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他第一次看见喇叭,觉得很神奇,真不可思意,它竟然就像人一样也能说话,甚至还能唱歌奏音乐。
一九七五年,暑假里的一天下午。
他到他八姨父家去了。
他八姨父和他们是一个队的,他八姨父在他们队上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副队长。
他八姨父四十岁出头,个子中等,不胖不瘦的。脸上有些小雀斑,人送幺号“麻队长”。说话有些轻微的结巴。穿着不收拾,显得有些邋里邋遢的。
他八姨父和八姨娘,生了三个儿子,最尕的儿子和他岁数相当,名叫孔耀荣。他们是同姓同辈,是亲戚,他们是表兄弟,又一个队的,经常也就在一齐玩。
孔耀荣个子和他差不多,身材一般。人长得还算麻利。老是笑嘻嘻的张着嘴。走起路来,好像脚有些向前踢的感觉。
他走进他八姨父家的大门楼子,来到院子里,找到了孔耀荣。
孔耀荣在捣鼓一个撤卸开了的小喇叭,看见他来了,张着嘴笑嘻嘻的。
他伸手想拿一下放在地上的一个焦黄色的漆包线圈。
“别动了。”孔耀荣张着的嘴立刻就不笑了,连忙对他说道。
他赶紧把自己那只伸出的右手缩了回去。
“你会不会做尕喇叭?”他有些羡慕的对孔耀荣问道。
“你有漆包线和磁铁石吗?”孔耀荣转身看着他问道。
“我有。你看行不行?”他说着,从自己上衣右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了一块淡黑色的小方块磁铁,还有一个漆包线圈,右手拿着递给孔耀荣。
孔耀荣接过他递过来的磁铁和漆包线圈,拿到眼前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又看,说道:“可以,行,过几天就做好了。”
他过了五六天去找孔耀荣,孔耀荣不在家,出了远门了。
又过了十多天,他去找孔耀荣,孔耀荣让他再等几天。
再过了十多天,孔耀荣说还是没有做好,他又是扫兴而归。
这几天,大队给他们每家每户拉小喇叭,他们家也拉上了。
从他们院子的房檐上空,一根细铝丝的电线架了起来。
从他们上房的房檐上细铝丝的电线上,接下一根细细的红塑料皮的电线,接到了这房檐下最粗的木梁头上挂着的小喇叭上。
从小喇叭上向下拉着一根细铝丝的电线接到地上,埋入土里,是小喇叭的地线了。
小喇叭是蓝色的,正方形的一个木头浅盒,上下左右和前面是薄木板钉的,后面没有底,前面中间开了一个圆圆的孔,孔上是一层平展的铁布网。
晚上,小喇叭响开了。他赶紧到厨房找了个小茶缸,舀了一茶缸水,跑回来,倒了一些水,落到小喇叭拉到地上的地线的地方,水马上就被吸干了。
再倒一些水浇到小喇叭的地线的地上,就再没什么反应了,声音也再不大了。
这天夜里,狂风大作,刮了一夜的黄风,到第二天早上就停了。
第二天早上,天大亮的了,他才起来,也不早了。
这时,他穿好衣服,还有些没有睡醒,眯眯糊糊的样子。
睡眼惺忪的揉着双眼,从耳房的屋里,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北面码着两个一人多高的麦子落落。
从两个麦子落落中间,眯眯糊糊,摆摆打打的走了过去。
前面地上,有一根铝丝的电线,一弯一弯的躺在地上。
他想,喇叭线昨晚上怎么被刮下来了。
他便走上前,弯下腰去用右手去拾那根电线。
当他手还没有接触到电线时,那根电线就自动吸到了他的右手上。
他没有意识到是触电了,慌忙伸展右手掌,往下甩着扔那根电线,可那根电线好像粘到了手上一样,甩了两三下,还是没有从手上掉来,他又慌忙用左手握上那根电线,从右手上往下扯粘着的那根电线,电线又吸到了左手上,往下甩了几下又扔不掉了。
这时,他全身感觉到一阵的紧缩,一阵的放大,全身麻木的坐在地上了。
就在这同时,“啊—”,他惊恐的大叫了一声。
他看没有办法了,忽然发现,旁边有个立着的打糊剂的木把洋灰方礎子,还靠着一个打糊剂的木头模架子。
他急中生智,紧忙将这粘在双手上的电线,朝打糊剂的礎子木把和靠着的木头模架子上,一绕,用力一拔,正好吸在双手上的电线是线头上,不长,就捋了下来。
他这时才站起来,拍打到身上的土。
他母亲听见了有人“啊—”的喊了一声,这时跑着找了过来,看他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就问:“将才,做啥了?”
他若无其事的回答:“没有什么。”
原来,那根喇叭线被风刮断后,搭到了电灯明线上了。
以后,再发现地上有个电线头,他都不敢轻易去拾了。
过了两天,他自己动手,找了两个一大一小的硬胶木瓶盖。大点的瓶盖上,中间钻了个钉子粗的三个小洞。小瓶盖中间钻了个钉子粗的两个小洞。
再找来一个和大瓶盖一样大的,薄薄的镔铁圆片。一个缝纫机上缠线的铁圆小轮,在上面绕上些黄色的漆包线。还有一块小小瓶盖能装下的,圆圆的薄片小磁铁石。再找一个少半截的小铁钉。一截黑胶布。
将小铁钉穿进漆包线中间的孔里,没有钉帽的一头穿进大瓶盖里中间的小洞里。漆包线两头的线头扣掉漆,接到两根带皮的电线上,从大瓶盖里中间的小洞中穿出去。
大瓶盖口,用那个薄薄的镔铁圆片盖上,边沿用黑胶布绕一圈,封好,固定。
小瓶盖里放进那个小磁铁石,紧紧盖到大瓶盖后面,大瓶盖穿过来的两根带皮的电线,从小小瓶盖底的两个小洞里穿出来,合一齐打个结,把大小瓶盖固定着连了起来。
小喇叭做好后,他爬上房檐,一摸喇叭线,有点轻微的麻,从喇叭线上接下一根带皮的电线,接到做自己做好的小喇叭上的一根线上,将小喇叭上的另一根线,接上一截铝丝电线,埋进地里面。
大队安的喇叭一响,这个自制的小喇叭也响了,就是声音小了些。
暑假里的一天下午,他和他们队里的大人娃们去上班。
沿着大路向东走,从一队的牛家淌的庄子过去,是一条通往河里的河沟,这河沟叫五条河沟。
河沟上面的大路上是一座小桥,桥东头两边,砖砌起来的四棱柱子上,两根柱子的西面,细洋灰墙壁上写着“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黄底红字,东面写着“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黄底红字,两副对联。
向北沿五条河沟走不远,有一个枣树园子,叫五条园子。
五条园子东面中间,有个看瓜的园房子,是他们六队的。
五条园子东面和北面的两大块砂田,是他们生产队的地。
园子北面一档子地种的是白兰瓜,东面一大块地种的是西瓜。
大伙都聚成了一堆,站在园房子周围的枣树下,他们队的队长,站在园房子前面瓜田中的小路口,转身面向大家,仰头说:“今天刘家坝摘瓜,年轻人背和娃们背,其他人摘,地里不准砸瓜,不能偷瓜吃瓜。瓜背到园房子门前。现在开始干活。”
瓜地里的西瓜都熟好了,老瓜叶的皮沿都变黑发干了。绿黑色的西瓜,稠稀相间,大大小小的,摆满了一地。听大人讲,这西瓜叫“反修一号”。
他们两三个背瓜的,跟着一个摘瓜的大人。大人们把西瓜摘下来,装到他们背斗里。他们一背斗背上三四个大西瓜,背到园房子门前,有大人专门接下背斗,把背斗里装的瓜倒到地上,他们再到地里去背。
他们几个小鬼头,乘队长不注意,摘上个熟了的小瓜,揣到衣服里,背着身子,用手砸开瓜,偷着吃,吃完了把瓜皮扔到旁边的小渠里。
当队长有所觉查,转过来看见了渠里扔的新鲜瓜皮时,就对他们摘瓜的大伙们喊开了:“谁偷这吃瓜这里,馋死这里。好好干活。”
他们背乏了,可队长没在发话。
他们两三个小伙伴就给队长说:“要解手去。”
队长没有说,默认了。
他们就扔下背斗,去枣树园子西面的河沟里上茅厕。
说是上茅厕,其实他们是西瓜不爱吃了,想换个口味,吃白兰瓜。
他们方便完了,就一齐嘀咕一阵,从河沟里,向北走到白兰瓜地边的坎下面。一个小伙伴探头探脑的爬上河沟东面的白兰瓜地边,匍匐着摘上三四个白兰瓜,手脚并用,连滚带爬,既脚蹬,又手拨,把瓜弄到地边,坎边下面的其他小伙伴接应,偷下来几个白兰瓜,在河沟里砸开瓜,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吃完了,把瓜皮扔到了灌眼里,若无其事的回来,继续背瓜。
西瓜摘完了休息,队长叫让摘剩下的卷秧瓜,给大伙吃,他们几个小伙伴,吃了不多,都不想吃了。
休息完了,又摘完了卷秧瓜,队长给每家每户分了些卷秧瓜。又分了两行瓜秧,让大伙拔。拔下的瓜秧有的人拉架子车,就装上一车拉回家,不要的就拉到大路旁边倒掉了。
他亲堂兄弟孔耀有拉来个架子车,他和孔耀有装了高高一架子车瓜秧,他爬着在上面压,孔耀有拉着架子车走。
在大路上走着,过一个坑,车子左右摇晃,往前一走,再一停,他“唰”的一下,就从车子前面栽了下去,掉到了地上。
孔耀有停下车子一看,他爬在地上,嘴里“啊呀”呻唤着,站起来。
他拍打着身前衣裤上的土,在路边站了一会,幸好没什么大碍。就又跟着孔耀有拉的车走开了,上前推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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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