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呢,大大小小赌场超四十多家。陈小姐应该很清楚啦,当然我们小鱼小虾跟陈家比不了。”
林肯车内,姜伟亲自给他俩倒酒,陈茵没接,摆明不想跟这人沾上关系,但陈野例外,不仅接了酒杯,还与此人好似一见如故,她开门见山:“澳门所有场,限时三小时,谁赚到的钱多,就算谁赢,筹码自备,不过有一条,不允许去自家场。若你输,你、你不能。”
她话未讲完,两人明了,陈茵半威胁半心虚,然陈野一脸无谓抿口酒,他到底站那边的,姜伟打量两人,乐了,“方才赛车规矩你们定的、”
陈茵打断:“你输了,愿赌服输。”
姜伟瞧那边坐着不讲话,但脸上笑容意味深长的人,提醒:“输的,好像是陈小姐。”
陈茵一噎,侧头,眼神求助陈野,他跟看热闹似,只是喝酒,随后女仔又理直气壮:“他的就是我的,他赢了也代表我赢了。”
此话一出,男人倒是挑眉,而姜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手一摊,“不能去自家场,陈小姐会找人为难我吗?”
陈茵抱手,不答反问:“那你的场子会为难我吗?”
又补充:“你可是赌圣,要你输了,那你日后还怎么在澳门混。”
话音落,两人同时笑出声,陈茵脸上阴云密布,不明白他们到底在笑什么,陈野手搭在她肩上,无奈又用力揉一揉,有种恨铁不成钢,甚至带着一丝宠溺语调讲:“怎么这么笨呐。”
陈茵脸上不满回瞪他,掏出手机,那边场内经理接到大小姐电话,“好的,明白。”
姜伟说:“怎么,玩不起啊,大小姐。”
陈茵说:“你我家都是经营赌场的,且我家赌场比你家多,我们能去的场子少,自然占不了先机。我跟我家打好招呼,若你敢使AP club手法,那我看也没必要赌。”
“那陈小姐就不怕我说出去。”
“你、”陈茵心浮气躁,坐在角落不想讲话。
姜伟微笑,陈家小姐,就是递把刀,也不会杀人,放下酒杯讲:“对付我这样的人,你应该直接拿枪毙了我,因为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陈茵眼中几分不可置信,不置可否地,他说那话片刻,她脑子里确实生出苗头,但又马上被摁下去,姜伟都这般坦白,她心中亦有气,从头到尾看起来就只有她很在乎,胳膊肘碰一碰陈野,低声语气不耐:“你说话呀。”
陈野摸摸她头,这才将视线落在侧座的姜伟身上,直接问:“你想要什么?”
故意让他们赢,又故意吊人,不求点什么,也太对不起他黑枭名号了,陈野摸出烟叼在嘴上,“想借新义安除了那俩地下皇帝,叫你一家独大?”
黑枭会心一笑,顺手递上打火机,陈茵气到反胃,愈发不满此人作为,他说:“陈家,应该见过澳督了吧。”
陈野嘴角扬起一个不大幅度,由着男人为他点燃烟,抬眸睨姜伟,脱口而出:“你都敢把眼线插到新义安,还搞不定下面两个人?暗杀,毒杀,随便搞一搞不就好。”
陈茵紧皱眉头,双眼死死咬着他,然姜伟笑说:“杀不得,杀了,恐怕整个澳门都要翻天覆地。”
崩牙驹的大哥通着上面的关系,是葡萄牙总统座下客,连高督都要敬三分,谁敢,陈家老爷子年轻时不就吃过亏,难不成这点事情都没同他两个讲?
明白了,陈家年轻力壮的以前单陈大小姐一个,她老豆又是个十足败家子,也难怪陈霆到现在还撑着,哪像崩牙驹大哥早早享清福,感叹道:“身居高位的人,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心烦事,比方说,谁家赌场又有人出老千闹事了,惹得监察司长和稽查科要走一趟,麻烦。”
特意地,还看一眼外面过去的一栋楼,从上至下拉着大字条幅,是陈霆画像,还著有慈善企业家之称,多好,多善良的老人,谁看了不打心眼里敬佩,黑枭笑看两人:“陈小姐,陈家赌场到,我要下车了。”
她盯着他,自然是明白几分黑枭的意思,又偏头看陈野,人倒是不慌不忙冲着烟灰缸掸两下,说句:“我阿姐现在不高兴,她什么时候高兴了,什么时候再说。”
拍拍车门,司机会意,一脚油门。
姜伟站在路边,脸上露出一个笑,接着大步走进赌场。
*
“小野、”陈野掐灭烟,搂住她,凑嘴要吻,陈茵嫌弃地别开脸,语气不满:“不要,你刚抽烟了。”
陈野不恼,从她脖子开始嗅,两条手臂自觉收缩,恋恋不舍,“你今晚要回香港吗?”
“我明天下午还有课。”而且她满脑子都是阿爷那张垂头丧气无奈脸,心里着急,想帮忙把事情做好,又担心黑枭的话,倘若澳督想拿他们当枪使,借此除掉崩牙驹兄弟倒还好说,就怕他既要还要,最后便宜一堆人,唯独陈家吃大亏,她当然不能干,要细细部署。
挣扎要起身,马上到一家赌场,既承诺,便要做到,她得赌,不单单局限那人是否会将此事宣扬出去,退一万步,即便黑枭说了,她不承认就是,瞟一眼陈野,他沉沉地眯一眯眼,手挠她腰肢,“又憋着什么坏?”
陈茵笑,“我没有啊,就是想,你会不会赌?会赌什么?21点,还是□□喽。”
陈野手托着她屁股颠一颠,“陈茵,输了,咱们就任人拿捏了。”
她搂着他脖子,很是自信,“我不会输。”又悄声问:“你会出老千吗?”
陈野扬眉,浅笑,“不会。但我会用脑子。”
两人会心一笑。
入场,安保搜身,交手机,不到午夜时分,已是沸沸扬扬,高朋满座,这座赌场是水房赖名下的,格局照着拉斯维加斯仿制,实际上,陈茵也是头一回来,几家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偏他们先找不痛快,公关小姐眼尖,瞧男人一身西装,贵气不凡,内衬扣子松开几颗,露出铜色肌肤,洒脱不羁,一定非富即贵,忙笑问:“您有房吗?”
陈茵并未停留,这里人不认得她,不起眼地径直钻进人群,闲逛两圈,又去柜台兑换筹码,走到骰宝桌,这桌是比买大小,正好赶上开局,马来西亚女荷官将三粒骰子扔进器皿,圆底黑胶蛊照常摇晃几下,目光冷漠放置台面,伸手灯牌亮,示意闲家下注,她押了五十美元一巴掌盖在‘大’上面,对面有个油头男人,抹掉头上一把汗,抬眼扫她,是个漂亮的姑娘,干脆心一横,跟她一起押‘大’。
所有人下完注,庄家按响钟,停止投注,荷官打开蛊,三粒依次是:3,2,5,点数和10,即为小,她输了,那人也输了,横瞪陈茵一眼,低骂一句:“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再来,这次陈茵买小,一百美元,那人瞟她一眼,脑子混沌,又跟着她下注,生面孔,漂亮女,一次不行,不代表以后都不行,这种人最信运气傍身,庄家开蛊,三粒依次是:1,6,4,点数和11,即为大,得,又输了,那人面颊黑得要命,腮帮子气得颤抖,女仔根本没在意的,又蹿到□□台子。
陈野随意扫一圈,“没有房,你们这边赔率怎么算?”
公关小姐仿佛抓到财神爷:“哥,第一次来玩吗?”
他嗯声,小姐详细介绍:“哥,我们这边是这样,tablegame,每一个月要输5000差不多啦,我们会给您5%返点,不过您要是赢的话,那我们要看您赌多长时间了,这个是按积分累计的才提供房间。”
陈野笑得漫不经心,瞟一眼那边21点桌,荷官正在切牌,红卡插着一厚摞牌,估算着,一副牌54张,除去大小王,剩个52张,怎么着,这都不止两副牌了,而荷官分割处少许,完全够计算,桌面上英文字处:pays6to5,则是1.2倍,3to2,则是1.5倍,而一般来玩的有钱人,只会选择,2to1,则是2倍。
一地中海大哥甩着几根油头,戴着大金链子,胸口敞开大半纹着一只蛇,还朝着荷官吐蛇信子,坐在左半边,将一摞筹码all in,陈野不动声色勾唇,走过去,站男人身边,公关小姐准备介绍时,陈野微微俯身,冲着她:“嘘”,人立刻噤了声,瞧着不像个不会玩的主。
那边陈茵将兑换的筹码一点一点全部输在台面上,不到十分钟,输了七八万,引起区域经理注意,她每次出手都是成倍美元,普通人才不敢这么放肆,以此推算,这女人应该很有钱,才准许前往21点桌。
一屁股坐在地中海旁边位置。
陈野单手插兜瞟她一眼,目前对面三个玩家,分别两庄,底注皆是50美金,荷官手速超快分发扑克牌,地中海男如定海神针,不慌不忙,一看就是老手,开局叫补牌,三张牌一开,果不其然,红方8,红方9,黑桃9,点数和26,第一副爆牌,出局。
那么他第二副牌应该是黑桃4和黑心2,6点,对庄家黑桃Q,10点,根据电脑计算法则,现下必须补牌,陈野脚尖不小心碰到她右脚后跟,男人开始叫牌,即,黑桃J,红方3,黑桃4,黑心2,即19点,地中海停牌。
紧接着是陈茵面前两副牌,黑心4和黑桃3,点7,跟黑桃10和红方7,点17,一起对庄家黑桃Q,10点,依旧是按照上述策略,17点先停牌,7点的叫牌,陈茵一看,黑桃5和红心6,内心窃喜几分,那么她面前第二副牌是18点,停牌。
......
然庄家开牌,红方5,Q10,黑桃心6,即21点,对面三个玩家全输。
陈茵手紧张得冒汗,陈野都能瞧见她腿一直哆嗦,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赌场出老千,搞不好那件事没败露,叫人说陈家大小姐出老千被抓,那阿爷岂不是要气死,烦,很烦,然越是这种时候,她必须冷静。
按照此前算法,黑桃心2,3,4,5,6,需要加1,而黑桃心10,J,Q,K,A需要减1。
即把加1和减1部分抵消,这一局总共要加6,才有可能赢,上面一局,打了0.2副牌,还剩1.8副牌,陈野勾唇,流水数加6除以1.8,真数有3.3,可以加码,他手不小心扯到她头发,陈茵手松松肩膀,比个ok。
加码1000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