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
“……一定要穿吗?”季则声如临大敌地看着一件件送来的粉嫩裙衫,像极了被踩尾巴的猫。
“一定要,”谢轻逢语气不容置喙,随手接过一件抖开,拿到季则声身前比了比,认真打量,曲新眉走上前来,摇头道:“这件短了。”
谢轻逢又拿起一件。
曲新眉端详:“这件长处够了,就是样式不好,显不出季师兄的腰,颜色也素了些。”
薛逸清兴高采烈捧过另一件:“这件这件!!鹅黄色!”
曲新眉:“腰够了,肩膀太窄。”
轮番挑选下来,裙子不是太短就是太肥,不是肩膀不够就是颜色不好,薛逸清已然头晕眼花,干脆瘫坐在地:“我不选了!你们选吧,做女人真不容易,一件衣服都要千挑百选,若换了我,只能光屁股出门了!”
曲新眉忍不住道:“你懂什么。”
热火朝天选了半天,都没出个结果,季则声已经从麻木变成抗拒,活像上锅摆盘的咸鱼,隐忍道:“……我觉得穿什么并不重要。”
曲新眉反驳:“古有人云‘人靠衣装马靠鞍’,衣服怎能不重要?”
季则声还待再辩,却被兜头罩上一套藕色长裙,谢轻逢终于找到了适合的:“穿这个。”
曲新眉眼前一亮,拍手道:“这个好这个好!”
季则声一把抓住,神色屈辱地握着一截滑腻布料,最终顶不住众人的压迫,敢怒不敢言地转进了屏风后。
一刻钟后,一位身材异常修长的“陈家小姐”抱着衣服,犹犹豫豫从屏风后冒出了头。
“出来了!啊!”眼尖的薛逸清大叫一声,登时蒙住双眼,引得其余人侧目,曲新眉微微一笑,赞许道:“果然适合。”
薛逸清上前,一把揪着季则声的袖口,目光惊疑不定,半晌才犹豫道:“适合倒是适合,就是哪里怪怪的,看着还是像男人。”
曲新眉却道:“季师兄五官俊郎,身量甚长,腰细但肩膀宽,不像女子体格,放下头发遮一遮,上个妆就好了。”
话毕不由分说,按着季则声的肩膀推到椅子上,那些机灵的小丫鬟们忙送了胭脂水粉上来,叽叽喳喳娇笑着。
谢轻逢去接了真正的陈家小姐回来时,转眼便见廊下一道瘦削挺拔的藕色身影,不像富庶小姐,倒像不染凡尘的蓬莱女仙,薛逸清和那些小丫头们围着“陈小姐”取笑,季则声抿紧了唇一动不动,活像个木头人。
“别闹了,”把陈家小姐交给薛逸清和曲新眉看守,谢轻逢对着僵直沉默的季则声道,“走吧‘陈小姐’,我送你回房歇着。”
季则声闻言登时抬起头,满目怨气地瞪着罪魁祸首,眼尾微红,不知是恼的还是因为上了妆,谢轻逢微微一怔,心说季则声这张脸真是当男当女都别有一番风味,只是可惜蓝颜薄命,他谢轻逢的敌人,注定活不长久。
见他久久不语,季则声越发羞耻,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嘴上却不饶人:“怎么,被吓到了?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谢轻逢摇摇头:“不,只是口脂太红,不适合你。”
话毕他伸出一只手,拇指贴着季则声的双唇,认认真真地把季则声的口脂描淡了一层,显露出一点原本的粉来,才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样好多了。”
季则声没想到对方直接上手替他抹口脂,大脑断线似的,只剩一片空白,呆若木鸡,等回过神来,人已经被带进陈家小姐原来的闺房,坐上了床。
“待会熄了烛火,你就躺在陈小姐床上装睡,”谢轻逢把季则声二两银子买的佩剑递给他,一边拉下床上的纱帐,灯火朦胧中,帐后仿佛真有个如花似玉的绝色美女。
季则声把佩剑塞进被窝,闷闷说了句“知道了”,仍似难为情,谢轻逢灭掉烛火,关上房门,攀上房顶静静等待。
明月高悬,月明星稀,谢轻逢刚坑完季则声,心情愉悦,自然百无聊赖,枕手发呆。
原著里那索命的小鬼根本不是季则声的对手,如今曲新眉不必当诱饵,就不会出现英雄救美的桥段,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阻止一下这两发展感情,若非迫不得已,谢轻逢不想连曲新眉一起杀。
直至三更已过,仍是毫无动静,谢轻逢都怀疑那厉鬼提前知道消息不敢来了,不经意间,一股莫名幽香涌入口鼻,他探查半晌,却发现香气像是自他手上发出,伸掌一看,指尖沾了满手红痕,香气如兰,他皱眉思考半晌,陡然意识到这是季则声唇上口脂的香气。
想起季则声褪红似的眼尾,他微微一怔,异样情绪就像刚出泉眼的水在胸中翻动,但很快就被一声尖锐嘶鸣打散。
脚下的别院地震一样,陡然震动起来,颇有摧天裂地之势,谢轻逢跃下房顶:“季则声?”
回应他的是又一声凄厉悲鸣,似妖似鬼,似男似女,头顶乌云遮月,邪气冲天,谢轻逢拔剑冲进陈家小姐的闺房,临到门边,脚步却微微一顿。
事已生变,如今状况,这厉鬼怕不只是厉鬼那么简单,再多一个季则声也不一定能活,他大可不必进房,只需要静静等着季则声死就行。
踌躇间,房中又一道刺耳嘶鸣,夹杂另一道微弱呼唤:“师兄!”
谢轻逢一顿,心道算了,再不犹豫,一脚踢开房门!
卧房内,传闻里娶不到老婆的光棍男厉鬼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十几个容貌骇人的女鬼,季则声被逼到墙角,长剑已出,鬓发凌乱,藕色裙摆被女鬼撕得老长,见谢轻逢到来,欣喜道:“师兄!”
谢轻逢眉头一皱,银鞭登时挥出,直冲恶鬼而去!被抽中的女鬼接连惨叫,身上烧起一片青烟,他揶揄道:“不是男鬼娶亲么?怎么变成她们要嫁你了?”
“我怎么知道——”季则声恨恨道,谢轻逢出手,他也获得短暂喘息,瞬时斩断女鬼双臂,夺回裙摆,随即长剑灵光闪动,朝着最近处女鬼的天灵盖狠刺而下。
那女鬼仰天长啸一声,化作一团烟雾,缓缓散入地下,另一边,鞭风过处,女鬼接连散去,两人配合默契,横扫鬼潮,很快只剩最后一只,她被前后夹击,缩起身子瑟瑟发抖,剑光晃过,照亮季则声的视野,望着那女鬼的面容,季则声微微一愣,只觉得眼熟。
谢轻逢银鞭挥出,季则声徒手接下:“师兄等等!”
谢轻逢闻言骤然收鞭,但长鞭去势已定,季则声只能生受了这一鞭,衣衫被抽破,手臂登时浮起一道血痕。
季则声疼地低哼一声,谢轻逢皱眉道:“你作什么?”
季则声指着少女身形的鬼,难以置信道:“师兄,你看她的脸……”
谢轻逢顿住,长鞭一卷,将那女鬼提到近处,仔细端详,果然发现这张脸说不出的眼熟:“这张脸……是白日我们见过的其中一具尸身?你是说女鬼就是那些被害的少女?”
季则声迟疑道:“我觉得是。”
“怎么回事?”谢轻逢皱起眉头,原著长青镇的副本只出现过一个女鬼,为什么现在不一样了?是什么东西变了?
他的长鞭像锁链一样紧紧扣住女鬼,季则声走上前来,跟那女鬼对峙:“你们为什么害人?”
可惜那女鬼人事不知,只知道撕咬挣扎,理智全无,季则声询问多次未果,谢轻逢道:“没用的,她额上有魂印,这是拘魂术,你叫不醒她。”
拘魂术是一种修真界盛传的邪魔外道,通过拘|禁生人魂魄并打下烙印,使其死后为人所控,永世不得超生。因此法手段阴毒,人人得而诛之,早已被列为禁术。
季则声义愤填膺道:“岂有此理!什么人手段如此残忍?”
谢轻逢一扯银鞭,那女鬼登时消散,他收回武器,漫不经心道:“自是那群邪魔外道,狡猾阴毒之辈。”
季则声一听邪魔外道,登时想起什么,越发愤怒:“肯定是藏镜宫干的!”
谢轻逢:“……”
他出门卧底前还特意交代各殿要好好做人,他不信有人敢忤逆他的命令。
谢轻逢斟酌道:“其实也不一定是他们,此术失传已久,或许另有其人。”
季则声显然不信,他似乎天生和藏镜宫有仇,一提藏镜宫整个人都散发着正义男主的光芒:“不是他们还有谁?他们那个宫主不是前两个月才出关吗?这种心狠手辣的魔头,什么事做不出来?”
谢轻逢听他语气,不明所以:“你同他有仇?”
季则声闻言冷哼一声,不愿多言,目光阴冷道:“终有一日,我必一剑毁其心脏,取其项上人头。”
听这个意思,原主和男主还有旧怨,怎么原著没提过呢?
自从他穿书过来以后,有些剧情还是和原著不太一样,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到来引发了蝴蝶效应。
不过没关系,季则声虽然信誓旦旦要他的命,可现在他已占先机,马上就会要了季则声的命。
既然命里是寇仇,如何都躲不过,那就先下手为强。
沉默间,一道亮橙色人影穿过庭院,飞奔向他们:“季兄!谢兄!你们抓到鬼了吗?!”
薛逸清眨眼就冲到近前,季则声回过神来:“没,让她们逃了。”
薛逸清道:“它们?还不止一个!这长青镇到底怎么回事?”
他说起方才所闻:“我刚才和管家聊天,他说长青镇这几年不光经常发生怪事,而且家家都生意难做,原本他们这里是远近闻名的布庄,结果几年来布料生意越做越差,家家停产,就跟被诅咒了一样,你们说怪不怪?”
季则声道:“诅咒?”
薛逸清大力点头:“就是诅咒!”
谢轻逢想起刚进镇时,曲新眉曾说此地风水大凶。
心念乍起,他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闪过,不由问道:“你过来找我们,那陈家小姐呢?”
薛逸清道:“放心,师妹守着呢,我用法宝和符箓把她们围起来了,绝对安全!”
话音刚落,隔壁院子登时传来一声震破天际的惨叫:“啊啊啊啊——小姐!!!小姐啊!!!”
海藻采访小剧场:
请问谢宫主,众所周知总裁都有洁癖,你也一样,但你为什么上手擦季师弟的口脂呢?
高冷谢总:师弟每天洗澡,很干净,我不讨厌。
海藻:?我怎么感觉你在答非所问。(挠头)
那再请问季师弟,第一次女装感受怎么样?师兄碰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呢?要不要海藻老师为你申请法律援助呢?
小季:虽然穿女装有点怪怪的,但为了救人,我没关系的,不过为什么师兄碰我会不舒服?为什么需要法律援助?大家都是男人。
海藻(疯狂使眼色):你不觉得你师兄有点变态吗?
小季:啊,还好吧,我还和师兄一起睡觉,师兄也不嫌弃我变态。
海藻:???睡觉?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谢总:再过两章你就知道了(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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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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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女装龙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