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普罗旺斯 第8章 医院的消毒水

开学的原因，这周来工作室的人明显比前两周多，花瓶里的花没剩多少了，墙壁上多了几张新写的便签。

好想放假，好想放假，好想放假。

今天去看了电影，和男朋友一起去看的，以后也要一起看。

锦鲤保佑，顺利上岸。

……

都是生活上的一些琐事，但是舒意安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自己也在经历这些一样。

门被推开，王雅琳甩了甩手中的雨伞。

“外面下雨了吗？“舒意安开口问道。

“对，突然下了好大一场雨，幸亏我带了伞。”王雅琳和他打了个招呼。

“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来吗？”舒意安带她往里走。

“对，我朋友今天有事来不了。”

“好，那你有事叫我，或者另外那位老师也可以。”舒意安将王雅琳的画拿了出来摆到画架上。

“好的，谢谢您。”

“对了，我姓舒。”

王雅琳在外面的版面上看到了两位老师的姓名，一个是刘元文，一个是舒意安，只是不知道面前这么温柔的人是哪一位。

不过这下总算知道了，王雅琳腼腆地笑了一下：“好的，舒老师。”

刘元文在外面坐着画画，有些心不在焉。

“元文儿，等会儿一起吃饭吗？”舒意安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你自己去吧，我今晚得回家，我爸妈来了。”刘元文摇摇头。

“叔叔阿姨？怎么这么突然，那我请他们吃饭吧。”

“这次算了吧，我昨晚才跟他们吵了一架。生气着呢。”刘元文无奈地说。

舒意安有些震惊，刘元文向来对自己父母很尊敬，很少和他们有矛盾。

“发生什么了，这么突然。”舒意安问。

“就有点儿小矛盾，没什么大问题。再说他们明天就回去了。”刘元文看起来不是很想聊这件事。

“怎么这么急，不多玩几天啊。”

“这次来都是蹭的一个亲戚的车来，他们哪儿闲得下来玩，要不是那亲戚要多留一天，他们今早就想回去了。”刘元文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好吧，那你赶紧回去陪他们吧，下了雨了也没多少人会来。“舒意安劝道。

“那行，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刘元文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和他道了别回家了。

王雅琳今日完成了画作的大部分，只剩一些细节需要点缀。舒意安将她的画放回原地方等风干。

“要拿走一枝吗？”舒意安看着在门口看着便利贴有些犹豫的王雅琳。

王雅琳回答：“我上次来拿走了一枝的。”

“没关系，这个没有限制的。”

王雅琳犹豫了一下，撕下一张新的便签纸，写了什么用玻璃珠钉钉到了灰色粘板上，随后在花瓶中挑了一枝白色玫瑰花。

“舒老师，下次见。”

“好的，下次见，路上注意安全。”

王雅琳拉开门出去。雨声贴着耳边响起又被落回去的玻璃门挡在外面。

舒意安走过去看了最新的一张，轻轻地笑了。

上面写着：外面很冷，在下雨，但画画的时候都感觉不到凉意。补充：舒老师好温柔。

喝酒吗？

是刘元文给他发了条消息。

舒意安直接给刘元文拨了个电话。

“叔叔阿姨不是在家吗？”

“那个亲戚又改了时间刚才就回去了。”刘元文说。

“哦哦，好，在哪儿喝？”

“老地方呗。”

“那你等我。”

舒意安还没来得及回家，画画的时候又忘记了时间，转眼就到晚上七点多了。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工作室，打了个车前往酒馆。

这条街在商圈范围内，一路过来灯光璀璨，人来人往，其实舒意安不是特别喜欢去人多到地方，但这家酒馆除外，因为里面的饭很好吃。

舒意安上桌先点了两个菜，感叹道：“这就是人生啊，有吃有喝，足矣！”

“你又没吃饭？”刘元文开了两瓶酒。

“这不是等你请我嘛。”舒意安打趣道：“你先喝着，我得吃点儿东西，饿死了。”

“没事儿，你慢慢吃。”刘元文边说边喝了一口。

“到底怎么回事啊？”舒意安知道对方找他喝酒多半是心里面有事儿。

“我爸妈，明明知道我和林希谈着呢，还给我介绍其他人，说什么我和林希好了这么久了还不谈结婚的事儿，多半是对方家里不同意，让我先和别人接触接触。”

“把我当什么人了。”刘元文说完又灌了自己一大口。

“这倒是，叔叔阿姨太着急了些。”舒意安塞了口肉，“那你和林希谈过这些没有？”

“还没呢，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刘元文摸了把头发，脸上表情有些烦躁。

“你慢点儿喝，别醉了。”舒意安伸手拦他。

“我知道我应该和林希谈谈这些，但是我不敢开口。”刘元文有些懊恼：“我不敢。”

“林希或许知道呢。”

“就是因为她知道，我才更不敢，我不能轻易地将她的人生搭在我身上。”

舒意安也喝了一口酒：“林希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就把自己搭在你身上了，你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啊。”

“结婚是不一样的，不一样。”刘元文喝酒喝得急，舒意安都没拦住他：“我是真的害怕她以后跟着我受苦。”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听听小希的想法。”舒意安建议道。

“意安，你怎么不谈恋爱啊？”刘元文突然问。

“我啊，我要求高啊。“舒意安失笑。

“我记得大一那年，有个同年的女生给你表白，长得那么好看，结果你当面就给人家拒绝了，为什么啊？刘元文开始回忆起读大学时候的事情。

“因为我确实没有心动，不想骗她。”舒意安现在连女生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那大二那年那个学姐也没心动？”

舒意安点点头。

“我开始还以为你不喜欢女生，结果后面有个学弟给你表白你也给拒了，都不心动？”

“有一个我倒挺喜欢的，一头黄色的卷毛，你还记得不？”舒意安说。

刘元文回忆了一下：“大四在教室门口一直等你那个男生？”

舒意安颔首：“他当时一直来等我下课，又给我送吃的，挺浪漫的吧。”

“那你怎么把人家拒绝了？”

舒意安想到了什么，笑了出来：“我本来都准备答应他了，结果他问我毕业后能不能和他去同一个地方工作，我当场就给拒了。要我束缚在一个人身边，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刘元文也笑道：“那让你结婚的话不是得难受死。”

“所以。”舒意安说：“结婚可不是我的必选项，浪漫和自由才是。”

“真羡慕，阿姨也不催你。”刘元文端起酒杯和舒意安碰了一下。

“我妈才不会催我，你知道我听过最多的话是什么吗？”舒意安用手撑着头。

刘元文看过来，不明白的摇摇头。

舒意安开口：“你真像你妈妈。”

“舒意安，你要跟我走吗？”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蹲下来问他。

舒意安摇摇头，不明白面前的人什么意思。

“小安，你妈妈生病了，她照顾不了你，跟爸爸走吧，好吗？”简行业握着小男孩的肩膀。

舒意安皱了皱眉，用力挣扎：“妈妈她没有生病。”

简行业揉了揉眉心。

“爸爸，你要抛弃妈妈吗？”

“爸爸，你不是很爱妈妈吗？”

“爸爸，你变了。”

简行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舒意安，我再问你一遍，你要跟我走吗？”

舒意安坚定地摇摇头，眼睛里装满了不解。

“舒意安，你真像你妈妈。”

这是简行业在他记忆中说的最后一句话。

“医院的味道可真难闻。”舒意安趴在舒芮的病床上，舒芮刚打了镇定剂睡着了。

“爸爸如果不喜欢妈妈了没关系，还有我呢。”

“妈妈，你好漂亮，睡着了也很漂亮。”

“妈妈，什么时候醒啊？”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舒意安一个人喃喃自语的声音。

“消毒水的味道可真难闻。”

“什么，是要喝水吗？”

有人在说话，舒意安闻到了洗衣液的味道，好熟悉。

“是要喝水吗？”

那个人又开口问了一遍，舒意安脑袋昏昏沉沉，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看到傅予站在自己旁边，舒意安呆呆地望着他，没有办法思考对方怎么在自己家里。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又闭上眼睛晕了一会儿。

等他睡醒，发现傅予还在自己旁边，于是惊讶地开口：“傅哥？你怎么在这儿？”

傅予眼底藏着笑意，眉毛一挑：“我在自己家有问题？”

“你家？”

舒意安这时才发现盖着的被子并不是自己家里的蓝色，而是浅灰色。再观察四周的摆设，灰扑扑一片，这里确实不是自己家。

“不好意思啊，傅哥，我昨天喝醉了。”舒意安尴尬地出声。

“要喝水吗？”傅予问。

确实有些口渴，舒意安点点头：“昨天你怎么来了？“

“我昨天刚从图书馆出来就被你弟拦住了，说你们俩喝醉了，他自己一个人搬不动，让我帮忙。”傅予如实回答。

“哦哦，这样啊，刘元文呢？”

“隔壁房间，正打呼呢。”傅予朝把水杯递给他。

“谢谢啊，傅哥。”

“起床洗漱一下吃早饭吧。”傅予说完出了卧室门。

舒意安喝了杯水，感觉好多了，起床上了个厕所，洗了把脸。

仔细观察客厅发现好像只有两间卧室，被他和刘元文各占了一间，那昨晚傅予哪儿睡的？

“你昨天睡的哪儿？”舒意安直接开口问。

傅予指了指自己屁股底下正坐着的沙发。

舒意安内心跑了一千匹马，用笑容掩饰自己的尴尬：“不好意思，傅哥，真麻烦你了。”

傅予并不觉得有什么：“没事儿，我这个沙发睡着还挺舒服的。”

“哈，那我下次试试。”说出口好像觉得不太对劲。

傅予倒没什么反应，招呼他上餐桌吃早饭。

“你今天不去学校？”舒意安开口。

“双休。”

“哦哦，你好像说过。”

舒意安吃了个包子：“还挺好吃的，没想到你还会做包子。”

傅予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如果装盘也算做的一部分的话，你品味儿不错。”

舒意安朝他竖起大拇指：“很会装嘛。”

傅予笑了出声：“快吃吧。”

舒意安早餐都吃完了，见刘元文还没醒，他只好采取外力措施喊醒对方。

“刘元文，醒醒。”舒意安伸手重重拍了一下对方的屁股：“刘元文，上班迟到了。”

刘元文被拉着坐起来，脸上一片茫然，还是没睡醒的样子。

舒意安又用力摇了摇对方：“醒了，醒了，再不醒就把你现在的样子发给林希了。”

刘元文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醒了，不能发给小希，她等会儿骂我呢。”

“那你赶紧起来，我们还得去工作室呢。”

要出门的时候傅予从厨房提了一袋包子出来：“拿着路上吃吧。”

刘元文接过感叹了声：“傅哥你还会做包子啊，还挺能干。”

傅予再次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过来，没开口解释。

舒意安拖着刘元文出门，转头朝傅予摆摆手：“傅哥，下次一起吃饭啊，先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傅予的声音在身后慢慢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