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他把装牙具的包带,从右向左斜挂到自行车车把头上,骑上自行车出了乡政府的大门,左拐过了乡政府前面的院墙,向右转上了大路。
他顺着大路向前骑车,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向南拐,沿着河沟山旁的大路前行。
走了不远,偶尔看见铁路在山中穿过。很奇怪,右边洼突不平的山面上,有好多的山洞,这山洞口也并不大。
骑到河沟底里的路上时,河沟里流淌着混浊的泥水,顺着河沟向下,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洼。
看见有三三两的人们聚在一齐,在一堆麻色的粗细混杂的小砂堆旁边,两个人蹲在水坑边上,抬着一个有很细小网格的砂床,来回摇动,一个人在砂床上铲上几铁锨砂堆上的砂,放下铁锨,在砂床上的砂上用水桶里装的水,倒上去浇洗砂床上的砂子,一遍一遍的浇洗,混浊的泥沙水从砂床下的细网眼里不停的流下去,汇入河沟里流淌着的黄色泥水中。
他弄不明白这些人究竟在干什么。
“洗金子的人还不少哩”,“听说这里的砂子里含金量高,好多人都靠洗金子发大财了”,两个骑自行车的人从他身边驶了过去,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他这才明白了,以前听人说过有挖金子,还有掏金子的事,但没有听过有洗金子的事,今天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了。
感觉很新鲜,机会也难得,非要弄个明白不可。
就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将自行车支架打起来,立在路边上锁了,走到几个洗金子的人跟前去看个究竟。
看了一阵洗金子的过程,没有什么意思了,他就问了一句,“洗出来的金子是什么样儿,没有见过,能不能让我看一下?”
这帮洗金子的人中,有个留着山羊胡须的老人,深褐色堆满皱纹的脸,深沉的微笑,从怀中的衣兜里哆嗦着,慢慢摸出一个小瓶儿来,这个小瓶就是平常医院里装青霉素的小药瓶,上面瓶盖上裹绑着一方红丝绸布巾,五寸见方,由于瓶小,红丝绸方巾大,看不见瓶里的东西。
老人解开绑扎的细绳和红丝绸方巾,打开盖,他探过看去往瓶口里面看,是一些黄色的细砂一样的东西。
“这是砂金,太细了,太小了。”老人动了动胡须口中说道。
老人在小瓶上绑扎上红丝绸方巾,原装到怀中的兜里去了。
“请问大爷,瓶上为什么要盖着绑上个红绸布呢?”他乘机问了老人一句。
“洗金子的先人们传下来的规矩,听老人们说的,金子很有灵性的,如果不盖上红绸布,他会像人一样走掉的。”老人眼中透出深遂的目光,带着有些神奇口吻说道。
说完了,他急忙又对老人问道,“有没有洗到大一些的金子?”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他,还是从怀中的兜里摸出一个东西来,我好生奇怪,竟然是一根鸡毛,老人举起鸡毛没有羽毛的一头,有一个塞儿,小心翼翼的取下来,从鸡毛的细管口里面,往展开的手掌中倾倒,居然有三四粒小米一样大小的金子,让他们低头看了三秒钟,就原装进去,塞好盖儿,颤抖着揣进怀中去了。
他来到路边,开锁骑上自行车,继续沿着大路往南走。看见西边的山坡上有一条铁路,顺着沟旁的山脉通向南面远处,好像一条长长的铁龙,“一”字来回盘旋横卧在长长的山脚下。
大路旁边的河沟猛然变得宽阔了,中间是一个河谷平川,平川中间出现了一个村庄。
他沿着河谷东山下村庄西边的大路,骑着车继续往南行进。
村庄南面有一所学校,四方形学校的里面,整齐的坐落着两排共八幢房子,全是一样的两流水砖木结构的平房,透过学校围墙上面,可看到红砖瓦的墙壁和“人”字型房顶,还有淡绿色的屋檐。学校大门前,是一个和前面围墙一样宽的方形大操场,操场中间竖立着两个篮球架子。
骑着车他继续往南行进,学校的南面路东边靠山是一个工厂,有二三十亩地大小,西面河川中是一个四方形的大院,像个单位的模样。
路东的工厂里,三面有围墙,东面靠山,里面有几个高大的圆柱形罐体的东西,高低错落的被架起在空中,周围有铁架铁梯围绕着,后面还有一个高大的烟囱,从顶口里面不断的飘散出一股白色的烟雾,在厂区的上空弥漫开来,从围墙里传出来“轰隆隆”的机器声。
到了对着大路的工厂大门口,左边门柱上面挂着一个白底黑字的牌子,上面写着“北原乡水泥厂”,能看见里面有一个横放着转动的圆柱形大家伙,机器的轰鸣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有几个穿着破旧脏污的工作服的人,衣服和脸色上粘满了白色的灰尘,只有眼睛忽闪忽闪的,拉着架子车在院中不紧不慢的来回走动。
门里面站着一辆满载着袋装水泥的淡蓝色东风汽车,司乘人员正在门卫室里办手续。
乡水泥厂的大门对过来,正好是路西边,通往那个单位模样的大院的一条直路,不长,越过河沟上的小水桥,走不远就到了大院的大门口。
我跳下自行车,推车进了这个单位模样的大院。
大院是个四合院,其实是个三合院,南北西三面都是一排平房,东面是红砖砌的围墙,大门开在靠南的围墙,围墙内侧是一个小杨树的绿化带,院中间是个方形的花园。
院子南面,是一幢红砖墙深绿色房檐的平房,门上悬挂着小牌子,写着“乡水委办公室”,是北原乡水委的办公地点了。
他支起车承锁好车,走进了“乡水委办公室”的那间房,里面有两个人,一个问他是那里的?他回答说是乡上的,又问干什么的?他回答说是下乡的,两个人就给他让座倒水。
“怎么没有见过?”一个问。
“是今年新分来的吧?”另一个也追问。
“嗯”,他肯定的回答道。
他和那两个人攀谈了起来,原来这两个人是北原乡水委的干部,说有时也到乡上去,跑工作上的事儿。
还问他到那下乡,他回答说到西南村,主要搞什么工作,说计划生育还有农业。闲聊了一会儿,也就认识了。
“开饭了”,正在这时,可能是乡水委的大师傅喊了一嗓子,我抬腕一看手表,中午十二点整了,该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了。
两个水委干部硬拉着去吃午饭,说村上去了还有一段路呢,吃饭时间过了,找人给你做饭还得费时间,挨饭,这些吃过了再到村上去。
我只好跟着这两个乡水委干部,来到西南拐角的单位大食堂里,有七八个乡水委的干部也来打饭,这两个水委的干部硬是要给他交饭票,他没有让交,以后经常下乡用得着,就自己掏钱买了些饭票和菜票,交了刚吃的这顿。
吃完饭后,休息了片刻,这两个乡水委的干部,骑自行车上路,出了乡水委的大门,向南面河沟里的大路前进。
骑了一阵,来到一个三岔路口,他按魏武富给他讲的路线,拐进右手一条路。
他在山沟里的一条道路上骑车前行,两面的路旁边靠山有几房散落的人家院落,经过了这样两个自然村子,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就来到了这次他要下队蹲点的大队了。
“大爷,请问大队在那里?”他跳下自行车来,很有礼貌的向一位散步闲转着的老汉讨教,是个白胡须小个子背有点驼背的农村老人,穿一身黑色发白的衣服。
“没来过这里吧,就是那个河沟边上的红砖瓦房。”老汉转身向西北方向手一指,回答道。
“第一次来,多谢大爷了。”他向老汉点着头感谢,并回答道。
“找大队有啥事?”老人有些不解的又问他道。
“下乡。”他回答道,老人像没有听见一样的也不回答,就慢慢的走了。
这个大队名叫西南村了,在北原乡的西南角的位置上,刚才路过的那两个自然村,就是这个大队的两个小队。
这个大队的队部就在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沟的北面原台边上,大队部后面的山前原台一片坡地上,还有河沟南面的原台坡地上,散落着许多农家院落,是这个大队最大的一个自然村,也是这个大队的中心位置上的自然村子。
他推着自行车,沿着河沟中的大路,来到大队部下面的斜坡下面,推车上到了坡顶。
原台边上是一个大院,大门朝着河沟的南面大路开着,走进大院里,南北各有一幢红砖瓦的两流水平房,东西连着一面高墙。
进了大院里面向右手拐,中间有个房子门口上挂着个木片做得,白底红字的牌子,写着村委会的字样。
房子门开着,他在院子里打起车承,立好自行车,锁了车锁,走进村委会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有一个人,三十八岁,坐在办公桌后的一把椅子上,埋头在一张表册上填写着什么,边打着桌子上放的算盘,边往表册上写着数字。
看他进去了,那人抬头看他一眼,继续低头写着算着填着,说出一句话来,“坐,有事吗?”,他回答道,“乡上下队来的”。
“我是大队的文书,忙着搞今年的统计报表哩”,村文书抬头看着他解释道。
村文书打开窗户,外面的大路有几个小孩在嘻嘻打闹的玩着,村文书从窗口伸出头去喊道,“唉,狗娃你去马大队长家,就说乡上来人了,叫他赶快到大队里来”,“嗯”,一个小孩回答的声音,村文书缩回头来,关上了窗户,重新坐下来,低头打着算盘填报表。
“今年的庄稼收成怎么样?”他问村文书道。
“也好这里。”村文书边忙边回答道。
“这次下来主要是什么任务?”村文书一面低头打着算盘填报表,一面问他道。
“抓计划生育。”他回答道。
他和村文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门里面就进来一个人,“马大队长你来啦,这是乡上派来咱们村上下队的小孔”,村文书介绍道,“你好,辛苦”,马大队长忙迎上前伸出右手来,他赶紧伸出两手,两人三只手握在齐。
“计划生育是中心工作,欢迎你来我们大队帮助我们搞计划生育”,马大队长和他坐在同一条长条椅上说道。
“我新来的,还请马大队长多指点”,他表现得谦虚谨慎的回答道。
“一回生两回熟,共同努力”,马大队长笑着说道。
“你们都肯定是大学生了,有学问”,马大队长又说道。
“是中专,农校毕业的”,他回答道。
“那以后农业上还要你多指教呢”,马大队长说道。
“你们是老农了,更有经验,我们学得都是理论上的多,实践经验还太少”,他回答道。
马大队长和村文书,先后向他大概介绍了本大队计划生育工作的基本情况,他掏出一个红塑料皮的小笔记本,记上了几数字。
介绍完了情况,马大队长对他说道,“我们大队条件比较差,村上没有开灶,正好河沟对面的村小学开灶,你到学校老师的灶上去吃饭,我那间办公室里有床铺,你去住下,你看怎么样?”“好呀,没关系的,我也是农村出来的,从小就是从农村长大的”,他微笑着回答道。
“今天下午就不用工作了,你先休息一下,明天再说工作的事儿”,马大队长对他说,“行”,他回答道。
“这是我办公室的钥匙,你拿着,临走时别忘了放下,交给文书也行”,马大队长说着从腰间的皮带上解下一个带着链的一串钥匙,从上面取下一把钥匙递给他,他接在手中。
“小学老师灶中午十一点半,下午五点半开饭,我过去先说一声,打个招呼,到时间你过去吃饭,现在你休息吧”,马大队长说完了就出门走了。
下午快四点时,村文书收拾起报表和算盘,回家去了。
他没有疲乏的感觉,精神很好的,就从大队部大院里转出来,走上大队部沟原台上的大路,在大队部房后面的村边的路上慢慢的走着散步,转了一会,就回到大队长的办公室里,躺到床上休息。
若大一个大队部的大院里,这时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在里面,再没有一个人影儿,一点嘈杂的声音都没有,他感到出奇的安宁,这大院里的太安静了,他有一种莫明的孤独不知不觉的慢慢袭上心头。
他在这寂静中不禁迷糊眼皮沉重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被飞进大院中的两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给惊醒了,一看手表,时针已指到了五上,分针已过了半圈了。
该到吃晚饭的时候了,他出了房间,锁好了门,从大队部的大院里出来,上了大路,沿着坡路下到了河沟底里,横穿过尚算平坦的河谷,来到对岸河沟另一边,从一条小路上爬到河沟上面的平台上。
在他面前山脚下的一片缓坡上,散落着四五边家小院。靠近河沟过的原台上的一片平地上,坐北向南有四间小平房,全是土木结构的土坏房,盖得时间长了,已看不出门窗和房檐都是什么颜色了。没有院墙,更没有大门。前面有一块平地,算是小型的操场了。
这是村上的学校,更准确的说是一个小学教学点而矣。这时学校早已经放学了,看不到学生们和老师了,学校里空荡荡的。
路过西边的墙壁,是一个大黑板,是第一次全国人口普查的专栏,上面用彩色粉笔画上花边,里面写着全国人口普查的意义,标准时间等等的内容。已被风吹雨淋的有一点模糊,不太鲜艳清晰,笔迹都有些散粉了。
拐进学校,西头第一个房门开着,应该是学校的灶房了。他走了进去,一个中年农村妇女看见他进来了,就站着迎上来对他问道:“你是乡上下队来的干部吧?”是村上学校做饭的大师傅了。
他笑着回答说:“是啊。”
“饭做好了,我们农村里条件差,就这个样子,没有什么好吃的,将就着吃吧。”大师傅也微笑着说道。
靠门的一张三斗的办公桌上,摆着一碗面条,一双筷子,还有一碟黑绿的菜。
他坐到这个办公桌旁边的一把椅子上,端起碗来,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这面条虽说是白面的,但上面几乎没有一点清油,实在是白水面一碗,他说凑合着吃,嘴里实在是没有味道,就去捡上一筷头碟子里的菜尝一尝,是很咸的腌咸菜,叫雪里蕻吃叶菜的一种蔬菜。
这一顿饭实在是太难吃了,但他确实是有些饿了,还是吃了两碗。
吃完了饭,他说要自己洗碗,大师傅硬是不让他洗,他只好作罢,对大师傅说要买饭票交饭钱,大师傅回答是没有饭票,吃完了一块儿交吗。
大师傅对他说,早上没有饭,给他一个馒头带回去,放到第二天早上吃就行了。
他第天都在村上和村支书,村主任,还有村社的其他几个干部去上门入房搞工作,动员计划生育对象户,落实节育措施。并让村文书搞一些全村计划生育进展情况的统计表格。
每天忙完工作,到了中午和傍晚,都来大队对面的学校里吃饭,天天都是一样的饭菜,白水面条加咸菜,整整下队驻点二十好几天,吃了将近一个月,吃得他都有些犯胃口了,吃得他心里发慌,人就像这白水面条一样的,软绵绵的没有了精神,才接到公社知道,回到了公社,结束了这个村上的下队工作,完成了他参加工作的第一项工作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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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