯。”林念之随意散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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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