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从不主动以恶意去揣测别人,但这世上偏偏有不在少数的人没有底线,内心充满了恶念。
不管是四五十年后,还是这时候。
一比较,白瑜再看沈时钧,又觉得这文里最大的反派,其实并没有那么恶。
他自然不算好人,但他从不伤及无辜,更不以下作恶劣的手段欺负弱小,他所针对的,都是曾经招惹过他,确实心术不正的人。
比如,自己把自己作死的小保姆。
经过这一遭沈菲发生的事故,白瑜反倒对沈时钧的印象有所改观。
他并不喜欢沈菲这个爱惹事的堂妹,平时的言行也表现得很明显,但沈菲一出事,他虽然仍是一脸冷漠样,但也没抽身事外,该做的事,一样没少做。
亲哥哥能做的,也不过如此了。
许是白瑜看着男人出神,过于忘我,男人想无视都不能,微翘了唇角,回眸望过去。
这一回眸,就似一丝看不见的电流划过了白瑜心上,滋地一下,麻麻的,酥酥的。
要命了,不怕反派耍流氓,就怕反派会放电。
女警忙完了别的事,再回来,看到生得格外好看的一男一女靠着走廊,彼此对视着,这画面形容不上来,只觉特别的美,不由心头酸酸的。
“这里是办案的地方,二位想处对象,请到别处。”里头还有个被欺负了的妹妹,好歹顾及一下妹妹的感受。
这种话对于几十年后的人根本不算什么,简直就是小儿科,但不知为何,涌上心头的那点点娇羞是怎么回事,白瑜只觉耳根发热,搞不懂自己了。
又有个男警察过来,问沈时钧门外的车是不是他的,是的话赶紧挪走,开到别处,不然挡了路,警车开不过去,影响办事。
这种情况,理亏的自然是路霸,沈时钧什么也没说,叫上白瑜说走就走。
白瑜回头望了望紧闭的房门,她留在这里,沈菲也未必愿意,不如回去等消息吧。
沈菲想回了,自然会打电话到沈家。
走之前,白瑜不忘对两名警察道:“她在家没吃过苦,突然遭遇这样的事,一时承受不住,脾气可能有点大,二位多担待。”
话已至此,白瑜也算仁至义尽。
沈菲将来如何,看她自己能不能顿悟,彻底改变了。
回到车里,沈时钧发动车子返回沈家。
白瑜透过半敞的车窗看外面人流攒动,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朝前面专心开车的男人道:“你要是有别的门路,可以查查林导,二十年前她也在北方读过书,至于后来为何转到沪上就不得而知了。”
沈时钧情绪平平,看了后视镜里的女孩一眼:“为什么会想到她?”
“一开始是没想到的,就是现在也不确定,林导她很敬业,也没架子,不管主演,还是配角,或者幕后人员,她都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这话,算是对林导的肯定了。
所以,即便林导曾在北方就读过,白瑜也不觉得她会是那种出卖老师背后写检举信的小人。
不过,男人这边总要有个交待,白瑜把看到的听到的讲给男人,到底是不是,就由他自己去查去判定了。
然而沈时钧沉默了半晌,语气平平道:“就是她。”
闻言,白瑜愣了下,下意识就问:“你都查清楚了?不能放过坏人,也别冤枉好人。”
随即,白瑜微恼:“你自己能查到,还让我去套话。”
“我也是昨天才确定的。”换做别人,沈时钧理都懒理,更不说解释,但这人若是白瑜,他想他还是有必要多说一句,
听到这话,白瑜心头那点恼意也逐渐消散,然而,新的问题也来了。
“如果真是林导,你想如何替你姑奶奶出气?”
从这点看,沈时钧也算重情重义的人,因为奶奶的遗愿,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亲人都能如此看重,费心费力地调查久远的真相,为已经过世许久的人伸冤。
“德不配位,就该从哪来回到哪里去。”
大佬就是大佬,从不废话,寥寥一句,就把白瑜后来还要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沈菲的假期已到,但因为意外,继续往后延,赵姐打电话来问,白瑜只能以病假为由,归期不定,看身体恢复情况了。
在白瑜看来,沈菲目前这状态,就跟病了一样,甚至比病了更棘手。
剧组似乎也不想沈菲回去,电话那头赵姐吁了口气,声音不大,但白瑜耳朵尖,仍是听到了。
做人做到所有人都不喜的地步,沈菲也是本事了。
对于白瑜,赵姐态度又不一样了,催她快点回,这边事好多。
“沈菲父母工作忙,经常不在,她一个人挺可怜的,病了也没个说话的人,半夜有个什么,喊人都没人应,我还是多陪她几天,不然真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白瑜这么一说,赵姐也不好再讲什么,又聊了几句便挂断。
没过多久,陈导也来了电话,问白瑜是不是在沈家。
估计有听到赵姐和她讲话,特意打来,白瑜想不承认都不行,只能绕开话题问别的。
陈导什么人,哪能让白瑜轻易糊弄过去,问她旁边有没有人,压着声音道:“小白啊,我很看好你,有决心有魄力,现在林导不在了,整个剧组由我在管,你只要把沈先生那边拿下,我破格提拔你为副导好不好?”
听到这话,白瑜心头一跳。
不会吧,男人行动力那强,才说过林导有问题,人就被他弄下去了。
还是说,蓄谋已久,只待临头一击。
越想,白瑜越觉得男人深藏不漏,一个颇有名望的大导演,说下课,就让她下了。
白瑜稳定心神,装作不知地问:“林导怎么不在了?回家了吗?”
“不清楚,也就昨天的事儿,组里来了两个人找林导,林导跟着他们走了后就再没回来。”
说到这,陈导声音更低:“好像是卷入了什么命案里面,具体也不清楚。”
白瑜想到林导平易近人的样子,不由感慨良多。
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不对,哪个年头都是,面上看着是个好人,可谁又知内心是人,还是鬼。
“不提别人了,小白,我很看好你,将来你要是考艺校,无论哪个专业,我给你写推荐信好不好,咱俩投缘,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我女儿。”
陈导是利诱和亲情牌一起上,白瑜并非圣人,能走捷径,还拼死拼活那么累做什么。
当然这捷径,也得正规地走。
“我再考虑考虑,我和沈大哥也不是很熟,不一定管用的。”
“谁不熟?”
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白瑜不由得身子一颤,回过头,就见男人斜靠着沙发背,手里捧着一杯咖啡,缓缓喝一口,目光闲适,却也专注地望着她。
白瑜稳定心神,不慌不忙地挂了电话,十分淡定地回:“谁都不熟。”
沈时钧笑了声,绕过沙发走过来,他一靠近,白瑜便下意识往后退。
“谁都不熟,还讲那么久。”
听到这话,白瑜掀了掀眼皮,抬头望着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的男人,仰着脖子问:“你在外面是做什么的?赚了很多钱?”
渣作者文笔有限,脑力也有限,提到大佬就那几句,脑子灵,会做生意,来钱快,至于钱从哪里来,白瑜一遍遍回想剧情,寻不到一丝蛛丝马迹。
白瑜好奇的问话,听到男人耳中,又是另一个意思了。
“怎么?想给我管钱了?都给你好不好?”
给男人管钱的,只有老婆。
听出男人话里的戏谑,白瑜耳根子发烫,睥了他一眼,不想再继续这种暧昧不明的对话,转身就要回自己的小平房。
还未走几步,就听到沈明志夫妻俩的争执声从门口传进来。
“我说过什么,叫你不要总是忙工作,多在家看看女儿,你不听,不好好教,只会惯,现在好了,出事了吧......”
“沈明志,你够了啊,就会说我,你对这个家又付出了什么,管过孩子了吗?现在出事了,就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合着生孩子养孩子都是我的事,你这当父亲的两手一摊,不负责任,你还有理了。”
“你总有道理,我不和你争,我只问,现在这事儿,怎么解决。”
沈菲是重要人证,她的口供要记录在案,不管多久都能查到,就算公安系统有严格保密措施,不将事情扩大,但内部人,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传到刘家那里,就算人家出于道义,不解除婚约,可也难保人家心里不会有想法。
“还能怎么解决,不是让刘秘书去处理了吗?菲菲那个同学,给他做下思想工作,让他闭紧嘴巴,孙局长那里,我找个时间亲自上门一趟。”
夫妻俩吵得过于投入,客厅还有人都不曾注意,直到忠叔从后院过来,一声咳起来。
郑秀萍目光一转,看到沈时钧和白瑜都在沙发那边站着,一时哑然。
沈明志反应快,面不改色地对沈时钧道:“你先上楼。”
沈时钧没有动,面色平静地看着沈明志:“都到这地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明志拉住想要开口的妻子,一起坐到沙发上,又对白瑜道:“小瑜,你把你姑妈叫来,自己早点休息。”
说完,沈明志又喊住准备退回去的忠叔:“你也留下,我有事和你们讲。”
白瑜把话带到,看着白婶一脸迷茫地出去,她留在屋里,又哪里睡得着。
等了又等,足足有一个小时,白婶才叹着气回来。
白瑜起身去迎,见白婶一脸愁容,问她怎么了,沈家人说了什么。
白婶倒了杯茶水,捧着搪瓷碗,一口一口地喝完后,才对白瑜道:“要不你这几天在外看看房子,有地段合适,租金又便宜的,就租下来吧。”
闻言,白瑜一怔。
怎么回事?她们要被赶了?
她这钱还没存够,口袋还没鼓起来,他们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