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非无瑕 第3章 酒楼凶案

白玉谁家郎，回车渡天津。

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

叶晓楼看他的第一眼想到的，眼前的人脸上并没有他想象中可怖的疤痕，肌肤白皙，面如冠玉但却多了几分病态和淡漠，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很是好看，年纪看起来也不大，并不像是什么武林高手，反而像是娇生惯养的公子。

白玉琰接过单子刚扫了一眼，便皱了皱眉。一不大的小城镇，这酒楼的东西倒是贵得很，换做以前他大可大手一挥哪个贵就点哪个，眼前他只能无奈叹气，但是这恰好有个冤大头。

他抬头去看那冤大头，只见冤大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心中有些许狐疑，莫非他见过这张脸？但想来这少年不过十七**，七年前还是玩泥巴的年纪，应不是认得自己。

“你在看什么？”白玉琰皱着眉头问道。

叶晓楼猛地回过神来解释道：“不是，没有，我只是以为你脸上有疤痕所以带着才带着斗笠，想着你可能怕吓到人所以才，原来不是啊。”

白玉琰粲然一笑，那几分淡漠也不复存在，倒是有几分少年的孩子气：“如若我是因作恶多端，仇家遍地才遮掩身份的呢？”

叶晓楼果断地摇了摇头：“我就觉得你不是这种人。”

白玉琰收敛了笑意，又恢复了那几分淡漠：“这江湖的水远比你想的还要深，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叶晓楼点点头，突然间话锋一转问他是不是没有什么喜欢吃的，随后一转头便让小二把他们家招牌的菜全都上上来，那小二乐呵呵地便退下着手开始让人准备菜品了。

白玉琰看他那模样，也不知道这傻子记没记住，本想着一会就溜之大吉，但是横竖看他那蠢样，估计哪天就横死路上了，先捎着他，反正也不是一无用处，至少有钱。

这酒楼的效率极高，很快便将菜品上齐了，一共七个三汤，鸡鸭鱼肉样样都有一应俱全，对于两个人来说堪比满汉全席，叶晓楼看白玉琰迟迟不动筷，便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了他的碗里：“快吃啊，味道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白玉琰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声铺张浪费，但还是夹了一筷子鸡肉放入口中，那鸡肉鲜美嫩滑，确实还不错，两人还没吃几口，便听见一声尖叫，紧接着有人便在走廊上大喊：“死人啦！”

叶晓楼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拿上一旁的剑便夺门而出，刚好撞上那慌张跑来的店小二，他伸手将人拦住，抓着店小二的肩膀问道：“哪里死人了？”

店小二惊魂未定，身体还在不断地颤抖，被叶晓楼猛地摇晃了两下才哆哆嗦嗦地伸手指了指，叶晓楼顺着方向看过去，是位于最里面的那间厢房。

叶晓楼立刻便往那间厢房走，此时白玉琰也出来了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过去。楼下的食客也被这一声大喊齐齐跑了上来，都好奇是怎么回事。

那间厢房内，一名长相俊美的男子倒在血泊之中，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喉间一个血洞还在汩汩冒着血，看来是刚死不久，房间摆设十分整齐，只有死者那一边的凳子倒了一个，屋内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桌上的菜肴未被动过，两边分别放置了两个杯盏，死者的杯中还剩了半杯酒，而另一个杯子十分地干净，看起来他似乎是在等一个人。

白玉琰看着叶晓楼绕过血泊蹲了下来，十分严肃地研究着这位死去的仁兄，也不知道看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但是白玉琰疑惑的是他又不是捕快，往这边凑什么？便不禁出声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他死于脖子上的伤口。还有他的右手少了一只无名指”叶晓楼老老实实回答。

这不是废话吗？白玉琰身后围观的群众心里面齐齐在想，围观的一堆人挤在门口，正叽叽喳喳地在讨论，吵得白玉琰脑仁疼，突然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目光太**裸了他想不发觉都难，他心中咯噔一下，不动声色地转头去寻，那人已经收回了目光，他审视着人群的每一个人，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他再去看叶晓楼，那人还蹲在地上沉思，无奈问道：“你认识他吗？”

“啊？”不知道为什么白玉琰会这么问，叶晓楼茫然地抬头看他，“不认识啊？”

白玉琰：“那你是捕快吗？”

叶晓楼：“不是啊？”

白玉琰压抑着想直接将人拖走的冲动，沉声道：“那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还不走？”

叶晓楼哦了一声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两人拨开人群回了厢房，白玉琰一直在意着刚才的那道目光，有些许心不在焉，随意地扒拉了两口应付，叶晓楼以风卷残云之势将饭菜都扫了个干净。

“我要走了，你还是快回家去吧，这江湖不适合你。”白玉琰拿起一旁的斗笠站了起来

叶晓楼果断拒绝：“不行，我从小就立志要做一位惩恶扬善的大侠，没达成目的决不放弃。”

“那你好好努力。”白玉琰放弃了劝说，拍了拍他的肩，便越过了他准备开门离开，他的手刚碰到门的那一刻，身后突然间传来“砰”的一声，窗户似是被一阵大风吹开了，他察觉到不寻常猛然转身，眼前便有一片阴影覆盖下来，只是刹那间，他就被人用小臂抵住了脖子压在了门上。叶晓楼反应过来刚要拔剑，一颗石子弹了过来正中他的穴道，瞬间便动弹不得了。

那人抵着他脖子的手臂并未用力，白玉琰仰头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剑眉星目，轮廓深邃而立体，一身黑衣更衬得整个人十分俊朗，那双锐利如鹰一般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的脸，目光微微闪动。

“白玉珏？”那人嗓音低沉，语气中带着一丝疑问。

白玉琰思绪百转千回，这人既然见过白玉珏的话，为什么是疑惑而不是肯定呢？白玉琰不作回答，却是暗暗运力一掌拍向这人的胸口，那人只能放开他迅速后撤，避开这一掌，掌风擦着他的身体而过，击中了他身后的屏风，那屏风顿时四分五裂，要是打在那人身上估计也是够受的。

“你是白玉珏。”那人站在离他几步之遥肯定道。

他似乎有些许失望，白玉琰皱眉，不知道他是如何确认自己是不是白玉珏的，难不成他和白玉珏打过架？这不也不大可能，毕竟和白玉珏打过的高手里，他没听说过有哪位跟眼前之人符合的。

白玉琰有点头疼，不认也不是，认好像不不太行，一时间也分不清是敌是友，但这人在自认为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便没有再动手了，看起来也非敌非友。

叶晓楼在一旁已是目瞪口呆，怔怔地问道：“白玉珏是谁啊？你不是叫白云吗？”

黑衣男子余光扫了一眼叶晓楼，又是一石头飞来，这回直接点了叶晓楼的哑穴，随后他又问道：“你为何没死？”

白玉琰的脸色霎时间便沉了下来，他冷冷道：“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吗？我不曾得罪过阁下吧。”

黑衣男子一语不发，深深地看了一眼白玉琰后翻窗走了，白玉琰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但好歹人还是走了。

这人能在一瞬间近他的身，绝非等闲之辈，要是真打起来就算他强行动用内力也胜算不大。不过他似乎没什么敌意，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见白玉琰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样子，叶晓楼只能用鼻子发出声音来提醒他：屋里还有一个动弹不得的人呢。白玉琰这才回过神来替他解了穴道。

终于能动能说话了，叶晓楼神情颇为委屈：“原来白云不是你的真名啊，白玉珏才是。”

“抱歉，先前骗了你。”其实白玉珏也不是真名，白玉琰在心中道。

“不过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叶晓楼喃喃自语，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外面突然间乱糟糟的，白玉琰开门一看，十几个衙役鱼贯而入，为首的那人皮肤黝黑，双目一瞪大如铜铃，他就这么瞪了人群一圈后大声喊道：“所有人暂时不许离开，待盘问完无任何嫌疑方可离去。”

其余捕快分工明确地拿着册子，开始分别找人问话，为首的那人抓过掌柜问了几句，那掌柜便带着他直奔二楼，白玉琰十分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叶晓楼刚想探头去看，差点被门扇一巴掌，他捂着脸蹭蹭后退了两步，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白玉琰走到窗户前看了看外边，这后边是一个不大的小池塘，池中几只鸭子正悠哉悠哉地在水面上游荡，岸边栽了几棵柳树，那树应该是有些年头了，都长得比较高大，垂下的万千柳条正在随风摇摆，不过有一棵柳树顶上的枝条折了一些，这池塘人迹罕至，白玉琰正在思考从这里直接走的可能性，这时门被敲响了，还未等他出声，叶晓楼大步跨过去直接将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捕快，打量了一眼叶晓楼便公事公办地开始问道：“你在这里有听到隔壁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啊？”

他低头开始飞快地在册子上记录，随后又问道：“听说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是吗？”

叶晓楼茫然：“不是啊。是一个店小二说死人了，我才过去看的。”

那领头的黑捕快已经将现场看完了，刚好过来听到叶晓楼说的便问他：“是哪个店小二发现的？”

叶晓楼回忆了一下：“是一个身高较矮，有些瘦弱，眼睛细细小小看起来比较精明的。”

此时站在一旁的掌柜疑惑出声：“我们店里没有这样的人啊。”

这时有人上来汇报说那位公子进去后，便没有看见有人出入过那间房，除了最后面进去的店小二，看来那最后面发现尸体的店小二也是十分可疑。

黑捕快立刻道：“马上将你们店所有的伙计叫来，让这位公子辨认。”说罢便让叶晓楼一同下楼，但叶晓楼却没有动，反而转头去看屋子里，众人也随着他往屋里瞅，这才看见窗边静静伫立着一位青衫男子，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他们竟然也是分毫未察觉到。黑捕快又多看了他两眼，才出声问道：“这位是？”

叶晓楼刚想说话，白玉琰突然间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他脸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白玉琰的身旁，扶着他的胳膊略微紧张地问道：“小白，你怎么了？”

小白？白玉琰差点岔了气，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他走向门口，不自觉地摸了摸耳垂，开口向众人解释道：“我是他兄长，名叫叶晓白，他本是要带我去络州看病的，没想到遇到了这事。”他停下来掩着唇咳了咳后才继续道：“没事，不耽误的。”叶晓楼见他说谎不打草稿，早已瞠目结舌，只是被他挡着众人并未看到。

他脸色本就苍白似是蒙了一层病态，只是平时并未显露半分虚弱，便只觉是体质较弱的贵公子，此刻白玉琰眉头微蹙，一脸的倦态，连嘴唇都没有几丝血色，任谁看了都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当下众人也无疑有他，黑捕快便答应说只要辨认完那店小二，就让两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