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瘦,吃不完这么多,不如我们帮她吃完吧。”
“就是,吃不完还打这么多,阿嫲一定会惩罚她的,我们帮帮她吧。”
五岁的池意力气能有多大,根本护不住碗里的饭,但她不在乎,而是转身跑开,离人群远远的,她害怕那些人吃完饭再来打她。
池意看着膝盖的青紫和小腿的淤青,往后瑟缩几分。
——“找到你了!”
池意从梦中惊醒,看向四周,熟悉的场景给了她些许安慰。
不知为何,最近总是做些与幼时相关的梦,还都是不好的回忆,池意摇了摇头,罢了,在那种鬼地方能有什么好梦。
池意扬起被子重新钻进去,躺下后顺势拿起枕边的手机设置静音,以免休息不好耽误明天的面试。
“池小姐,距离我们约定的八点钟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你是不准备来了吗?”
听着手机那头沉稳但含愠色的女声,池意一手抱着大衣,一手拎着包,关门时还不忘与司机道谢。
“徐总,再给我两分钟,马上。”
池意进入大厅直奔楼梯间,转身的瞬间电梯门恰好打开,出来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她不甚在意,低头看了看表,八点零七,登时加快了速度。
推开玻璃门,入目便是身着红色大衣的女人,她盘着发,尽显干练气质。
“池小姐,你迟到了,鉴于你的时间观念……”
女人微微拔高的声音却在看到池意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徐君慧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池意。
像,除了穿着打扮,池意和那女人长得别无二致,本以为靠着画像找个七八分相似都难,可在看到面前人的那一刻,现实与画像便打通联系。
池意对于这种扫视的目光很敏感,可她并未说些什么,只当是面试的正常流程,对面的人和秘书耳语一番,那人便出去拿了张画像交给她。
“池小姐,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剩下的钱一并汇入您的账户。”
池意接过女人递来的画像和支票,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很不真实的感觉,可是手里的支票不是假的。
像是怕池意拒绝,徐君慧当即敲定明天早上派车接她。
池意无所谓,车接车送高报酬的工作谁会嫌弃。
再次回到公寓,池意将画卷翻开,只一瞬间她便明白为何那女人这么着急拿钱拴住她了。
她对着镜子在右眼尾处点上一颗黑痣,勾勒出和画像之人一样的笑容角度,随后拿起画像面对镜子。
镜中人和画就像粘贴复制一般,鼻梁高挺,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和泛笑的嘴角含着相同的情愫,只是那人穿的是校服,头发也是极普通的黑长直,池意将画像展平,定睛看去。
——青阳一高
池意没上过高中,她被养父母从孤儿院抱出来没几年,他们就有了小孩,有了亲生孩子之后,被领养来的池意就过上了放养的生活,他们的储蓄只够供养一个小孩儿。
她到现在都记得她爸妈和她商量时,字字句句都透露出点滴恩情当涌水报的意图,于是初中上完她就辍学了,一个人跑到宜城身兼数职,才勉强养得起自己。
直到那天,池意在手机上看到《有意者面试,高薪寻人!》的咨询,她点击进去,脑海中就响起一道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宿主意识觉醒,请摆脱主角死亡结局。】
池意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跟随着它的指引一步步走到现在。
所以她在收到巨额定金时才会有不真实感,就因为和画像上女人一模一样的脸,她就可以拥有这么多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而她只需要帮助祁惑摆脱死亡结局。
池意撕开身旁的包装袋,一套崭新的高中校服,她换上之后便刻意露出了笑容。
多笑笑总是好事,像多一分成功的机率便大一些。
翌日,池意早早地被司机带去祁惑的别墅,那人在送达之后便疾速驱车离开,仿佛别墅内住着的是洪水猛兽。
艳阳日,当空的烈日照得人睁不开眼。
池意走上司机交代的房间外,久久没能抬起手敲门。
她是什么身份?他妈找来替代儿子白月光的。
对于祁惑她在网上略有耳闻,高一时谈了个大一级的学姐,尽管如此,他依旧是青阳一高学霸,三年蝉联年级第一,喜欢打篮球和画画,可没人知道那学姐长什么样子,直到高考后那个假期祁惑一张手绘画像横空出现,这人神秘的面纱也被揭下。
本以为在大学也会是一场佳话,可那人失踪了,除了池意见过的那张画像,再无其它她存在过的痕迹。
如若不是祁惑如今的模样是真实的颓废,所有人都只是怀疑那个学姐只是少年臆想出来的而已。
寂静万分。
池意还是举起了手,没等动作落下,屋内传来一道声音—
“怎么不进来?我妈没告诉你我的钥匙在哪里放吗?”
池意被问住,淡淡地回了句没有。
屋内的人倒是没想到池意这么老实,“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池意不再扭捏,往下摁住把手推门进去。
昏暗的光线与外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是想象中的场景——没有满地的啤酒瓶和烟头,只有零零星星几张绘图用过的废稿。
祁惑将窗帘拉开一角,透出的光线只够照在画板上,池意看着他从地上摸出画笔在画板上一笔一笔勾勒。
光线很弱,偶尔打在他侧脸上,白得晃眼,消瘦的骨架衬得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不知为何,池意生理性想规避这样的画面。
“请问我能开灯吗?”
“随你。”
话虽如此,可祁惑的身影依旧维持着相同的动作,只是手里的画笔移到下方,细细描摹。
池意走到床边,“吧嗒“一声拉开床头灯。
“门后面就是挂灯开关。”
“你长期处于黑暗环境,强光刺眼会不舒服的。”池意耐心解释。
闻言,祁惑转了身,黑眸在看到池意那瞬添了亮,而后准瞬即逝。
池意清楚地看到祁惑在看到她时凝滞片刻,而后无事发生。
和女友长得一样的人出现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池意很是震惊。
“祁……祁惑,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能有什么问的?无非是你是谁?怎么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这些问题在前一刻就被祁惑否定,因为她不是她。
她不会看着他在黑暗里画画,她也不会离自己这么远,祁惑看了眼床边疑惑的池意,淡淡询问:
“我妈给你多少钱?换句话说,我给你多少你能离开?
池意准备的说辞全部作废,支支吾吾说了个数。
“还挺多的,我给你双倍就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祁惑看着她的方向,随后将画纸上刚点上的黑痣擦去。
他就说这个痣还是不点好看。
池意依旧没动作,只是张了张唇。
窗边的人静静地等待着那人的下文。
“这只是定金,你妈妈说事成之后会付剩下的。”
她更不会因为钱来接近他,祁惑倏然间笑了,心中忽然无由来的轻松。
池意看着那人缓慢起身,而后走向自己,顿感发毛,他在笑,可是很苦涩,浮于表面的笑意很是勉强。
“那就很抱歉了,我没那么多钱,我要下去吃饭了,你要跟着吗?”
祁惑的话和人一样淡淡的,走过她身边时带着很清香的书墨气,不是很浓,但是很有特色。
“不了,请问洗手间在哪?”
祁惑指了个方向后便下楼了,池意朝着他指向的方向走去,她洗了把脸,刚刚和祁惑交谈这几分钟里池意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她甚至萌生出那人一笔封她喉的恐慌。
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池意注意到右眼角的痣有些晕开,索性用水洗掉,没再进行补妆。
下楼后,池意看到祁惑坐在餐桌上小口地喝着粥,右手边的补品一口未动,她转身进厨房煎了鸡蛋端出来。
“你太瘦了,多吃点。”
“好。”
祁惑答应得很快,快到池意的解释还没出口。
盯着他吃完早餐后,池意极其小声地开口:“你妈妈说我可能要暂时住在这里,具体多久我也不知道。”
那人思索片刻,没作回应。
池意刚想再卖一波惨,就听到祁惑肯定的答案。
“我刚刚指给你的那一间还空着,你可以住。另外,我的书房和卧室你不要进。”
池意当即答应,能住下就好,不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徐总交代。
一整天,祁惑进了卧室便没再出来,晚饭和午饭都不吃,池意真担心他的死因是饿的。
池意不知道的是,祁惑进入房间后就将床头灯拆掉了,拿着拖把将她踩过的地拖了一遍又一遍,甚至那张他画了一整天的画也进了垃圾桶。
晚上八点前,祁惑胃里所有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他没拒绝只是不想多事,谁知道多吃一个鸡蛋竟将他折磨地这么难受。
“咚咚咚。”
祁惑听到久违的敲门声,他走出卫生间后挂上笑容,装作无事发生。
“祁先生,我看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给你熬了碗粥,你趁热喝吧。”
不知怎的,池意觉得面前的人脸色似乎更苍白了,嘴唇的血色也被悉数抽离,而那人只是接过之后道了声谢便关上了门。
池意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不能说出哪里不对劲,思索无果她转身回了房间。
房间内的祁惑看着碗里的粥,很香,他平白生出几分想喝的**,薄唇刚贴近碗边,恶心的感觉再次涌上,祁惑疾步走向洗手间,干呕不止。
而回到房间内的池意早已不关心外界事,她给自己定的上班时间是早六至晚十,在这期间,祁惑所有状况她都会一一报备,而出了这段时间,她就不会关心雇主如何,她又不是保姆,没办法做到全天候。
十分钟后,池意看向自己的脚尖,随后抬头看向祁惑的房门。
她怎么不听控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