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无名》的舞蹈只剩下高光部分的创编和开场结尾动作设定。
印千灵戴着耳机在房间一角沉浸地完善着自编的舞蹈动作,其他人被穆之行叮嘱过不要打扰,于是修明承担起带着大家复习和训练的责任,作为领舞在前面给他们当示范参考。
练习告一段落,大家瘫坐在地板上聊天。
“修明的动作看着很清晰,比教学视频容易懂。”
郑傲终于跟上了所有的过程,惊喜之余满是感激。
穆之行捞起毛巾擦了擦脸,缓了缓气息:“你都不怎么出汗的嘛?”
莫里斯佩服地说:“真的,修明不是人……是神仙。”
要是有冷汗那现在一定浑身下雨似的流。
修明听到“不是人”的词汇就会触发特备模式,时刻提醒千万别暴露了身份。
他伸手撩开发丝,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这具身体的皮肤。
从哪个位置流汗比较正常呢……思索了许久,修明的额角开始渗出一些水分,模拟人体流汗的状态,随即用莫里斯递过来的毛巾一角沾了沾,展示给他们看见。
“我也会流汗……”他小心地把头发丝盖回来,“只是慢一点,少。”
穆之行凑过来对着镜子整理发型,感慨地说:“羡慕你的体质,对造型师极其友好。”
印千灵摘下了耳机过来拿水,正巧目睹两个人对着镜子撩头发的举动,打趣道:
“准备用这种方式拉票么?”
“怎么,不行?”
穆之行假装漫不经心地搭上印千灵的肩,对着他眨了眨眼:“有没有迷倒你?呕……”
还没帅起来就先把自己恶心到了,训练室里爆出一阵大笑。
抱头逃窜的穆之行溜到一边,仍然嘴硬:“我只是被我的帅气撑到了而已。”
修明也跟着一起笑,不得不说,还是这样的情绪好吃。
“好啦,全世界第一帅的队长,开始排练吧。”
印千灵喝了几口水把瓶子放到一旁,起身说。
“……哦!”穆之行立刻眉开眼笑地拍了拍裤子跳起来。
考虑到这首作品的主题和舞台设计,大家研究出的大致构想是每个人按照喜欢的风格,做出一个武侠人物的招式,配合灯光以类似定格剪影的方式出场。
“我就这样,人狠话不多。”
穆之行抱着双臂倚靠着墙壁,微仰抬头,闭上眼睛,想象是叼着一支竹叶的潇洒剑客。
郑傲见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意味深长:“演技不错,不说话是挺帅的。”
“喂,别以为我听不懂!”穆之行哼了一声,尽力维持住人设。
莫里斯想起刚学过的养生气功,扎起步子往前出了几拳找了找感觉。
“对了,导演好像说等会儿要去会议室讨论概念版的舞台场景,我们要不要看到他们给的方案再确定开场的位置?”印千灵看了看通知栏的提醒事项,建议道。
穆之行猛然睁开眼,点头同意:“你说的对,我也这么想。”
修明在意识空间里恶补了大量的武侠电影和小说,模拟了许多姿势,总觉得有点奇怪。
“修明,导演找你有事。”
郑傲推了推看起来发着呆的修明,试图唤回他的意识。
“我?好的。”修明立即回神,起身走出了训练室。
跟在随组导演的身后穿过走廊,又进了一个房间,抬眼一看坐满了宣传组的工作人员。
“修明同学,之前拍过广告么?”
组长单刀直入,告诉了修明找他过来的主要目的。
“没有。”
修明对于广告拍摄的了解和他交给节目组的个人资料一样是一片空白。
“这样,你看一下这些片段。”丝毫不意外他的回答,节目组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视频。
他们相信以修明的学习能力,学会拍广告只是按分钟计算的事。
“第二轮的赞助商,选择了你和这几位同学一起拍摄投放项目,具体内容等一会人到齐了我再正式说一遍……”另一位负责执行的导演拿出策划案,把属于修明的一份递给他。
修明飞速地连上网查阅“广告拍摄”相关的词条,眼睛扫视着手里的打印纸。
纸上印了几句台词,以及情景演绎的大概示要。
他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看完了所有人的部分。
“修明,来这边。”耳旁忽然出现执行导演的声音。
修明闻声转身,其他几位拍摄的同学也到了现场——
窦行、伊念,以及面无表情的祁星和,都拿着台词纸围在导演之前,等着对流程。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我先讲一下赞助方的要求……”导演让他们把台本翻到一样的位置,“对方希望我们能体现出阳光活力的青春感,所以你们互动的时候尽量做到自然一些。”
根据摄制的安排,他们先后去了隔壁的造型间换了拍摄用的服装。
修明乖巧地任由造型师发挥,重新出现在录制间的镜头前时,他穿了一件宽松的暖橘色毛衣,头发稍微卷了卷,额前的发丝保留在眉峰附近,眼睛又圆又亮,还扬着嘴角微笑。
制作组的工作人员都发出了被击中萌点的“哦~”的声音。
好多糖果一样甜的情绪,让人的心尖有一种被阳光抱捂着的暖意。
“好想抱一抱啊……怪不得。”
刚进门就屋里的氛围感动到,伊念情不自禁伸出手臂靠近了修明。
“抱一抱?”修明感知到了他的想法,站在原地大方张开双手迎接。
伊念心满意足地感受到了友爱的回应,治愈度不停上升一直加满到百分之百。
窦行举起台本挡住脸,只露出眼睛偷看他们互动:“唔,好可爱。”
祁星和对这一切无动于衷,捏着台本一言不发地等着导演接下来的安排。
“祁星和,你和伊念一人站一边,一起推开窗户……”
导演用卷起的台本指了指,排好了站位,紧接着和摄像师沟通调试了入画角度。
“下一个画面是修明的单人镜头,随意地路过他们,走到这棵树的位置后回头看一眼。你们两个保持不动,稍微探出来一点喊他的名字。窦行靠着树坐,修明准备回去的时候顺便拉着他起来,一起往回走……”
“第一段就到这里为止,大家先熟悉一下走位。”导演点了点头。
修明记下了要做的事,反复在脑海里预演。
“第一镜第一次,开始!”
镜头推到透明的窗户前,随着背景音乐响起。
伊念和祁星和推开了窗户,望着外面的风景脸上逐渐展开笑容。
“祁星和,稍微再笑的多一点……”
导演紧盯着镜头里的每一帧,神情变得凝重。
也许是没达到设想的效果,还没等到修明出场,他就喊了暂停。
紧张的手指都僵硬,好不容易完成了推窗户的动作就被卡住,伊念的头脑一片空白。
难道是哪里出了错?他大气不敢出。
听到了导演指出是祁星和需要调整表情,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第二次拍摄祁星和听了导演的话,脸上的微笑非常到位。
镜头外候场的修明似乎很熟悉这种笑,很明显,这是长期练习出来的感觉。
他动了动触角近距离探察祁星和,情绪里果然没有任何快乐的味道散发。
可是这个笑容做的几乎和真的微笑一样,大家并不能察觉到其实是个假笑。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修明搞清楚到底为什么,因为下一个镜头就要拍到他。
拍摄完第一段,现场的布景和道具需要更换。
几个人并排站在镜头之外,一边整理着妆造一边趁机背台词。
赞助商的产品是果汁,所以提供了很多候场休息可以喝的补给。
“祁星和,要不要喝?”伊念从箱子里拿了一瓶果汁,顺便问离得比较近的祁星和。
祁星和只是摇了摇头,随后又低着头翻着手里的台本。
卷起的页脚仿佛被来回蹂躏了无数次,然而他却没有要把纸捋平整的意思。
“我想要一瓶,有什么味道的?”
窦行跨了几步过来,双手扶膝弯下腰问。
“苹果、草莓、菠萝……太多了,你要哪个?”
伊念报了一连串水果的名字,说的他都有些头晕。
“我要葡萄的,谢谢你。”窦行从伊念手里接过葡萄汁,转身问还在好奇道具的修明,“修明,你想喝什么?”
“苹果的。”修明听到了窦行在对自己说话,回过头笑了笑。
其实他每一种都想喝,但总不能真说每样都来一瓶,表演一个海量把大家吓到吧。
“哇,好浓郁的菠萝味。”伊念喝下第一口就很惊喜。
“这个果汁,很有果汁味。”
窦行很想夸果汁的原汁原味,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三个人交换着自己选择的果汁的口味,只有祁星和什么都没说。
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感觉好像忽视了他。
伊念首先意识到不对,于是再次走到放果汁的箱子旁,拿起两瓶不同味道的果汁举起来,隔着一段距离喊着:“祁星和,你真的不要尝一尝么?还是……你有过敏的?”
“我不要。”回答他的是祁星和无所谓的声音。
没有一丝温度甚至厌烦的语气说出口,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诧。
整个房间的氛围都变得微妙起来。
不是的,他也不想这么说话的。祁星和心虚地别过头,躲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心烦意乱地翻着台本,直到发觉有人走过来越靠越近,委屈和羞耻的情绪抑制不住喷涌而出。
“他怎么哭了?遇到什么事了?”“去问一下吧,也许他不想喝果汁是因为身体不舒服。”“那我去接杯热水给他。”“你们谁带纸巾了?”“跟导演说了暂停,休息一会再录,我们去问一下情况。”
耳边纷杂的声音已经分不出是谁在说话。
祁星和背过身扶着墙壁,拼命想阻止一阵又一阵袭来的抽泣,可是眼泪就这么不留情的砸在了地面,绽开溅射出一滴小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