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美带她转到底层。
其实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型基地,只不过是比南北两边更精装修的基地,不过她还是很好奇,这到底是谁建造的,真的太了不起了,而且她特别想去外圈看一看,外面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一定无比精彩。
“想什么呢?”荷美说,“阿茵,你看。”
两人停在一面看起来十几米宽,高几米的巨型玻璃窗前,地基是一层晶蓝光铺开,对面海水发绿微浑,偶然能看见几只海洋动物游来游去,女孩忍不住在心中惊叹,双眸讶异地都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有机会一定要带他们来。
隐隐约约听见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她没听过,很粗重,很激昂,很严肃,像,像教堂里信徒的祝祷歌......前方发绿微浑的海瞬时被激劈,一尊黑红手持长矛雕像赫然呈现在眼前,它高大威武,双目鹰燃,走近一步,竟是堕落天使路西法。
“你信教吗?”荷美松开她的手往前走,陈茵觉得她有点奇怪,“我不信任何教。”
荷美回头冲她一笑,“堕落为撒旦的路西法将会被永远毁灭。”
陈茵不理解,荷美垂眸微笑,“阿茵,你知道路西法为什么变成撒旦吗?”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眼前的美姐跟刚刚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令她心生两分凉意,看一眼那座雕像,它俯瞰她们的时候,是与海边教堂华尼西不一样的眼神,是狷魅,蔑毅的,看着怪诡异,而且那声音好像是从海里来的,冷不丁,女孩打个颤,忙说:“美姐,我们走吧。”
然荷美盯着她,幽幽一笑上前,“阿茵,你怕了?”
陈茵没说话。
底层太空旷,猛地觉得后背一凉。
人拉住她的手,“别怕,听美姐跟你讲个故事。”
*
莱伊脸酸疼,神情艰难地瞟陈野一眼,怕他不信,又说,“既然你是陈家的孩子,陈茵陈大小姐是非常清楚的,你、可以直接去问她。”
用他说,陈野漠视男人一眼,1973年原本是第四次中东战争,以色列被埃及,叙利亚打得无还手之力,是老美出手救了他们,可阿拉伯那群老大哥们一怒之下对西方石油禁运,要知道这可相当于直接断了老美的命,可那一年受到冲击最大的当属日本。
日本99%的石油都是靠进口,必然日本石油株式会社也会受到波动......莱伊不知道面前的男人在想什么,大气不敢出。
等几秒,陈野凑近,轻轻一问:“Amoco的人什么时候来?”
闻此,莱伊面色慌乱一秒,吞咽口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音落,一枪打穿他右脚鞋子,血立时射在墙面上,莱伊马上要叫出来时,男人大掌揪住他的头发猛地往墙上撞去,这一撞,脸上的肉颤了颤,连带着牙齿掉落几颗到嘴里,血沫子一下就喷出来。
莱伊已经疼到眩晕,发麻,眼泪也落下。
呜咽两声。
身后的男人早就不耐烦,但是歪着头笑说,“莱伊先生,我本来是要给你介绍生意,但是你太喜欢撒谎。所以我很不高兴。”
他松手,人顺着墙面滑落在地上,双手还捂着自己的脚。
疼到撕心裂肺,却不能说出话来。
猩红两只眼死死瞪着陈野。
然男人提了提裤子,军靴踩在那只受伤的脚上,用枪顶着他的喉咙,微微俯身,笑看莱伊痛苦狞死的表情,“知道吗?我最讨厌人撒谎。”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他嗯嗯啊啊才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一定,但陈野没时间同他在这里废话,“霍启峰和你是什么关系?”
莱伊满嘴满手都是血,他哭着说:“我只是在他的推荐下买了股票,我们没关系。但是、但他和杨惠珊应该不是正常关系。”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听不到想要的答案,那他——就只能去死了。
手脚一松,莱伊如临大赦,陈野双手一摊,枪从手中掉在他脚边,“好吧。”
莱伊还没缓过神来,准备去抢手枪的时候,男人一脚踢到茶几底下,看他又羞又偾的样子真是好笑,“莱伊先生,再见了。”
*
路西法集美貌,智慧,力量于一身,是上帝创造出最完美的男人,他本应该享受来自上帝的无限荣光,该是他野心贪婪,“为什么他不能做上帝?”
美姐一笑,弥赛亚被上帝亲手创造,亲手带到神殿,是基督教最纯洁的圣子,所有天使必须臣服,跪拜,尊敬,然路西法犹豫了,“路西法待在上帝身边那么久,已经没有自由,现在还要求他连尊严都失去,弥赛亚凭什么?”
荷美微愣,握住她的手,“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论功绩,他侍奉上帝数千万年,论地位,他是六翼炽使,仅次于上帝,在弥赛亚之上,论出身,路西法是火中之火,弥赛亚只是泥土捏造,论力量,他手握盖世力量,凭什么要屈居弥赛亚之下。”
荷美看一眼后面楼梯上悠闲站着的男人,正饶有意味盯着陈茵的背影。
听她那些话,淡淡勾唇。
荷美问:“他是天使,最后堕进地狱成了魔鬼,你觉得是好的吗?”
她又说,“上帝独裁,路西法渴望自由人权并没错,我只是不理解,他想取而代之,然后再创建另一个独裁世界吗?”
荷美摇摇头,“所以他失败了。”
陈茵皱眉不解,后面高高的声音响起,“漂亮的女孩,你早就成为魔鬼最忠实的信徒。”
女孩转头疑惑地看着他,荷美瞧一眼两人,“阿茵,我在房间等你。”
*
荷美路过陈野时,意味深长一笑。
面对陈野,陈茵还是有点不自然,尤其是温泉那事,想了想,抬脚就要跟上去,被男人拉住,“躲我干什么?”
陈茵后退一步,“我没躲你,我困了,这里连时间都没有,应该很晚了。”
陈野都懒得拆穿她,随手拉一个凳子坐下,“哎,跟你商量个事。”
闻言,那眼睛几分惊几分喜,随后又几分警惕,陈野哼笑,“把你那戏练练,明天晚上去登台表演。”
表演?什么表演?
女孩眉头微皱,“我不去。”
男人啧一声,眉头轻蹙瞧她一眼,陈茵有些不满,“为什么让我去,我不认识他们,我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太尴尬了。”
“而且,美姐说你也会唱戏,那你怎么不去?”陈茵不高兴他原来问她会不会唱戏,就是为了今天吗?
这个所谓的别人的生日宴会,她不想去。
“陈茵。”
陈茵打断,严肃地盯着他,“小野,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或是为了讨好那个长官,美姐为什么讲那些话,她也不傻,“小野,美姐跟我说了一些话。”试探性问,“你之前说有事没做完,是什么事呀?”
他想成为拿破仑,还是成为路西法?
陈野没回答,摸摸口袋的烟,叼一支在嘴上,点燃,缓缓吐出一口烟,眼眸上抬睨着她,眉头下压的力度两人在双方的眼睛里看个完全,简直一模一样。
“你怎么这么犟啊。”男人声音皆是不满。
“陈野,我是人,我是你姐姐,我有自由的。”
然男人站起身来,沉重压迫感侵来,陈茵脚跟微挪,垂眸瞟一眼他脚上的鞋子,好像......有血?
陈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你喜欢这双鞋?”
她都盯着看好几次了,陈茵抬头看他,“不是的。”心中定一秒,上前一步,坚定眼神,“小野,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想做什么,姐姐永远都支持你。可是我不想你再受到伤害,也不想你做什么危险的事。”
尤其看到那些伤疤,她心中很害怕。
很害怕再次失去他。
“好不好,我们回家吧。”
女孩眼眸清澈纯粹,在丝丝缕缕烟雾中注视他,陈野蓦地笑了,抬手拿掉嘴上的烟,右手掸了掸,火星子落地,微微驼背凑头对她说:“陈茵,我能信你吗?”
陈茵微愣,原来他......不曾信任过她?
她抿抿唇,“小野,那天你那么生气,我、”
男人嗤笑,多半是以为他会做掉老爷子,老爸,还有杨惠珊那个女人,烟又叼回嘴里,挑眉睨着她,“所以,你觉得我能信你吗?”
陈茵理亏,却比之前更坚定,“能。你告诉我,让我坦诚点,我就坦诚点,我确实想过了,对不起。但是小野,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不会骗你,永远都不会。”
估计又是那愧疚之心在作祟,陈野揉揉她脑袋,“那就拿出你的决心和诚意。”
女孩望着他,似乎懂了,“所以我得去表演是吗?”
男人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