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意梦 第157章 新生（回忆篇）

我想不起来了，我想不起来她给我取的名字了。

我怎么会想不起来呢，就像我想不起来她的脸一样。朦胧的薄纱笼罩在她的身上，若隐若现的面容怎么也拼凑不出一张完整的脸。

我只记得她冲着我笑，拉着我的手说着些什么。

后来她就开始吐血，一直吐血。

我好害怕，我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的伤口。她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生命突然开始倒计时，开始走向凋亡。

我问她，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她，我求她不要死，我求她不要抛下我死掉。

她擦了擦血笑着说：“没用的，谁都救不了我的。我活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轮到我了。”

她用沾满血的手摸上我的脸，“不要哭，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陪我玩过家家。谢谢你……”

她强撑着说了两句话，猛地一口血喷在了我的脸上。

我被吓到了，我把她抱在怀里。

她一直在颤抖，温热的血倾泻般不断的吐在我的身上。

我无措的想要看她，想要止住她的血。可她却紧紧的抱着我，在意识到我正要做的行为后紧紧的抱着我。

“不要看……不………丑………”

她咬紧牙关，痛苦的挤出那几个字。

本来想强制拉开看她脸的手松了下来，我只能紧紧的回抱她，安慰她，“不丑，你怎么会丑，会…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肯定……肯定会和以前一样的，肯定会和以前一样好起来的。”

她没有回应我，又吐了好多的血。

我搓着她的后背，不断的安慰她，“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

可是这种话真的很无力，这种话连我都骗不过去。

她浑身逐渐开始滚烫，火在她的皮肤之下穿梭，由内而外的燃烧。突然的，她开始哭，一直让我不要哭得她突然开始哭。

她说，“……不要………好………好痛…………我……你…………妈妈………爱你……”。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她沙哑的求救声。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我压抑的情绪在一声声“好痛”中彻底爆发出来。

从她身体燃烧出来的火星飘散在空中。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什么都阻拦不了。

我只是在哭，我只能陪着她哭。

为什么，为什么这件事会发生在她身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谁都帮不了我们。究竟谁能来救救她，究竟谁能来救救她啊，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她的命，只要她不死，只要她能不这么痛苦。

我痛苦的哀嚎，话说不出口，只能化为无尽的哀嚎。

明明我才认识她没多久，明明她还有好多东西没教我，明明在我的计划里应该是我先去死的。可为什么，可为什么是她。她打乱了我的计划，我不要，我不要这样！我不喜欢这样，我好讨厌她！我真的好讨厌她……

明明是她在痛，明明是她在哭。可为什么我浑身上下却像被打断了一样，这就好像在感受她的痛苦一样。

我抱着她，突然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在时间之外窥探一切的它们。

我知道它们正在看着我，正在凝视着我的一切。

我绝望的抱着她对上面大喊：“求求你们救救她吧，我不要自由，我不想要自由，我也不要什么独立意识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她，只要你们能救救她，只要你们能救救她，我什么都不要了。我连自己都可以不要，只要能救她，真的，求求你们救救她吧。求求你们，我真的求求你们……”

我什么都可以放弃，连我自己都可以。我已经不求她能活着了，我只求能让她的痛苦少一点。

她这么好，她不该沦落到这副下场。

可是没有任何回应我的声音，只有那撞在岩壁上的回音，只有她呜呜痛苦的鸣叫。

这一切都在不断的挑战我的理智，那个时候我真的想摧毁这一切，我想让所有的生物为她陪葬。可是我没有，我什么能力都没有。

我不知道它们究竟看到了什么样的未来，我只知道她要死了。

我抱着她，感受她生命的衰败。

她越来越沉，我却始终不肯放手。

她身上的皮肤开始溃烂，以往一切恢复的伤害正在以成千上百倍的代价重现在她的身上。我快抓不住她了，她在腐烂。

满脸的血污，我听到她说：“……吃……吃我………上岸……上岸……”

我拼命摇头。

是啊，明明我摇头了，明明我是不愿意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最后我还是把她给吃了。

我记不清，我记不清后来的我是怎么把她吞到肚子里去的。

那个人是我吗，杀了她的人是我吗？

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她似乎根本就不存在。

这里只有我。

对，一直以来这里只有我。

我是想这么欺骗自己的，我想麻痹痛苦的神经，欺骗自己的记忆。

可是礁石上的血，还有我身上愈合的伤口。这些无时无刻不在向我强调，她存在过，是我，是我把她给杀了，是我亲手抹去了她存在的痕迹。

我继承了她所有的能力。

那些我曾看到的，听到的能力全部都在我身上被复刻了出来。

我终于可以上岸了，不再需要任何生物的帮助就可以上岸。

可是，她不在了。

一切都回到了最初我刚来时候的样子，可不一样的是我身边再也没有了她。

我顶替了她的位置，成为了唯一一个可以上岸的。

大家莫名的开始亲近我，它们信我，就像曾经相信她一样信我。可我不敢面对它们，我害怕它们问我有关埃尔的事，我害怕它们问我为什么会有和她一样能力的事。

太明显了，这一切都太明显了。

我不知道是谁问的我，它问我：“她去哪里了，以前和您在一起的那位？”

我下意识的开口就说：“她睡着了，她不希望我们去打扰她。”

它们没有一点怀疑，它们只是点点头。

“她确实需要睡个好觉。”

她太累了。

我记得在它们说完那句话后，我手不自然的摸向肚子。

我暗暗发誓，我绝对不会辜负她的，我一定会上岸的。

后来，我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我终于站到了她的位置去看这个世界。

可我还是不理解。

她的一切。

她并不是刚开始就有很强的能力，她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极度地想要获得自由。

她就是她自己，她可以懦弱，可以逃跑，可以放弃一切。

刚来的她其实极度亲近任何对她好的生物，就像亲近埃尔一样。初步的算计，到后来只能化为无尽的痛苦，这也为后来她上岸不择手段的去算计身边所有生物埋下了铺垫。

（关于埃尔究竟为什么会死，到时候同系列文里会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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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新生（回忆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