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白雪之前 > 第36章 三六年 (七)

白雪之前 第36章 三六年 (七)

作者:AyeAyeCaptain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2-13 21:36:30 来源:文学城

夏德里安养伤需要的时间不短,估计直到艾西礼离开慕德兰之前,他都没法出院。

养伤的日子闲极无聊,夏德里安把之前送花附带的卡片全都拆出来,让艾西礼一张张念给他听,念到其中一张的时候,艾西礼顿了顿。

夏德里安:“继续啊,怎么了?”

艾西礼最终没念出来,把卡片递给夏德里安。

只见上面写着——“你什么时候和上将家的小子结婚?”

夏德里安看完啧啧有声,“一个个都是老光棍,怎么就惦记我。”说完看向艾西礼,他眼尖,一眼就看出来小孩的耳根有点红。

夏德里安笑了,很难说那是一个恶趣味还是情真意切的笑,他慢条斯理道:“弗拉基米尔。”

艾西礼立刻应了一声:“老师。”

“今天太阳挺好。”夏德里安道,“我们现在去结个婚?”

艾西礼听完差点没站稳,夏德里安大笑着把他拉出门,速度之快压根容不得年轻人反驳,他们一路从地下医院跑上楼,无视了医生关于夏德里安现在还不能出院的大呼小叫,最后夏德里安把他拽到一个拐角处的电梯,将人推进去,一拍按钮,电梯以极快的速度向上走。

艾西礼这才发现,夏德里安一路都光着脚,他的拖鞋在半路跑掉了,或者出门的时候压根没穿,脚底的金属踩在地面上,清脆有声。

他知道,那里有一朵玫瑰。

夏德里安还在笑,边笑边说:“刚好你还没去过机动局,我应该跟你说过‘衣柜’……”

艾西礼没等他说完,直接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呦呵。”夏德里安笑眯眯地贴过去,两人额头相碰,“这么主动,是不是不想穿婚纱?我跟你说,‘衣柜’里肯定有你的尺码,别想逃。”

艾西礼:“您让我穿什么都行。”

夏德里安:“我觉得你什么都不穿最好看。”

艾西礼:“那也可以。”

夏德里安:“你应该说,‘老师,我绝对不会在除你之外的人面前什么都不穿’。”

艾西礼:“老师,我绝对不会在除您之外的人面前什么都不穿。”

夏德里安满意了,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

这部电梯在军部大楼很偏僻的一个角落,知道它的人不多,有权限使用它的人更少,电梯门外是一条走廊,墙上包着海绵,隔音程度很高。

夏德里安拉着艾西礼往里走,走到一扇门前,他直接推开,“到了。”

艾西礼:“这里不上锁吗?”

“没必要。”夏德里安的声音从门里传来,“没什么人知道这里,知道的一般也都不太敢进来。”

“这里就是‘衣柜’。”

和“衣柜”这个词通常给人的印象不同,房间里没什么气味,不柔软也不温暖,白色吊灯,白色墙壁,青白色的大理石地面,还有一面精度极高的大镜子,乍一看简直像是第二个自己出现在房间里,几乎有点瘆人。

房间很宽阔,放满了巨大的铁皮柜,像一道道森严铁壁。

夏德里安显得对这里很熟悉,在铁柜之间穿梭,走到很深的地方的时候,艾西礼往回看了看,几乎有种两边的柜子在不断挤压自己的错觉。

他问:“老师,这里是放衣服的地方吗?”

“确切来说,这里放的是机动局的执行装备。”夏德里安走到一排柜子前,拉开其中一只,“我记得这里放着不少婚服……有了!”

柜子被拉开的时候,如同春日火车猛地驶出隧道,鲜艳的色彩在一瞬间炸开。

柜子里面是两排长长的横轴,挂着许多衣架,架子上全是衣服,大多数是长裙,蕾丝、雪纺、厚缎、珍珠纱还有叫不上名字的东方丝绸,有的雅致有的奢华。如果说之前这里是铜墙铁壁,那么此时此刻就像有人在墙壁上泼了一桶油漆,立刻变得绚烂起来。

夏德里安从中抽出一件塔夫绸的一字肩白裙,“这一件我在查理曼穿过,那时有位大使的千金收到了谋杀威胁,我就顶替她去参加了一场假婚礼。”

接着是一条极其重工的蕾丝婚纱,带着长长的拖尾,“这一件是白金汉的一位公爵后裔穿过的,我当时觉得样子很好看,回来想让局里仿一件,被裁缝追着骂了三个月……”

然后是一件淡蓝色的宫廷套裙,“这个是莱赫的款,那边不流行结婚穿白色,我当时带过去的白婚纱没法用,赶时间裁了一条窗帘做的……”

艾西礼跟在夏德里安身后,从对方手中不断接过裙子,再看着他抽出一条新的,裙摆从柜子中流淌出来,像抽出一封封书信,每一封信都记录着夏德里安的一场过往——有时候婚纱有裙撑,裙子底下贴挂的装备足够让他变成一座移动军火库;有时候婚纱是贴身的,只能在发型上下功夫,盘得好的发髻足以在里面藏两把枪;有时候他上一秒还和任务目标在祭坛前宣誓婚约,下一秒就抽出枪将对方爆头,爆头的时候动作还得足够灵敏,避免衣服上沾到血,否则机动局的裁缝又会对他喊打喊杀;有时候他刚刚执行完上一场任务就得赶赴下一场,车座放不下这么大的裙摆,干脆开着车门一路疾驰,巨大的白纱拖尾在公路上随风飘荡……

夏德里安在衣架之间穿梭,不断给艾西礼讲起某件衣服的趣事,艾西礼跟在他身后,肩膀碰过工艺各异的礼服袖子,像是和许多人擦肩而过,几乎有种置身于城堡剧院后台的错觉——金色光影在帘幕之间闪烁,演员们嬉笑着走下台来,芭蕾舞者的硬底鞋在柚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定妆用的细粉漂浮在空气中,赶场的首席们不断将演出服抛给助手,水钻掉了满地,前台隐约传来幕间时交响乐团演奏的过场曲……

“弗拉基米尔。”艾西礼听到夏德里安在叫他。

“弗拉基米尔。”夏德里安说,“你喜欢哪一条?”

艾西礼斟酌了片刻,问:“是我穿吗?”

“那得看你能不能穿上。”夏德里安道,“我们身材相似,有的衣服你肯定能穿上,要是穿不上……”他四下看了看,走到旁边又拉开一扇柜子,里面挂满了五花八门的束腰,有的上边还挂着铃铛。

艾西礼看了看那些束腰,道:“老师,这些衣料好像都很薄。”

夏德里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年轻人。”

艾西礼:“我的意思是,穿它们不会冷吗?”

“还行。”夏德里安笑道,“西大陆五国除了叶尼涅,别的地方气温都还好,没那么冷,我不怎么去叶尼涅,像慕德兰这样的地方,即使下雪,气温差不多也在零上。”

艾西礼想了想,觉得老师说得很对。

他左看右看,最后挑了一条非常简洁的白裙,遗憾的是他真的穿不上,夏德里安找了个束腰帮他系,勒到一半,艾西礼有点犹豫地开口:“老师,我想吐。”

“忍着。”夏德里安的手从后边穿过来,有点抖,不知道是又缺血了还是在憋笑,“我跟你说你挑的这一条我还真没穿过,但是纳尔齐斯好像穿过……”

艾西礼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肺已经挤到了喉咙口,“……老师,我能不穿了吗?”

“别呀,再加把劲。”夏德里安兴致勃勃的样子跟替新娘梳妆的陪嫁嬷嬷似的,“公主殿下加油加油,穿上它你就可以嫁给心上人啦!”

在眼前一黑又一黑的窒息感中,艾西礼终于把婚纱套在了身上。

他不太敢看镜子,犹豫着问夏德里安:“……怎么样?”

迎接他的是夏德里安的狂笑。

这人笑得看起来仿佛要拿头撞墙,艾西礼从脸红到脖子根,神情说不上是无奈还是窘迫,“不好看吗?”

“其实不看发型的话是很好看的。”夏德里安笑得抹眼泪,一边说话一边乐,“早知道就不急着给你剪头了,你现在就像是军营里输了牌被迫给所有人跳艳舞的……”

艾西礼现在的头型实在是很凌厉,穿上婚纱后显得极不协调,像个一身正气的精神病,会在新婚夜跟你掰手腕掰通宵的那种。

“算了,等你回来头发留长之后再穿吧。”夏德里安笑个半死,帮艾西礼把衣服脱下来,束腰取下来的那一刻,艾西礼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错位了。

“太吃苦了。”他喘了口气道,“您平时就穿这种东西吗?”

“机动局有专门的训练。”夏德里安道,“这和跳芭蕾要穿足尖鞋一样,都属于特殊装备。”

他说着从衣架中拉出一件鱼骨束腰,脱下病号服,非常熟练地穿上,反手扣上暗扣,最后将丝带打结。

束腰精工细造,勒在他身上像一件艺术品,几乎将人物化到了一种极致,但夏德里安穿衣的动作并不显得媚态,反而干脆利落,衣服对他来说是枪、匕首、毒药以及一切可以用作武装的杀器。他武装自己,像狮子在厮杀之前磨砺爪牙,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张力。

此时地板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礼服裙,夏德里安将长发从后背勾出来,对艾西礼笑笑,说:“弗拉基米尔,你来挑一件吧。”

艾西礼:“我来挑?”

夏德里安嗯了一声,“你来挑,我来穿。”

“那。”艾西礼问他,“您能不穿这件束腰吗?”

夏德里安挑眉,“可以,但是这样有的衣服我就穿不上了。”

艾西礼:“这东西穿上太难受了,您的身体还没恢复。”

夏德里安笑笑,“行。”

接着大步走到艾西礼面前,转过身,“你帮我脱。”

艾西礼:“好。”

他垂着眼,将丝带解开,一点点扯松,又将暗扣打开。

夏德里安手术后的缝合线慢慢从布料中蜿蜒出来。

艾西礼动作不停,慢慢将束腰解下——他卸下他的枪,承受他的匕首,吞下他的毒药,然后从地上捡起夏德里安的病号服,披在对方身上,又一个个扣上纽扣。

最后他说:“老师,房间里冷。”

夏德里安:“情话挺动听,但现在是八月,小朋友,帝大估计有一半的人都在湖里裸泳。”

艾西礼噎了噎,只好说:“老师,这些衣服我都不想看您穿。”

夏德里安:“那你想看什么?”

“您穿上它们的时候,都是莉莉玛莲。”艾西礼说,“我只想看您自己。”

他说:“弗朗西斯科,我只想看你。”

夏德里安下意识又想说点煞风景的鬼话,但他忍住了。

忍了又忍,还是问:“你是不是瞒着我偷偷看了什么爱情小说?”

艾西礼:“?”

夏德里安:“你这台词这氛围,可以去城堡剧院演爱情剧了。”

艾西礼:“。”

夏德里安忍不住笑道:“其实这些都在机动局的培训范围内,什么营造吊桥效应的方法或者产生暧昧错觉的手段,爱情是可以人为制造的,我当年这门课可是拿了第一。”

他说着拍了拍艾西礼的肩,“不过我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弗拉基米尔。”

“老师。”艾西礼忍不住道:“您怎么知道我现在说的是真心话,万一我在撒谎呢。”

“哦。”夏德里安爱怜地看着他,说:“我当年在测谎课上的成绩也是第一。”

艾西礼:“我生气了。”

“太假了。”夏德里安戳穿他,“现在就算是倒数第一也能看得出来你在撒谎。”

“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夏德里安想了想,最后走到一扇柜门前,拉开。

里面是一大排礼服,夏德里安在其中翻拣,最后找出一件套装,看得出剪裁很精良,“这件衣服我之前穿过,不过不是作为莉莉玛莲穿的。”夏德里安笑了笑,“只是作为我自己。”

他说着取下防尘袋,艾西礼敏锐地发现裤脚上有血迹,“任务中沾上的,洗不掉。”夏德里安注意到他的目光,“那是我为数不多不用成为莉莉玛莲的任务。”

他说完开始换衣服,直到扣上最后一个袖口,“怎么样?”

艾西礼打量了一会儿,说:“……我觉得这件衣服好像在哪见过。”

“你确实见过。”夏德里安道,“那应该是你记忆中第一次见到我。”

“你那个时候抱着一盆花,蹲在一个角落里,睡得可香了。”

“我差一点就把你从管家眼皮子底下偷了出来。”

艾西礼想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他说,“您穿这件衣服很好看。”

“我穿什么都好看,不穿更好看。”夏德里安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说,“走吧爱人,咱们去结婚!”

他说完又从衣柜中找出一套礼服,不由分说将艾西礼扒光后迅速换上,接着一脚踹开门,拉着年轻人跑进走廊。他们坐电梯一路往下,一路都在接吻,最后一直下到地下室——不是地下医院,而是地下停车场,刚好有一辆非常拉风的敞篷刚刚熄火,夏德里安上前敲敲车窗,“朋友,车子征用一下!”

“莉莉玛莲?”车主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干什么?”

夏德里安拎猫一样把人拎出来,示意艾西礼赶紧上去开车,然后在排气管的轰鸣中留下一句,“紧急任务!”

“老大你什么任务要开这种车啊?!”

“最高等级!”夏德里安扯着嗓子说,“人生头号大事!”

他们开着这辆拉风至极的车一路疾驰,在如今的慕德兰,这样的行为可以说是胆大包天了,但他们都毫无顾忌,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众目睽睽下接吻,他们一路驶进选帝侯大街,夏日的苹果树浓绿成荫,夏德里安看着路边吃惊的学生,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朝对方抛了个飞吻,接着被艾西礼一把拽过去,堵上嘴唇。

“别急。”夏德里安捏了捏艾西礼的肩膀,对路边看得呆住的学生说,“你是音乐学院的吧?来一只曲子听听!”

他的话像是有魔力,学生张着嘴点了点头,打开手中的小提琴盒,鬼使神差地开始演奏《婚礼进行曲》。

艾西礼问:“老师,我们去新圣堂吗?”

“先不去新圣堂,那边的神职人员看到我们估计会晕过去。”夏德里安道,“先去抢个主婚人!”

片刻后,远东饭店门口。

纳尔齐斯像个面粉口袋似的被夏德里安扛了出来。

“夏德里安有你这么打劫的吗?!啊?!”楼上一扇窗户猛地被推开,有人探出半个身子——是只穿着衬衫的林连雀,领带乱七八糟地挂在脖子上,怒骂道:“你他大爷的讲不讲武德?!”

纳尔齐斯看起来在努力平心静气,他用一种非常和缓的语气对夏德里安讲:“你现在是病患,我不揍你。”

潜台词是等你好了你给我等着。

夏德里安把他扔到车后座,一只腿踩在椅背上,用一种拽上天的语气说,“我今天可不是病患。”

纳尔齐斯:“那你是什么?”

夏德里安变魔术似的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白纱——那是婚礼的头纱。

他把白纱戴在头上,自我介绍道:“神甫你好,我是新郎。”

楼上的林连雀惊呆了,下意识拎起拖鞋就从窗口跳了下来,一头摔在车里,气都没喘匀,爬起来就道:“我操加我一个!这个热闹我一定要看!啊不,这个喜酒我一定要喝!”

夏德里安:“记得随礼金。”

“可以可以,没有问题!”林连雀扒拉着艾西礼的肩膀,“你牛啊兄弟!把夏德里安搞到手你太牛逼了!白鹭酒馆给你当陪嫁够不够?咱娘家可不能磕碜!”

纳尔齐斯靠在后座椅背上,努力维持的心平气和在一瞬间消散,翻了个白眼道:“主婚一次八千金币,不还价谢谢。”

夏德里安看向艾西礼:“拿钱。”

艾西礼看向林连雀:“拿钱。”

林连雀又看向纳尔齐斯,“媳妇儿,钱。”

纳尔齐斯:“……”

什么叫自产自销,这就叫自产自销自掏腰包,纳尔齐斯的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他们一路把车开到新圣堂,包下玫瑰厅,纳尔齐斯穿着远东饭店的睡袍站在祭坛前,在兜里左掏右掏,找出一串念珠,林连雀坐在台下,努力整理衬衫领子,他穿着拖鞋,下半身只有一条花裤衩。

夏德里安和艾西礼在祭坛两边站好,纳尔齐斯清清嗓子,说:“请问你们是否愿意成为伴侣,无论对方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后边忘了。”

夏德里安:“你这八千块可真奸商啊,你的神不会惩罚你吗?”

“你就别那么多穷讲究了,圣廷要是知道我给俩男的主婚我肯定得被判监禁。”纳尔齐斯叹了口气,挥挥手道:“总之就那什么,誓词省略,神不会管,帝国法律去他的,你俩就说愿不愿意?”

夏德里安:“愿意。”

艾西礼:“我愿意。”

纳尔齐斯又叹了口气,转动手里的念珠,宣布道:“在帝国法律、世俗道德和圣廷信仰的范围之外,我宣布你们成为各自的主人,成为彼此的伴侣。”

在荒诞中,在所有的常规之外,在刹那的眩晕、狂喜和蛮不讲理之下,新人们接吻了。

“好!”台下的林连雀大声鼓掌,“祝你们百年好合,断子绝孙!”

新郎们一吻结束,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夏德里安的红发猖獗如杀人放火,美得混账又堂皇。

选帝侯大街的钟楼被敲响,街上传来不知名的喧哗,纳尔齐斯走到房间角落,那里有一台留声机,“按照帝国传统,你们应该先出门接受亲朋好友的道贺,然后前往宴席,在宴会中心跳一支舞,接着开车去火车站,选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度蜜月。”

他抽出一张唱片,放在唱盘上,“条件有限,搞不了那么繁琐的流程,你们就跳一支舞吧。”

说完,他放下唱针,旋律传了出来。

“女士们先生们,请保持安静。”纳尔齐斯退开几步,仪态突然变得像宫宴上的管家。

他优雅而不失庄严地宣布:“有请新郎们来跳第一支舞。”

留声机刚刚传出第一个音,艾西礼就听出了这首歌。

是《莉莉玛莲》。

他和夏德里安在这支旋律里共舞过成百上千次,虽然此时门外钟声阵阵,几乎盖过了留声机的声音,但夏德里安还是无比自然地接过他的手,只一次呼吸交换,他们就踩上了准确的节拍。

新郎们在无比盛大的阳光中旋转。

“他俩以后估计是没机会一起出任务了。”纳尔齐斯在林连雀的身边坐下,说。

林连雀:“因为弗拉基米尔要去边境了?”

“不是。”纳尔齐斯看着起舞中的两个人,评价道:“他们在一块太容易暴露了,任谁都能看出他们是多年的情人。”

“我说句公道话。”林连雀道,“只要夏德里安想,他看谁的眼神都可以像是看情人。”

“你说的那是莉莉玛莲。”纳尔齐斯温和地纠正他,“不是弗朗西斯科。”

一舞结束,余音回荡在玫瑰厅中。

艾西礼看着夏德里安,有些出神地想,从他们第一次在这里相遇,已经过去六年了。

六年不长也不短,好像从初识才刚刚过去一瞬,但即使是二十多年前那场卷入整个大陆的大战,从各国正式宣战到结束,也只有三年而已。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在玫瑰厅,那时夏德里安醉醺醺地问他:您觉得我怎么样?

此时夏德里安把红发挽起来,很自然地对他说:“晚上去萨赫咖啡馆怎么样?”

艾西礼望着他,点头说:“好。”

他们从圣堂里出来,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夏德里安懒得管,他今天结婚,有权休假。许多人都在往国会大楼的方向走,萨赫咖啡馆的位置和国会大楼相反,夏德里安拉着艾西礼,旁边跟着纳尔齐斯和林连雀,他们和所有人背道而驰。

到咖啡馆坐下,艾西礼叫过侍者点单,侍者是新来的,不认识他们四人当中的任何一个,艾西礼报出一长串菜名,侍者愣了愣,而后道:“抱歉先生,本店无法提供这么多菜品。”

“今天生意这么好?”林连雀道,“要不去我那吃算了。”

“不是先生。”侍者答道,“您没听说政府发布的消息吗?本店好多工作人员都跑去国会大楼听动员演讲了。”

四人都是一愣,纳尔齐斯和夏德里安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纳尔齐斯道:“那先来四杯葡萄酒吧。”

侍者退下,夏德里安若有所思,“算算时间,也就是这几天了。”

林连雀:“什么意思?”

“我之前在莱赫遇到了点事。”夏德里安轻描淡写,“导致意外发生的一个根本原因,是原内阁大臣拉尔夫叛逃到了莱赫。”

林连雀脱口而出:“这种事你也能说?”

“无所谓,反正两国已经到了什么脏水都可以互泼的阶段。”夏德里安道,“你刚刚听到钟楼传来的钟声没?”

林连雀:“听了一耳朵,它不是经常敲吗?”

艾西礼意识到了一件事,“它是不是响了十三下?”

林连雀:“没注意,怎么?”

“在帝国,选帝侯大街的钟楼如果在非整点的时间敲响,那么每一道钟声都有意义。”艾西礼沉默了一下,说:

“十三道钟声,意味着战争。”

林连雀一下子明白过来。

纳尔齐斯叫了一声:“弗朗西斯科。”

“我知道。”夏德里安嗯了一声,道:“战争开始了。”

“帝国与莱赫的战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三六年 (七)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