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挪活,树挪死”。乌铁由原来金州市的一个区,恢复成立市,管辖着三县两区,与金州市同为地级城市。增加了地级市这个层次,需要干部。看准了这一点,划到乌铁市的县区在兰原县工作的人们,千方百计都向乌铁市里调工作,那怕是能进到乌铁区里也是进了地级城市了,总比呆在兰原县这偏僻的小县城强多了。
兰原县城里的人们常说,你在县城的北头子放个响屁,南头都是听得见,这县城能小到什么程度就可想而知了。兰原是全省中部地区十八个有名的干旱穷县之一,是国家“三西”,陇原省的“两西”扶贫建设重点地区之一。在过去西沟扬黄电力提灌工程水没有上来之前,这里曾经是“拉羊皮草不沾,黄风刮着石头转,十种九不收,外出舔碟子要饭”,“县城像条街,电线杆子比树多”,自从国家投资一亿两千五百多万元西沟工程建成上水后,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实行农村承包经营责任制以来,这里的农民才能吃饱肚子了,但县城的建设还是很落后的,没有多大改善。
他昨天去找兰原县民政局一个高中的同学,被告知已调乌铁市粮食局去了,调到乌铁市粮食局去了,还有个在兰原县经委工作的老乡,他见过两次面,也说是调到乌铁市去了,他从县城北面又跑到了城南的佛洞乡政府,去找比他低一级的一个同乡同学,佛洞乡上一个农技干部也告诉他,前两天也刚调走了,是调到乌铁市一家人行了。“屎爬牛飞到屁上了,整个儿空旋了一转”,自己怎么办?下决心调到乌铁市去。
第二天,他找到李学民站长那里,说没有回家时间长了,想请个假回家一趟,看看老母亲的病情,李学民站长也知道他老母亲长期有病,就准了他的假。
他回到家中,他哥哥也对他讲,自从乌铁恢复成立市后,好多在兰原县和外地工作的人都调到乌铁市来工作了,兰原县粮食局一个同村的开车司机老乡,调过来了,他们站上同村的老乡胖子王国有也调过来了,还有他们本队的孔祖保也调过来了,这后两个人调过来他是知道的。他哥哥说让他也往乌铁市调,看别人调过来很容易的。
他哥哥说,现在乌铁市委秘书长是他们村上三队的一个农民的女婿,他们大队的好多人去找他办事的,在人事调动方面,还有一个人在乌铁市人事局办公室当主任,也姓孔,名叫孔光庭,论辈份,比他们大两辈,他管孔光庭叫尕爷了,老家是他们村一队一个小自然村的,好多本地的人办调动,都是找他这个尕爷给帮忙办的。“一个孔字掰不破,一笔写不出两孔字来”,再说他哥哥与他这个尕爷有几面交情,他哥哥认识这个尕爷。
这一天,他到队里的大商店里去买包烟,碰见了同村的孔祖文,孔祖文这几天也请假回家来了。
孔祖文比他大三四岁,是他亲房六哥哥的老二儿子。个子不高,身体却很胖,粗手大脚的,平常穿得衣服又多又厚,活像个啤酒桶。又圆又大的脑袋,留个短短的寸头,圆脸,小鼻子,厚嘴唇,虽皮肤黑黝黝的,但有一双大眼睛,眼珠和眼仁黑白分明。说话神神秘秘的,先看看左右有没有人,才低下头轻声的说着他的新闻佚事,怕被别人听见似的。
小时候孔祖文不知从那里弄来的书,多的是连环画小人书,有神话故事,革命战争的,三国,水浒《林冲雪夜上梁山》,《捕蛇》等。他很好奇爱看,就借来看,大都没有了封面和封底,还没有看完孔祖文就追着要了。孔祖文的这些书很可能与其父亲他的六哥在学校当老师有关了。
到了大一些后,他和孔祖文在队里一齐劳动时,又给他悄悄讲一些道听途说来的,或许是捕风捉影猜的事儿,大队书记朱志孔,还有他们队的现任队长王照勤,与那个妇女主任偷着好了,和那个老实村民的漂亮媳妇睡觉了等,他听了一笑了之,从来也不给第二个人说起这些事。
孔祖文母亲的娘家,是他们大队相邻的西北面黄河边上的红湾大队。年轻时人长得很俊,个子高挑,皮肤白里透红,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可后来不知忽然得了个什么病,就常年卧床不起了,每当他到孔祖文家看到那双空洞深陷而无神的眼光,心里都有些毛骨悚然,他借了书赶快跳离。
孔祖文和他留级一块上高中,立志要考个大学,常对他笑着说,“没志气没本事,有志气了考到金大物理系”,可考了三年都不够大学的录取分数线,连个好大专也没有考上,年年都是考中专的命,第三年被金州公安学校录取了,只好就上了中专,金州公安学校。这时孔祖文的母亲已病故一年了。孔祖文的父亲他六哥迫不急待的就续弦了,由他们兰原县农业局畜牧站的一个干部介绍,从黄支娶了个媳妇。孔祖文这个后妈倒是个贤惠的妇女,对孔祖文很好,可孔祖文这家伙很坏,他后妈将他炕上的被子折叠好后,把屋子收拾干净整齐,孔祖文进去了就重新将被子拉开,将屋子弄乱。孔祖文的后妈也没有办法,孔祖文的父亲他六哥哥也不好说。
孔祖文有个尕姨娘,孔祖文母亲的妹妹,人长得不亚于孔祖文的母亲,高个子,大眼睛。当年和他哥哥孔耀育在公社大会时一齐劳动过,他哥哥看上了孔祖文的尕姨娘,本来两个人都愿意,孔祖文的尕姨娘家来孔祖文家一打听,这事就算没有下文了。
他和孔祖文站在村上的丁字路口门市部门前,晒着太阳喧观。孔祖文当初参加工作分配到了兰原县公安局,当书记员,后来乌铁恢复成立市后,跌办着调到了乌铁市工商局,管理市场收税,白拿白吃摊主的瓜果菜,已被单位取消了管理市场的工作。他知道孔祖文的一个娘娘和姑夫在金州市工商局工作,孔祖文的父亲他六哥又是个能说会道会办事的老师。
听孔祖文也说,孔光庭是乌铁市人事局办公室主任,正是他们小学初中一齐念书的朱家宝同学的姑夫,看来调动工作找他那个尕爷孔光庭的路子有了。
他回到家中,和他哥哥商量了,就到朱家宝家中去打听情况。
朱家宝家离他们家不远,基本可以说是邻居了。出了他们家那个通往屋后面的大路的小巷,沿大路向南走,左手第一家,一个大院落就是了。进得这家大门里,中午刚过,朱家宝的母亲刚吃过饭正坐在家中,他进了这个一排老式堂屋的上房里,朱家宝的母亲看见他进来了,问他有什么事儿,他说家宝是他的同学,朱家宝的母亲点头算是知道,他问朱家宝调到了乌铁市那个单位了,现住在那里,朱家宝的母亲都热情的回答完了,追问他一句,找朱家宝有什么事,他回答说是找同学玩。
知道了朱家宝同学的地址,找到一问,就会知道他那个尕爷家住在什么地方,他和哥哥决定,就找这个尕爷来帮助他办调动的事,相信他也会给一家子给这个面子了。
过了两天,他和他哥哥摘了自家大棚地里产的西红柿,精心挑选装了一纸箱,又摘了自家院子里长的小番瓜,精挑细选地装了一纸箱。
他哥哥脱下劳动时穿的沾着泥土的旧衣服,换上出门时穿的干净衣服,他们弟兄两个,穿整齐了,一人提着一箱菜,出了院子,拐出小巷,在院后的大旁边,挡了一辆他哥哥认识的拉砂的大拖拉机,坐着车来到乌铁市,从汽车站下车,两个人经过工人俱乐部,弯到大什字,来到路边一幢家属楼下,路边放下提着的菜箱,他哥哥看着东西,他上数去找朱家宝同学。
朱家宝同学原和他都要在兰原县工作,从小在村上学校里的宣传队演节目,被选拔到县上的剧团里唱戏,乌铁成立市后,他老早就调过来了。他敲门进了楼上一个单元房,开门的正是朱家宝同学,个子不低,大头方脸,虽说话有时出结巴,但穿着比兰原县城工作时洋气多了,比得他有些老土了,到底是到真正的城市里工作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吗。两室一厅,房子面积不小,时兴家具家电都有,房子装修得鲜亮气流。
打听到了他那个在乌铁市人事局办公室当主任的尕爷的地址,下楼来,和他哥哥坐了三四站市交车,来到一幢平房的小院,推门进院,见了孔光庭尕爷,一个又高大又和蔼戴着白皮近视眼镜的中年人,穿着朴实,他没有吱声,他哥哥说明了来意,帮忙给兄弟调工作,孔光庭满口答应,说自家人不帮还帮谁。
看来调动还是有希望的,他和他哥哥尕爷长,尕爷短的,请尕爷帮忙,茶没有喝两口,烟没有抽一根,怕打搅尕爷,放下两纸箱菜就出来了。
他与他哥哥在路边分手,他哥哥说上大市场去看一转行情后再回家。
他到汽车站坐车回了兰原县城单位上。继续上班等了一个多月,调动的事没有动静,下乡回来,抽个空去了县人事局,想开个商调函,本来想试探一下,没有想到办公室开介绍信管公章的那个干部,二话没说,拿出来就给他开上了,他拿着县人事局同意调动的商调函,有些意外的惊喜,这时开商调函的人看见了,对他微笑着说道,昨天刚开的会,县上决定现在开始想调走的全部放行,他知道以前县上怕人才外流,卡得特别严,商调函轻意开不出来,要开会研究,一般都要费很大周折的。
他装好商调函,没敢对任何人透露,回单位后,立即请假又坐车跑到乌铁市。摸进在乌铁市南边一幢新成立的乌铁市政府临时办公大楼上,找到了人事局办公的楼层,打听后碰进了孔光庭的办公室里,自我介绍了想调动的情况,递过去商调函,孔光庭将商调函看了一眼回交给他,面无表情的对他说,现在有点困难,需要找好接受单位才行,还说调动的事儿具体由则局长分管,他与孔光庭拉近乎,问下了则局长的家庭地址,孔光庭把他领进一个副局长办公室简单介绍他的情况,一推就回去忙工作了,他认清了则副局长的面相,则副局长对他说,现在市上各部门的人基本配备得差不多了,让他回家去等消息,如有机会会知道他的,他说了些请则局长多多帮忙的感谢话就出了办公室。
怎么办?他在乌铁市的大街上徘徊,回家和他哥哥再作商量,回到家里他把情况一说,他哥哥出主意,再找孔光庭还有则副局长,又摘了两纸箱菜,第二天就上了乌铁市,在他乌铁一小的尕阿舅家里吃过饭,中午一点多,估计人在家已吃过了午饭的时候,就提一纸箱菜先奔孔光庭他那个尕爷家一趟,回到他尕阿舅家再提剩下的一纸箱菜,再摸到一幢家属楼,上楼敲开一户门,一看就是则副局长家,他将一纸箱西红柿一放就走,则副局长再三推辞不要,并扬言你放下我就扔到垃圾道里去,没有办法他莘莘地提着装菜的纸箱出了门,只听身后“砰”一声响门就关上了,他把这箱菜轻轻放到则副局长家的门旁,就飞也似的“噔、噔、噔”一口气跑下楼梯,出了家属楼。
回到单位上班,一等又是一月多,还是没有动静,看来调动的事儿出了大问题了。最近,碰见一个同学说,和他同过桌的老乡王生龙从乌铁市下属一个县林业局,调到了乌铁市农委的林业处。这是个好消息,他抽空请假,直奔乌铁市,在车站不远处,找到与乌铁市政府大楼相隔一条马路的一个旅社院子,大门口帖着一张上写着乌铁市农委的黄纸牌,他进院打听,在平房四合院的西南角找到了王生龙住的办公室。
王生龙还是那个老样子,人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就是穿着比学校时好多了,再也看不到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了,工作和没有工作时就是不一样,工作前和工作后大变样。
他和王生龙坐着聊起自己调动的事,王生龙出主意让他去找乌铁市农委的关主任,就在这个院子里北面一间房里办公。王生龙领着他去找关主任,“一把手”关主任说,找许主任去办,看来还是有希望的,王生龙又领着他去找许主任,许主任是副主任,虽然他能把下属的同事王生龙同学调上来,但对于他来说,还是有难度的,毕竟不分管单位人事调动,说了不算数,就含糊其词的说,让他先拿来自己写得东西看一看,正好他在省农科院办的《陇原农业科技》前不久发表过一篇论文,记得清楚题目是《兰原县黑瓜籽丰产栽培试验示范的几点经验》。
他赶紧坐车回单位,找到登戴了他论文的那本杂志,第二天老早就赶过来,拉了王生龙同学去找许副主任,许副主任坐在办公桌后,看了他交给的那篇论文,琢磨了一阵,就向他提了个问题,你说种籽瓜一亩地需要多少地膜?他回答5公斤,不对吧,应该最少得10公斤,许副主任说道,他迟疑了一阵,并没有再解释,许副主任让他回去等,他就说了些请许主任帮忙的话就出来了。
后来他终于想通了,其实并不是5公斤对,还是10公斤对的问题,他和那个许副主任说得都对,也都不对,为什么?因为看你用什么地膜,用0.003厚度的超薄膜需要5公斤就够了,如果是用0.006厚度的普通薄膜得需要10公斤才行。
他跑过去又看过好几趟,又多次打电话在老同学王生龙那里听探,始终没有得到他调动的消息。看来这个许副主任不是个书呆子老学究,就是为了给自己撑门面,好为自己下台阶找借口的伪君子,十足的一个政客嘴脸。
调动工作的事,就止于此,彻底“黄”了,全面“泡汤”了。让他心灰意冷,垂头丧气的难受了一段时日。至于那张他没费吹灰之力就开出来的,曾让他高兴了一阵子,小心翼翼怀揣得商调函,就是毫无意义的废纸一张。跑来跑去的车票路费,送得东西,还有车马劳顿耗费的精力和时间,就算打了水漂了,但是连个响声也没有的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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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