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意梦 第155章 初生（回忆篇）

那个时候的她是整个族群里唯一一个可以直接上岸的，不需要任何基因的修改就可以上岸。那个时候的我刚刚出生，没有任何力量的我只能被不同的它们抱在怀里，努力挣扎也动弹不得。

后来我稍大一点，就听到她从岸上回来的消息。

她很乐于分享她在岸上的所见所闻。

为了更加了解那帮走在干燥土地上的家伙们，她的每次分享我都会早早到场，坐在最前面。

我听着她从刚开始的害怕，到后来神采奕奕的分享她所交到的两脚小人。我也看着她身边从一开始乌泱泱的鱼群，变到后来只有寥寥几条。

一切都在改变，唯有我一直坐在下面听她继续分享她在岸上经历的一切。

因为我明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可是她说的好多都是废话，当时的我并不理解为什么下面的听众越来越少，但她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多了。

她说，他们真的很有意思，创造力都好强，总是能用那双和我们类似的手创造出很多奇特的东西；她说，她唯一不习惯的就是吃他们那煮熟的食物，吃起来就像腐烂的海草，软趴趴的，可是因为这是她岸上的朋友做的，所以她还是很喜欢。

她在岸上的时间越久，她对他们就越发的喜欢。

我不理解他们究竟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反正我不喜欢。如果是我上岸，我就绝对不会对他们产生感情。

后来大家听腻了她的话，仅剩的几条小鱼也走了，最后只剩下我。

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单方面的发言。可它们并不是厌烦了她，它们只是仅仅不喜欢她提到那些小人。它们爱戴她是没有条件的，即使她陪着它们的时间越来越少，它们也仍旧爱戴她。

我好羡慕，好嫉妒，还好烦。

我也好想上岸。

可当时的我并没有这个能力。

因为它们只在乎我能不能完成任务，并不在乎我怎么去完成。

那一段时间，我想过很多上岸的法子。可是等到我真的爬上一座孤岛的时候，我发现头顶那淡红的太阳正在灼烧着我。

几乎是瞬间，我物理意义上的烧起来了。

我害怕的大叫，踉跄着脚步奔跑，摔倒，滚回海里。

后来，反应过来现状的我感到万分崩溃。

骂天骂地的我想要获得一丝安慰，骂到最后嗓子都开始咳血还是气不过。

我就这么在自己种的珊瑚礁旁边哭边骂了好几天，饿了就逮几条路过的小鱼啃啃，啃完就继续哭。

我们的泪水不会变成珍珠，只是会变成一种暗红色的蜡质凝状物。所以包围在我身边的不是什么亮闪闪的珍珠，条条根状物恶心的像老树刮下来的烂皮。只要有波涛袭来，这里便被吹得到处都是。

因为这个沉重的打击，沮丧的我瞬间就想到了死。自由什么的渴望，对于当时我来说哪有身体被烧起来的疼痛和恐惧强。那种感觉，我着实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我真的很怕疼，这是我以前从未体验过的。还有那种死亡近在眼前的恐惧，我现在回想起来仍会战栗。

为了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我真的有想过许诺给我承诺的它们是不是和我有仇，是不是它们觉我在集体里是个废物，所以才故意给我这么安排的，为的就是好彻底的甩掉我这颗毒瘤。

我真的很想这么去想，因为这样想起码我先如今的一切都不是我能力不够所导致的。可是这个想法根本立不住脚，因为我从意识体分离出来前根本就没有自我意识。

它们看得见未来的所有走向，它们的选择是不会出错的，

可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为什么赋予我的身份不是人类，而是这种在海底扭曲爬行的生物。

只是一个简单的抉择，可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那冰凉的海水不止浇灭了我身上的火，还浇灭了我的满腔激情，

我以为我会这样在这待到死。

因为我躲得地方很隐蔽，来往的鱼也很少。所以当埃尔找过来的时候，我也很震惊。

她就这么打破了我养了好久的珊瑚礁房，我养了好久才让它们弯曲长成一个小房间。她这么一拳，水灵灵的给我开了个巨大天窗。看着漏风的家，我哭得更凶了，眼泪像面条一样涌了出来。

她无措的冲上来抱我，以为我受了什么委屈。

“不要怕，我来了。”她抚摸着我的头，语气柔软的安抚我，“不用害怕，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姐姐说，姐姐帮你出气”。

我感觉她有时候真的很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闯进我家，莫名其妙的把我抱在怀里，又莫名其妙的说着些我听不懂的话。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想哭呢。

听着她那些安慰我的话，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我强装不了冷静，委屈，痛苦，愤怒全部化为了大声的哭喊。

我真的好嫉妒它们，嫉妒它们凭什么一出生就拥有自己独立的个体。而我却要费劲心机才能争取到一个永久的身体，明明我也才有意识不久，明明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也只不过是个幼体。我真的真的好想和它们一起自由自在的玩耍，天天抓点小鱼玩玩吃吃，而不是成天算计来算计去，只为脱离开那个生物强加在我身上的束缚。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我经历这些，为什么一定是我啊！

我真的好恨啊！为什么是我啊！

有情感好痛苦，有意识也好痛苦。

上岸一点都不好，自由也一点都不好，火烧得我浑身上下好痛好痛。我真的好想放弃，而且她讲的那些话真的好枯燥，她一直再夸岸上怎么怎么好，可我却什么都看不到。

她现在还把我的家给拆掉了，这下我是彻底没有自己的家了。

我在脑海想了很多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爆发出来的眼泪一直流淌，粘附在她身上。我不知道自己哭喊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她在我哭喊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我已经记不得了。

我只记得当时我哭累了，最后倒在她的怀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