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开始你的自我介绍。”
“我是修明,来自地球……”
观察,模仿,掩饰。离开降临点,修明摸出珍藏已久的人类知识大全浓缩版,认真研读。
前一天的他还只是一团来自遥远星系的神秘生命体,因为长途旅行把能量值用光了不够继续时空跃迁,只能暂时到地球上进行补充。
广告牌上闪烁着的一句“超越自我,能量无限”。那一刻,修明完全忽略掉这只是一个选秀节目的宣传标语,眼里只有“能量”,头脑一热就赶到海选报名处填了申请。
并且还顺利拿到了初试的资格。
“……请问哪里可以补充能量值?”他望着对面的三位面试官,展现出期待的表情。
面试官们相互对视,沉默地拿起修明的个人资料翻了翻,脸色突变。
其中一位向他耐心解释了节目流程然后回答:“等你进入正式的比赛,我们才会开放个人专属能量值获取通道,这样喜欢你的观众们就可以为你补充能量啦。”
“不过你要先展示才艺。”另一位面试官微笑着补充。
没签过公司也没去艺术学校上过学,此前没有任何演艺经历。
报名表上的信息几乎空白。
他们放弃了看资料,试图在修明的本体上找出给他一个登岛通行证的理由。
修明读取了对方的意识,点了点头,开始在资料库里检索“才艺”相关的信息。
他选了一首时下流行的歌,瞬间加载完曲谱和歌词,开口就唱。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凝滞,从导演到摄像师的表情都十分扭曲,几度近乎失控。
所有在场的人只有一个共同感觉:这孩子真是个怪物。
怎么说呢,每一个音都完全准确,节奏也和谱子上标注的一模一样,就是听起来……不太像个人,丝毫没有技巧和感情,大概就像是虚拟程序合成的感觉。
唯一的优势也许是音色非常不错,纯净又清澈。
其实他完全可以变成任何一种声音,只不过现在使用的,是综合数据分析后比较符合个人整体印象的模拟构造,也是通过面试可能性最大的选择。
“为什么要来参加我们的节目呢?”
中间的面试官照例问了这个问题,笔尖停留在“通过”的正上方。
“因为我想要很多能量值!”
修明抬起头舒展一个刚学会的天真无畏的微笑,此刻的他确实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这个回答让面试官一秒钟决定给“通过”两个字画上了圈,还安慰他不要害怕不要紧张,来这里一定可以实现愿望,全然不知道他在旅行日志中把地球记为了友好星球。
于是修明就站在了海岛的广场上,抱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挤在热闹的人群里安静站着。
几十名练习生刚见面,对海岛的一切都很好奇,趁着节目组还没开始宣布任务,不是拍照留念就是彼此交谈,新鲜感和热情如同海浪般将每一个人淹没。
好多能量值!修明的意识空间接连蹦出提示。
其实刚开始他以为可以用星际物品和地球生命交换宇航器的能量,但逐渐发现自己误会了那只是一句广告,如果拿出来一定会被送去实验室做研究。
原本想躲起来找机会跑路,不过采集器对人类的情绪也有感应,所以他就暂时坐了车乘了船登上这个岛上试一试,没想到这一试,竟然真的收集到了能量值。
如果找一个类似的概念比喻,修明也许就是专吃喜怒哀乐的神怪。
不过他的“吃法”就像风吹转风车,水推进水轮,只是用情绪触发能量转换,非常的健康环保,而且不会对人类产生任何伤害。
修明立刻把所有人的资料调出来,标注了几个重点目标。
现在这里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能量值,不同的人情绪转换率也不一样,只要一点一点触发然后收集,不用多久就可以存够到下一个宇宙补给站的分量。
要想个办法接近他们,他把目光放在几位数值和转率稍微突出的选手身上。
“全体同学请注意,现在开始宣布《星辉无限》第一季的登岛规则……”
滋……电流声过后广播里响起声音,摄像机也对准了练习生们。
“登岛第一天,同学们将通过游戏的方式决定自己挑选宿舍的批次。游戏总共设置三个项目,所有项目累计积分前二十的同学拥有优先选择权,其他同学按照排名顺序分成两组先后进行选择,所有同学整理好宿舍以后,请在下午三点准时到宴会厅集合……”
广播刚一结束,练习生们哄然散开,涌向各个项目的活动区域。
“哇,快看,那不是祁星和么?他们组合怎么也来参加比赛啊?”
“大佬虐菜,出道位瞬间减少一半。”
“还好,我们只要不和他分到一组就行。”
“咱俩捆绑吧,抱团取暖,是兄弟就一起闯进决赛!”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嘈杂,修明没有在意他们的议论,理解了游戏规则后随意排了个队。这条队基本都是想躲开知名选手风头的学员,有说有笑地进行着热身准备。
十二格数字积分板,每人可以投掷五个沙包,板子上分别有正负分、零分和积分加倍,最后总积分超过一定数值的还可以额外获得节目组提供的小礼品。
一般情况下为了求稳,会选择相邻两个正分数值较小的格子,就算砸偏了也不至于归零甚至负分。有人幸运地砸到积分翻倍见好就收,也有人勇敢尝试却落得一无所有。
排在修明前面的是一个活力自来熟,这个人跟谁都能聊两句,属于前一秒陌生下一秒就可以约出去喝汽水的程度。
他刚和前面一个人搭完话,转身看到后面排队的修明,立刻绽放笑容:
“你好,我是甘乐,很高兴认识你……”
修明迟疑了,看向他对自己伸出的手,迅速扫过了信息,想了想终于还是握了回去。
“啊,到我了,希望幸运一点……”甘乐心满意足握完手,活动了下肩膀,把学员卡递过去登记信息,领了一筐沙包站到标线前,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定可以中!”
咻~沙包从他的手中飞出去,众人的视线再一次跟随抛物线的轨迹落到数字板上。
“喔!五分耶!”人群中惊起欢呼声,尽管接下来几次并没有全部投到最好的数字,但他在这个项目的积分也已经冲到第三名。
甘乐扔完沙包就兴奋地跑回来拉着修明原地转起了圈,转了好一会儿才抱歉地收手。
其实这一切都是出于好心。据他观察,修明这个人从上岛就没怎么说过话,只是小心地打量大家,看起来有些不谙世事又孤独无助,作为有一些经验的过来人怎么也得帮一帮。
没想到对方竟然立刻接受了自己的好意,还答应要是能选一个宿舍就住一起。
“好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甘乐立刻答应。然而他并不知道修明心里此刻对他只有一个评价——送上门的能量值,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那么请等我一下。”修明领了一份沙包,走到指定位置,精准计算过后抬起了手臂——
全中!满分!
他和裁判确认了自己的分数,迎着甘乐不解又羡慕的眼神,去排在了另一个项目的队尾。
这次的项目是跳舞机,只能从几首限定曲目中选择,按照系统评判结果进行排名。
还没排到他们就感受到脚下的地面传来震动,洗脑的音乐已经让前面一片产生人传人摇头晃脑的现象,再靠近一些就会瞬间被同化一起摇摆。
队伍向前挪动,修明和甘乐也往前凑了凑,隐约可以听到一些。
“祁星和!”“前排观摩大佬”“这还比什么?我就不该排这个队……”
闪烁着五彩灯光的跳舞机上只站了一个人,似乎没有愿意和他一起跳的,就连同组合的队友也犹豫了一下才勉为其难地走过去,只是按下了启动键就退到一旁。
发丝微颤,步伐灵活,他的眼睛里只有不断下落的判定指示。
毫无悬念,完美全连是属于祁星和的,他不出意料地拿到了这个项目的最高分。
接下来除了一个拿到普通全连的,其他都败在了失去斗志分数并不理想,终于还是轮到修明和甘乐站在跳舞机上。
甘乐原本想等修明跳完再上不影响他的发挥,但修明却准备两个人一起跳让他也站上来。
修明解释:“还有一个项目,早点结束我们去吃饭。” 语气仿佛完全不在乎。他翻动页面找到了刚才祁星和跳的曲目确认选择。甘乐深呼吸后活动了几下,转脸看向他。“也是,大不了……”他话还没说完,修明点击了启动,灯光倏忽聚亮到他们脚下。
“啊?”甘乐回过神,立即转过去屏息凝神盯着显示屏,慌乱地踩下了第一个方向踏板。
“哇,他也一直连击耶!”“加油啊,再坚持一下就能拿到完美通关了,和祁星和一样!”
修明倒是没注意周围已经一片称赞。他只不过是把曲谱完整记下,复制了祁星和的动作,为什么他们的表情这么奇怪,有种要把他抓去实验室供奉起来的意味。
该不会被发现了吧?他控制了一下组成身体的肌肉,小心检查是否维持在人类的形态。
完美全连。甘乐毫不意外修明会获得这个评分,要不是自己中间不小心走神断了一次,甚至也能跟着他的节奏拿下全连。
是我自作多情了,原来是个隐藏大佬。甘乐自嘲地摇了摇头。
毕竟跳舞机上的修明,看起来就像一条礼貌的八爪鱼,上半身自始至终稳定淡然,往下看两条腿却快出残影,甚至产生幻觉看见每一个踏板上都同时有一条腿落下。
摄像师的镜头也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录下了整个过程。
“怎么了?”八爪鱼突然搭住了他的肩膀,一双纯净无辜的眼睛盯着自己。甘乐不禁一颤,逃开了八爪鱼的视线,笑着握了握他的爪,“我们去下一个项目。”
最后一个项目是记忆力考验。屏幕上一共显示二十张随机图片,十五秒的记忆时间,十五秒后图片背向翻转,选手要两个一组配对把相同的图片消掉,翻转的次数越少得分越高。
之前的精彩表现让节目组决定多给修明一些镜头,幕后的导演们感慨,“这孩子是个宝,希望他能一直保持,出道的可能比较大。”“但他的个人经历会不会……”另一个编导有些担忧,“不适应演艺公司的模式?哎,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给个机会让他自己选吧。”
修明想不到一个胡编乱造的身份背景让导演组有这么多反应,此刻只想着赶紧完成游戏。
“这个项目你不会也要拿满分吧……拿满分挺好的。”被挤到的甘乐无奈地让了让位置给想看热闹的学员,照这进度,完全不用担心他能不能选到好宿舍,还是担心自己吧。
前两个项目让修明积累了不少人气,一些学员完成了自己的项目还想挤过来看他能不能再拿一个满分,十五秒倒计时结束,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前方的显示屏。
难道不可以拿满分?听了甘乐的话,修明犹豫了一下才翻开第一张图片,目光在正确的图片短暂停留,手指点下去又扬起了一片叫好。
这才翻对一组你们就鼓掌……甘乐搞不懂这群人的脑回路,他分开差点鼓上掌的手,抬起一只朝着修明挥了挥,毫不吝啬地大声喊,“加油啊!拿下第一名!”
哦,拿下满分,拿下第一。修明接着翻开了下一组,紧接着又是一组……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滴答滴答连续点击,所有的图片全部成功消除,没有一步多余。
总积分擦线进入第一批次的甘乐在心里给修明更新了个外号,就叫“记忆力很好的八爪鱼指挥家”,相信那个屏幕前优雅挥舞手臂的形象很多人都忘不掉。
所有项目结束,练习生们回到广场集结,站在行李旁等待结果的宣布。
叮咚~
广播响起:“各位练习生,星辉岛的生活即将开始,接下来数个月的训练时间,你们将会迎来改变,超越自我,收获友情,登上舞台……”
“现在公布第一批进入宿舍的学员名单:第一名修明、第二名应向前、第三名施烨……”
修明直到听见广播念出甘乐的名字才拿起行李,和他一起上了台阶刷卡进入宿舍楼大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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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