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燃面对他的威胁仍旧面不改色,全然无动于衷,眼中是对生生死死的淡漠。
殷无书的神情骤然变得阴鸷,手中的茶杯瞬间被他捏碎成为齑粉,他冷笑一声道:“宴姑娘,看起来你骨头还挺硬?是觉得自己不怕死所以就无所谓了吗?不怕死我也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要知道,有的时候,活着远远比死了更加恐怖,你不怕死,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到时候你哭着喊着向我求饶,求着我让你去死。”
说着,殷无书转身朝外轻轻巧巧地拍了拍手,唇角勾勒出几分残忍的弧度。
猩红的眼瞳、银色的长发、绣着红线的黑袍,一切都是他平常司空见惯的装扮,却在这幽暗的地牢里显得格外的阴冷诡异。
随着啪啪啪的巴掌声响起,外面殷无书的几个侍从搬来一个巨大的铁桶,铁桶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的鳞片相互摩擦着,还伴随着嘶嘶的声音。
宴燃像是意识到里面都是些什么,脸色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平静的神情出现了些许的裂痕。
殷无书看出了宴燃眼中的畏惧,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加明显,像是被对方的反应逗乐了的样子。
毕竟,在遇到裴遥之前,他就是喜欢看这些漂亮的女子,面对死亡的威胁时花容失色恐惧害怕的模样。
他像是好心那般,耐着性子解释道:“这里面呢,就是我平常用来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女奴的东西,几百条饥肠辘辘的蛇罢了,放心,这里面的蛇都没什么毒,我把你扔进去之前也会给你服用一颗丹药让你续命,保证你不会死。”
“至于你到底有多么痛不欲生就不是我能帮你的了。那些女奴里面有一堆人像你这样不怕死的,搁那寻死觅活,你以为我是怎么收拾她们的呢?”
“上一个不听话的女奴,被我丢进这桶里之后,血肉都被这些蛇吞食没了都还活着,被捞出来的时候几乎都精神失常了。宴姑娘,我想你并不想当下一个吧?”
最后一段话殷无书是纯粹恐吓宴燃的,倒不是殷无书好心放过了那些姑娘,而是再不顺从的姑娘,见到这个骇人的铁桶里面的蛇之后,也被吓得乖乖听话了,根本就没人敢触犯他的威严,所以这个蛇桶里的蛇其实还未开过荤呢。
桶里面密密麻麻的蛇,成百上千,甚至殷无书还丢了许许多多的毒虫进去。
蜿蜒爬行的蛇上扒着密密的虫,这别说把人丢进去,这样骇人的情景,光是看一眼,胆子小点的都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宴燃再聪明也就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面对这种事情心理真的没有那么强大,刚刚瞥了一眼那个桶里面的毒蛇,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令他觉得毛骨悚然。
他确实不怕死,但是正如殷无书所说,在这蛇桶里面走一遭,被撕咬着血肉成为这些蛇的食物,还不如死了呢。
他的面色微微泛白,双手攥成拳头,巨大的力气几乎让他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疯狂跳动,畏惧和恐惧几乎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殷无书,你想要问我什么问题?要我帮你做什么?”
看宴燃屈服,殷无书才满意地笑出了声,“姑娘果然是个聪明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是吗?你也知道,你确实没必要忤逆我,你要是到时候变强了再来找我复仇都行,现在还是识时务更好。”
宴燃抿着唇冷冷地看着他,眼底最深处满是戾气和憎恶:“城主大人,你有话快说,我们直切正题。”
宴燃的语气有些过于桀骜不驯了,不过殷无书也没太在意,或者说他这种地位了,根本不会在意一个蝼蚁的叫嚣。
愉悦的时候,殷无书的瞳孔褪去诡谲,漂亮的绯红色宛若宝石,他笑着说道:“我就是想问问,裴遥来自哪个家族,他的未婚妻是谁,他的喜好是什么。”
三个问题,前面两个问题都直切问题关键。
宴燃眸光闪烁着,心中犹豫,不愿回答。
“那我换个问题,遥遥到底是不是来自蓬莱裴家?”殷无书看宴燃犹豫,耐着性子,又换了个问法。
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关系着他后面怎么处理他和裴遥的事情。
若是裴遥来自蓬莱裴家,他要从蓬莱裴家手里抢将裴遥夺走,就得好好布局了。
而且,如果裴遥来自蓬莱裴家,他也得搞清楚裴遥来天枢城的目的,说不定对方就是来杀了他的呢……
若是几日前他怀疑裴遥是裴家的人,或许他就直接把裴遥杀了不留活口,但是如今他怀疑少年是裴家的人,却是思考怎么布局把少年强行留下来。
如果少年来天枢城的目的真的是想要把自己杀了……剩下的,殷无书却有些不敢往下细细想了,只觉得心里面疼得几乎让他快要站不稳。
而这边,面对殷无书的逼问,宴燃仍旧沉默着,一言不发。
大有一种即将英勇就义赴死的无畏感。
殷无书看着他这好赖不吃的模样,眉心微蹙,心情有些差了,“你这小姑娘,对遥遥还挺深情?难道你是真的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吗?还是你觉得有遥遥护着你,我就不敢处置你?”
“如果你是指望遥遥过来帮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为了不让他来阻止我,我特意把他囚在我的房间里,如今,他可帮不了你一点。你还觉得我不敢收拾你吗?”
面对殷无书的威胁,宴燃始终不为所动。
“随你如何处置。”沉默半晌,宴燃从喉间勉强挤出这两个字,语气阴冷到了极致。
他害怕吗?自然是无比害怕畏惧的,他几乎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但是他不想背叛他的大小姐,总归不过是踏过刀山火海走一趟。
又死不了,无论如何也死不了,怕什么呢?
“好、好、好!”殷无书赞赏地拍了拍手,“宴姑娘,有骨气!”
殷无书的言语是赞赏的,口吻却是咬牙切齿,甚至可以说得上阴森至极了,他那双猩红的瞳孔直直的看着宴燃,神态阴狠,像是要将宴燃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本城主实在佩服宴姑娘你的勇气,既然宴姑娘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把宴姑娘丢进这桶里,给这些饿了数天的蛇开开荤吧。”
殷无书怒极反笑,转身朝着后面的侍从吩咐道。
宴燃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默不作声地拔出摘星剑,在心中计算着独自杀出去的可能性。
但是,无论他怎么推演,他都想不出来有任何办法能逃出去。
毕竟渡劫期的殷无书在这里坐镇牢牢地盯着他,他可以说是插翅也难飞。
眼看这些侍从就要走上前来将自己捉走,摘星剑上猛地迸发出强烈的剑气将他们震开。
宴燃面沉如水,神色警惕地看着他们。
顶着出窍期这样强大的剑气,侍从们也不敢上前。
殷无书见状眉头一挑,说道:“难怪宴姑娘骨头这么硬这么傲气,原来是到出窍期了啊。”
“宴姑娘不会觉得出窍期就能从我手中逃出去吧?”
殷无书轻蔑一笑,刹那间就移动到宴燃面前,修长的手指扣住宴燃的魔脉,庞大的魔气强行注入——
宴燃心头一滞,他意识到,他的全身修为都被殷无书封住了。
绝望无力的恐惧像是汹涌的浪潮渐渐袭上心头,他握着剑的手都止不住的发抖。
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没有选择求饶。
殷无书看着宴燃油盐不进的样子,眼神渐渐变冷,挥手对后面的侍从说道,“宴姑娘的修为已经被本城主封印住了,你们去把她扔进去,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宴姑娘好好品尝品尝这杯罚酒的味道。”
宴燃的脸色微微泛白。
地牢里幽暗的烛火散发着幽幽的光,蛇与蛇之间的鳞片的摩擦声听起来简直毛骨悚然,是不是传来一声老鼠吱吱的叫声。
几个黑衣侍从面目狰狞地朝着他逼近过去。
绝望席卷于心头。
宴燃的身体因为紧张,几乎绷成了一条线,像是随后将要绷断一般。
他咬着牙,手指攥紧成拳,试图靠着以肉相搏能不能逃出去,即使他清楚地知道毫无可能。
五步、四步、三步、两步、一步——
几个黑衣侍从就站在了离宴燃一步之远的地方,停住。
然后,几个人使了个眼色,行之有素配合着想要制住宴燃。
可以说丝毫机会都不给宴燃,宴燃连以肉相搏的机会都没有。
眼看几个侍从的手就要扼住宴燃的脖子,将宴燃制住——
地牢外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