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不要想起我 第9章 傻小子，天天吃桑葚，得流鼻血。

“我明天还找方早摘桑葚。”陈惟舟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他晃着腿，用手遮住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光。

“傻小子，天天吃桑葚，得流鼻血。”

“那舅舅，你说我明天找她干嘛？”

“去方早奶奶家，找她家的鹅玩。”

“舅舅，你笑话我。”陈惟舟从床上跳了起来，用手掐着舅舅的肩膀上血脉喷张的肌肉。

“哈哈哈哈，村里好玩的东西多了，随便一个狗屎蛋蛋，你们都能玩上好久呢。”

陈惟舟一脸嫌弃，方早怎么能玩那些，舅舅一点都不靠谱。

舅舅躺在床上，关了灯，电风扇吹着蚊帐鼓鼓的。

“惟舟，你知道吗？村子里真的很多好玩的东西，西边有一处小荷塘，白天的时候荷花开满池塘，你们可以拨莲子吃，跟嗑瓜子一样，可有意思了……”

陈惟舟想了一夜也不知道第二天找方早玩什么，早知道这样，方早走的时候就应该跟她约定好。

梁玉穿着长袖长裤在书店里挑选着书本，吊扇在房顶忽悠悠的转着，书店里没有什么人，老板躺在竹椅上眯缝着眼打着哈欠。

“给你家小孩买书啊？”

“对啊，提前预习一下初中的知识。”

“你家孩子成绩不错吧。”

说到陈惟舟，梁玉苦涩了一天的脸上才开始浮现笑容，“他不怎么聪明，但是有个成绩不错的同学，他们是好朋友。”

老板来了精神，“可不是嘛，跟成绩好的人做朋友，也能激励自己家小孩，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梁玉掏了钱，出了书店，书店的对面是一家文具店，文具店门口摆放着五颜六色的头绳，样子十分可爱，估计没有女生能抵挡这样的吸引。

梁玉走了过去，她脑海中浮现方早娇小的脸庞，低头挑选了一个粉色的头绳，她应该也喜欢。

大梁的拖拉机在月光下呜呜地冒着黑烟，村头偶有纳凉的村民，大梁将拖拉机停在方早奶奶家门口。

此时的方早正在洗澡，等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微弱的灯光下，多了两个西瓜，破旧的椅子上是奶奶佝偻的背影。

“这小伙子人挺好，说是卖剩下的西瓜，送给我们了。”

方早绞着头发，不知道陈惟舟此时在干什么。

陈惟舟在拿到书的第二天，连书都没有打开，直接拎着袋子要去方早家。

舅舅叼着烟，光着上半身露出非常完美的肌肉线条，拿着水管子冲洗着身体。

“不要老是空着手去人家家里，这点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陈惟舟眯眼思索，“舅舅，那我摘点菜去？”

“西红柿好吃，沙瓤的。”

“好”

陈惟舟拎着一袋子西红柿出现在方早奶奶家门口的时候，他犹豫了几步，毕竟上次那鹅的凶残程度，他是招架不住的。

他扒拉着篱笆往院子里看，“方早，方早！”

方早从院子东边的小茅屋里走了出来，“小点声音。”

“怎么了？”

方早推开篱笆，有些担忧地说着：“老咪要生宝宝了，害怕动静，所以让你小点声音。”

陈惟舟一听有猫咪生宝宝，立马来了兴趣，“我还没见过呢，能让我看看吗？”

“不行，老咪这个时候最怕生人了，你还是不要看了。”

“好吧”

“对了，你来干什么？”

陈惟舟将手中的西红柿放在了桌子上，“我妈给我买了书，初中的，我有些地方还看不明白，跟你一起学习呗。”

“行吧，反正不进东屋里，老咪自己也能生宝宝。”

陈惟舟将书从袋子里掏了出来，随着书一起出来的还有那个粉色的发绳。

他动作突然停顿，手都一颤，“这是什么？”

“这不是你袋子里的东西吗？”

陈惟舟的脸霎时红的比番茄还要过分，这个袋子，是妈妈给舅舅的，到自己手中，他就没有拆开看过。按照舅舅和自己的性别，他们应该都用不到这些东西，陈惟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样子自己也不需要，就算他需要，他也不会买粉红色的发绳，而妈妈似乎也过了用这种幼稚发绳的年纪，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怎么跟方早解释。

“这个……呃……”

方早盯着陈惟舟看，陈惟舟表情滑稽。

“哈哈哈”他干笑着，“你们院子里还有枣树呢？”

方早一言不发还是盯着陈惟舟。

“送你的。”夏日的暑气从地表蒸腾到陈惟舟的脸上，他大概能猜到是妈妈的手笔，毕竟遇到方早后他每天给妈妈打电话，有超过一半的内容是方早。

方早脸上也挂了些绯红，她大大方方地收下，“谢谢，你想吃枣？”

“啊，对，对。”这个时候，就算问他喜欢吃屎，他都能回答是的，而且是迫不及待地回答。

“谢谢你送的发绳还有西红柿，等走的时候给你打些枣吃吧，很甜的。”

陈惟舟心潮澎湃，但是又强装镇定，“好。”

“你奶奶又去地里干活了？”

方早翻开了书，继续看昨天那道题，“没有，隔壁村子有人八十大寿请了一个戏班子，村子里的奶奶都去听戏了。”

“方早你初中上哪个？”

“有比二中更好的初中吗？”

“没有”

“那我肯定是上二中啊。”

陈惟舟也翻开了课本，可是他整个人的心思都不在课本上，“我也是要上二中的，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在一个班里。”

方早停下了手中的笔，草稿纸上是她验算的试题，她转头看向陈惟舟十分坚定地说着：“我一定是上二中最好的班，你呢？”

陈惟舟眨眨眼睛，他的毕业会考应该不会跟方早差距太大吧，他这会已经开始担心了，早知道当初就多学一会儿了，何至于现在担心呢？

“我不知道。”

方早双唇紧抿，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太阳越升越高，院子里的温度也越来越高，陈惟舟开始不安分了起来，他的屁股开始坐不住了，他从来都没有那么久的看过书，眼瞧着太阳慢慢升了上来，他又没有手表只能看着太阳算时间，可是方早从始至终都没怎么动弹过。

直到角落里的大白鹅开始叫了起来，应该是饿了，方早才从书本中抬起头来，鹅一叫，她就知道时间不早了，要准备做午饭了，不知道奶奶看戏多久会回来，她决定还是将饭做好，等奶奶回来就可以直接吃了，就算饭菜凉了，夏天吃凉饭也没有关系。

“要到饭点了。”

“是啊”陈惟舟噌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坐得他是腰酸背痛的。

“我给你打点枣吧。”

“不用了，不用了。”陈惟舟这次学聪明了，“下午吧，我先回去吃饭，书就不拿了，先放你这。”说完他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那几本书，他是不准备拿回来了，这样他整个暑假都有借口去找方早玩了。

夏日的午后，天空蓝的异常，没有一丝云彩，骄阳灼烧着大地，瓜秧子都耷拉着，狼狗直接跳进水中纳凉，舅舅躺在树下昏睡着，只有陈惟舟伸着头走在阳光下，仅仅几天的时间，他的皮肤已经晒出了断层。

来到方早奶奶家时，方早已经坐在桌子前开始看书了。

“你奶奶回来没有？”

“都没回来呢，听说主家管饭。”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陷入了安静，两人没有继续聊天。

丝瓜藤蔓爬满了篱笆，院子的角落里夏虫在鸣叫着，陈惟舟以前觉得糟心的虫鸣，此时甚至有些悦耳，夏日的夕阳把院子染成一片橘色，树上的蝉也聒噪累了。

“二中离你家挺远的。”陈惟舟敲着夕阳算着时间，学习了那么久应该可以休息了吧。

“对啊，我到时候要骑自行车上学，你呢？”二中在城南，他们家都住在城西，如果还想像小学那样走着去上学，的确是有些距离的。

“自行车啊？”陈惟舟听到后有了短暂的迟疑，他还没学会呢，在方早面前特有的局促又出现在了他脸上，他从来都不是会做长远计划的人，小的时候是，长大了也是。他是铁定了心要去上二中的，但是完全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让妈妈送自己上学，这个行为，在方早面前的话，也太没有面子了吧。

方早都不用深想，只要看到陈惟舟脸上的表情，她就知道，他肯定还不会骑自行车。

陈惟舟尽量地狡辩着：“我不是不会骑，而是，我家里没有给我骑的自行车，舅舅平时也不骑自行车啊。”

说完陈惟舟瞥见了院子角落里的自行车，然后开始对方早展开疯狂的恳求。

“教我？”

方早惊讶于陈惟舟的厚脸皮，虽然两个人之前是同班同学，但平时也没说过几句话，只是前两天一起摘了桑葚，今天他又死皮赖脸的在奶奶家看了一整天的书，到了晚上就开始求人教他学自行车了。

“我只会骑不会教。”

“你骑自行车是谁教会的？”陈惟舟追问着。

“我自己试了两下就学会了，你也自己试试，很简单的，时间不早了，我要做饭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哎呀，方早，你就行行好教我吧。”陈惟舟死皮赖脸像个小狗一样哀求着。

“我真不会教。”方早目光扫过陈惟舟耳朵上的黑痣。

大概是饿了，鹅又开始冲出鹅舍嘎嘎叫了，陈惟舟见到那鹅伸长了脖子，察觉到此地不宜久留，“我明天来，你教我骑自行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