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略带震惊,又震慑人的女声,打破场面。
茶苒快步走近,“你这又是闹哪样?”
安清和笱东希从中间让开,暴露茶施琅,还有挡在他前面的“仆从”。
茶苒审视目光落在此人身上,面露不悦,见他识趣退到一旁,才看向茶施琅,“表哥,成何体统。”
说实话,茶施琅打心眼不服气他这个表妹,不过是随了母性,就接手茶氏宗族全部权力,分明他才是正统人选。
在他眼里,茶苒完全就是命好,要不是取得州主信任,如今一切荣誉都该是属于他茶施琅的。
但茶施琅畏惧她现在地位,没有可以与之匹敌的实力,所以再不服气,也只能憋着。
“茶苒。”茶施琅语气冷漠,一动不动和她对视,“我和你才是一伙的,他们是外人。”
顺着他手指方向,茶苒语气淡淡,轻轻一按,将他手放下去,“表哥,我知你因上次和师小姐矛盾,所以怨恨在心,可你该克己复礼,错了就是错了,而不是如现在冤枉别人。”
九州州主仅有一子,将茶苒收为义女,就代表她是九州唯一王姬,所行所为皆代表州主脸面,正因如此,茶苒万不能因为本家关系,而仗势欺人。
州主能够给予她斐然地位,也能因为她一句话夺回所有。现如今形势严峻,九州实力说强不强,说弱也不弱,处于尴尬的中间地位。
茶苒若是凭权行便,难免有心之人会利用。
一州之主,从来都是站在客观局面上考虑问题,任何不对,他都可以随时抛弃茶苒。
“不好意思,公子。”茶苒转身面对卿意,“给你们添乱了。”
“太——”
“没事儿,太客气了,我们不会放心上。”师伯怀抢断卿意要开口的话。
挡在她面前,将她挤得后退两步,背部撞上闫簇胸膛,清晰感受到肌肉力量。闫簇双手握住她肩膀,将她扶稳。
卿意回想起衣橱里那个吻,耳根子烫的惊人。
“谢谢。”卿意不敢直视他,立马拉住师伯怀,“多有叨扰,我们该走了。”
路过她耳边,用仅二人听得见的声音:“小心你表哥。”
师伯怀这次和茶苒聊了很久,将今天说的话解释半天,安清他们几个完全是充当背景板,适当的时候,补充两句,给他当辅助。
现在突然说要走了,才意识到已经待挺久了,他念念不舍拖着和茶苒说话。
倒是茶苒极其有耐心,脸上始终保持微笑,有问有答,把师伯怀激动得快不行了。强拖硬拽,才将人带走。
回到别庄后,天快黑时,他们几个坐一堆,目视远处树底下,坐在桌子上双手半握拳托腮的师伯怀。
少男怀春,就是师伯怀这样了。
“他到底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贞南秂瘪嘴叹气,“人家就说了一句没事,不介意,就已经这样,要真让他成了,不得宴请全九州。”
“让他臆想去。”卿意放低声音:“这澜司大会,要参加,这辰明宫我们也必须要去一趟了,安清和笱东希你们两个经常跟着师伯怀,注意他安全。”沉吟片刻,“你俩时不时找理由带他去找茶苒串门。”
安清回道:“师姐,我们真要帮他追到茶苒才行啊?”
这话让她没法接,表面看来,确实是这个意思。但实际上是茶苒随时可能有危险,他们两个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要惨遭毒手,让安清他们跟着,至少有保障。
“你就当是吧。”
闫簇接过话,语气平平:“有你们两个,他才多一些把握,况且,那茶施琅如此过分,你们不是还没消气嘛,经常跟着师伯怀,去恶心他。”
安清和笱东希心性率真,要是真告诉他们是茶施琅要下杀手,去看着茶苒安全,指不定心思都挂在脸上,他身边那位“仆从”要是察觉,反倒打草惊蛇。
索性不说明原因,顺势而为,说不准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安清撑在桌面,目光坚定,“说得对!恶心他。”
笱东希胸脯一拍,“这件事交给我们了。”
卿意:......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过程不太对,但结果好像都一样。
但终归没有异议,直到现在,她也始终不敢直视闫簇,这不是第一次意外了,上一次...卿意脑中回想起扶泽宫大殿门口的事,脸又不自觉发热。
卿意用手背凉意缓解脸上燥热,熨帖在双颊。等所有人都散了,她还在处于失神中,眸光含波,双眼迷离。
“在想什么?”
清润的嗓音从左耳穿透右耳,卿意蓦然回神,才知闫簇已经悄无声息坐到她身边,整个人面向她,看着她。
两人视线对上,什么都没说,又好像在这一眼什么都说尽了。卿意咽了咽津液,一直以来,她总觉得自己是害怕闫簇的,用尽办法想躲开他,包括那个吻,第一反应也是担心闫簇会厌恶,会生气,从而除掉她。
但她呢,似乎并未对彼此间亲密接触感到厌恶,也没有平常心的无所谓,相反会有一种心慌,害羞。卿意反问自己,在一次次剖析闫簇本人后,她真的是对闫簇心疼多于害怕,还是害怕多于心疼。
卿意心中始终保持一个疑问,她从来不是随随便便几个肢体接触就会心跳加剧的人,更不会说因为心疼一个人经历,瞬间转变为男女之情,喜欢闫簇吗?她扪心自问,答案是否定的,至少目前她只能算得上不怕他了。
可这种感觉来自何处?她真的怀疑自己中蛊了,尝试着将这种感觉归结为害羞后,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城墙都没她脸皮厚。
“闫簇。”卿意抬头望天,“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听见这个问题,闫簇看向她侧脸,从饱满光洁的额头,精致魅惑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不点而朱的红唇上,勾唇一笑,“我喜欢那个人,她似有千万面,不过每一面都很好,重要的是她能分我一点目光,便心满意足,我曾经渴求上天,能见着她就好了喜不喜欢无所谓。”
卿意见他说得轻松,可眼角分明藏了万千落寞,她没想到书中的男主,颜值出众,到后面更是会有数万人追捧,也会这般为情所困。
在第一次看到对闫簇描写时,她觉得这种人身处燕环肥瘦,难免会迷失心智,日后必定会成为滥情公子,来到这里后,也就为此对他打上刻板印象。
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截然相反,还是说,事情还没有朝坏的那方面发展,卿意没料到他有意中人,猜测他后面会因爱生恨,成为书中那种人。
“你没说出来吧?”卿意单手撑颚,“即便她猜到你的心思,说不定也在等你开口,后面若是做出什么举动,说什么狠话,你也应该等她消气,再表明心意,爱不说出口,终究会悔恨一辈子。”
在卿意看来,闫簇属于长久不表白,呆瓜脑袋,等着女方表明态度那种人,一直拖下去,拖到最后别人生气,也慢慢不喜欢了,他开始悔恨,可是一切都晚了,按照原书中他的脾性,就会因爱生恨,成为花花公子。
卿意猜的没错,闫簇对她的喜欢从未说出口,极度自卑下,他这样无谓又毒舌的人,也变得胆小懦弱。
直到她昏睡百年,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和他撇清关系,那一刻他彻底慌了,他就是和师伯怀一样。
“那你还生气吗?”闫簇满含希冀,盯着地面,等待她的回答。
卿意略微皱眉,只觉得闫簇话题转移太快,上一秒还在谈论他心上人,下一秒就聊起他们两个之间那些恩怨。
以为闫簇询问关于之前和她对着干那些事,细细一想,“生气。”
刚到这里的时候,动不动恐吓她,暗戳戳威胁她,卿意她很惜命,这丢命的事,怎么能不生气。
这事不能简简单单一句不生气,就过去了,卿意故意恶狠狠对着他说:“非常生气!”
她刚开始就说了会把他当朋友,闫簇这个小人时不时还警告她,简直伤人心,现如今两人因为一些肢体接触上的误会,闫簇很明显在减少对她的敌意,卿意当然要抓住他愧疚心。
让闫簇彻底打消要她小命这种念头。
闫簇见她突然凑近自己,一张小脸故作凶狠,无异于撒娇,反倒让他觉得可爱的紧,认为这是在提醒他,抿唇和笑:“我知道了。”
卿意慢慢直起腰坐回去,心下疑惑,不知道闫簇嘴里说的知道,和她想的知道是不是一样,既如此,两人算是冰释前嫌吧。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卿意道:“没有想过换个人喜欢吗?”
闫簇摇头,神色认真,“我很小就喜欢了,无数个日夜里,我只能遐思遥爱,祈求风禾尽起,彼此再见上一面,哪怕站在远处,暗中遥望。”他缓缓将视线投注到卿意脸上,极尽温柔,“后来上天真的听见了,我们再一次相遇。”
无数次对视里,卿意觉得这一次他的眼神最为致命,声音温柔又深情,不紧不慢叙述着他对心上人爱意。
她很早就觉得闫簇的眼睛,极具迷惑力,就像旋涡一样,能叫人深陷其中。
心口一阵悸闷,像夏日雨后的空气中那种潮湿,窒闷,卿意抚上心间,内心叹道:冷静点,我这是怎么了?被闫簇感动到了不成。
“我困了,你也早点休息。”卿意匆忙离开,完全不给闫簇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