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普罗旺斯 第41章 啊切～

厨房叮当哐啷只有碗碟碰撞的声音。

“啊切～”舒意安打了个喷嚏，手在水里拿着盘子，下意识地抬手遮住口鼻，带起来的水花顺着自然轨迹飞到了傅予的脸上还有灰色卫衣上。

衣服上的水很快洇掉，留下几个深色圆点。

“啊，不好意思。”舒意安连忙扯了张旁边的纸巾上手给对方擦掉，纸巾盒子见了底。

舒意安想着等洗完了再来换新的。

“没事没事。”傅予不自然地偏了角度，从舒意安手里接过纸巾，将脸上的水珠擦干，又随意擦了几下衣服。

“啊切～”舒意安用纸巾醒了个鼻涕，说话带了鼻音，“糟了，我怎么感冒了。”

“你要不要去喝个药？”傅予问。

“没事，我洗完了再去喝。”舒意安刚把手伸进洗碗池没多久就又打了个喷嚏。

“不行了不行了，傅哥，把那帕子递给我一下。”舒意安本习惯去抽纸巾，又想起刚刚用完了还没换上新的。

“好。”傅予从墙壁上把挂着的帕子取下来递给他，等着他往下说。

舒意安先用干帕子把刚刚不小心又溅到傅予衣服上的水擦了擦，然后把自己的手迅速擦了下。

“傅哥，你先洗。”傅予边说边疾步往客厅走，“我去喝个药了来。”

“哦。”傅予愣了一下，“没事，你快去喝药吧。”

舒意安的背影很快到了客厅某个角落，不知道听到自己说话没有。

傅予继续洗碗。

“啊切！”舒意安感觉自己脑袋都晃荡起来，接了热水喝了一包药，鼻子没那么堵了，倒是鼻涕多了起来，没隔一会儿就得擤次鼻涕。

舒意安鼻子红红的，又到厨房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厨房现在除了碗碟碰撞的声音还有舒意安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舒意安吸了吸鼻子，鼻涕又出来了，他赶忙出客厅去擤鼻涕。

“你坐着休息一会儿吧，我马上就洗完了。”傅予放声说话，以保证舒意安能听到。

“哦，好。”舒意安也懒得厨房客厅来回跑了，本来想着趁着洗碗的时候能缓和一下两人之间有些紧张的关系的。

傅予倒没有哄他，没过十分钟就从厨房出来了。

“洗好了？”舒意安声音闷闷的。

“嗯嗯，那…我先回去了。”傅予说。

“嗯好，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舒意安说着检查了下自己的手机拿好了没有。

“啊，你不在你妈妈这儿多呆会儿了吗？”要是换个人在这儿，傅予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他不会过多干涉别人的行为。

他是想找个借口独自离开。

舒意安心里清楚。

“我妈和陈叔散步去了呀，等他们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舒意安起身走到他旁边，“走吧。”

“哦哦，好。”傅予点点头。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却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舒意安走的时候从家里特地拿了一大包纸和两个没用的塑料袋出来，隔几分钟就要用两张，几次下来鼻子都摩擦得通红。

“你没事吧？”傅予有些担心地问。

“哦哦，没事没事，这两天衣服穿少了。”舒意安转过去说话的时候用手虚掩着自己的口鼻，怕传染给傅予了，也怕鼻子上的鼻涕没擦干净。

衣服穿少了？傅予这时才注意到舒意安换了身穿着，比早晨那身厚得多。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勾勒出对方俊秀身材的西装，想来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这两天天气变化大，还挺容易生病的。”傅予接了一个常见的回答，让话题得以延续下去。

“对，我就是看今天天气好…”舒意安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太合适，换了个话题，“我上次还跟你说我身体好得很呢，果然开口说话不能那么绝对。”说完又擤了一下鼻涕。

手上的塑料袋塞了大半袋。

傅予失笑：“你这是不是能许好多愿了？”

舒意安听了想到什么，把塑料袋系严实了，从地上捡了片树叶，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你猜我许了什么愿？”他转过身来和傅予对上视线，也没管对方飘忽不定的眼神，鼻子又堵了，说话鼻音更重。

傅予思考着，说道：“我妈说阿姨的情况还不错，只要按时治疗，平时保持好心情，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嗯嗯，我知道。”舒意安鼻子通不了气，说话说到一半又停下来呼吸了两下，显得有点可怜，“还有呢？”

傅予一顿，明白了舒意安在问什么，眉头皱紧似乎是在想着如何开口。

沉默了良久。

舒意安鼻子发痒，眼睛酸酸的，他赶紧拿了纸出来接住这个喷嚏，眼泪也在这一瞬间往下落，舒意安往上抬头眨了眨眼睛，路灯有些刺眼。

这次的感冒有些厉害，他低头重新对上傅予的眼神，缓缓笑着开口：“我希望…我明早起来感冒就好了。”

傅予怔怔地看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舒意安往前迈开了脚步，他跟上去，又没完全和舒意安站到一起，稍稍落后了半步，说道：“今晚回去喝了药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就好了。”

他有以前感冒的经验，他也希望对方这个愿望能实现。

舒意安后面用嘴巴呼吸有点难受，没再开口说话。

“你……那个…”长久的沉默让傅予也有些难受。

“嗯？”舒意安等着他说。

“嗯，彩虹今天有好好吃饭吗？”傅予问，今天舒意安没有给他发彩虹的照片。

当然舒意安本来就可以不给他发彩虹的图片。以前是站在朋友的位置，现在呢，如果自己和对方做不成朋友了，确实是不用给他发图片的。傅予想到这里有些难过。

舒意安点点头：“今天……有些急，忘记拍了，明天给你发。”他调整着呼吸，想让自己说话听起来自然些。

“嗯嗯。”傅予没客气地让舒意安不用给他发照片了，也知道这时候再客气只会把两人的关系变得更糟。

两人脚步逐渐同步，并肩往前走。

“对了，你的伞，我忘记带来了。”明明没下雨，但傅予突然想到舒意安落在自己车里的那把伞。

舒意安也才想起来，缓声道：“下次吧，下次下雨的时候…我找你拿。”

舒意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傅予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确实不能拖太久了。

“好，下次下雨的时候……我就还给你。”傅予用着肯定的语气。

傅予看了天气预报，这一周都没雨，不过哪又能那么准确。

下雨的时候，可能明天，可能后天，也可能很多天之后。

舒意安到家后还是先给彩虹弄了些吃的，又清理了它的猫砂盆。

彩虹热情地往舒意安身上贴，舒意安怕小猫的免疫力太差，于是尽量避免和小猫进行太亲密的互动。

一身都很疲惫，他赶紧洗了个热水澡，吃了药早早地上床躺着了，鼻子还是很不舒服，堵得死死的，只能用嘴巴呼吸。

已经很久没有感冒过了，舒意安意识渐渐模糊。上一次感冒还是大学毕业的时候，照毕业照的那天。

拍毕业照那天出了很大的太阳，晒得舒意安头晕眼花。

之前被自己拒绝的一个男生，叫陈霁，黄色卷发，单眼皮，鼻子很挺，舒意安想着他要是把头发染回黑色或许会很好看。

陈霁在拍照前方那条必经之路上等着舒意安。

舒意安拍完照后和刘元文他们道别，想去医务室拿个药后回家好好睡一觉。

“舒意安，你不再考虑考虑了？”陈霁将舒意安拦住问。

舒意安摇头，吸了吸鼻子，脑袋很懵，露出一个勉强地笑，绕开陈霁往前走。

“等等。”陈霁拉住了他。

舒意安叹了口气，转头过来，面上笑的表情已经收了回去，只剩一脸疲惫的疑惑，忍着反胃恶心的感觉，等着陈霁说完自己的话。

“我真的喜欢你，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陈霁说。

舒意安没说话，像是没听懂，仍旧疑惑地看着他。

“如果我说我不去外地上班，就留在这里，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陈霁带了些期待的目光。

舒意安没有怎么犹豫，还是摇了摇头。

其实要是舒意安这个时候没有感冒地话可能就同意了，他乐于接受别人的改变。

但他生病了，舒意安在生病的时候总是会变得更加敏感和悲哀。

不管陈霁说什么，舒意安都会想到他之前说的话。

陈霁说想舒意安能够跟着他到其他城市，能够和他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能够时时刻刻呆在一起。

尽管陈霁说是因为他太喜欢舒意安了，但舒意安接受不了这种没有自由的喜欢，也不喜欢依附于别人的感觉。

他现在看到陈霁就会想到一些难过的事情，甚至直接想到了他们两个在一起后因为这件事情争吵然后分手的样子。

心里有些难过，转身想走。

陈霁拉着他没松手，感觉他身体热得不太正常，有些担心，问道：“你怎么了？”

“啊切～”，舒意安打了个喷嚏，没说话，想扯回自己的手，却只感到整个人昏昏沉沉，难受得很，陈霁赶紧带他去了医务室。

医生说是感冒了，又热到了，有些轻微中暑。给降了温，输了液，睡了一会儿。

陈霁就在旁边守着他，见他醒了，激动地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舒意安声音虚弱：“还行。”

陈霁忙给他接了杯水，“喝点水吧。”

舒意安接过水，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陈霁并没有要离开的架势，仍然守着舒意安。

“你有事情的话先走吧。”舒意安说。

“我没事啊，毕业照拍完了还能有什么事。”陈霁回答，其他话呼之欲出，被舒意安打断了。

“我…我们不合适。”舒意安说。

陈霁愣了一下，讪讪地笑：“我们都没试过，怎么就不合适。”

舒意安只是摇摇头。

“真的不再想想了吗？”陈霁脸色变得有些暗淡，是有些乞求。

舒意安又纠结了，头脑清醒了些，又觉得好像试一试也行？

陈霁见他沉默着，以为舒意安彻底拒绝他了，释怀开口：“没事，做朋友也可以，你可别把我删了。”

“好。”舒意安笑道，“今天谢谢你了，以后请你吃饭。”

可是等到舒意安想再联系陈霁的时候却联系不上了，请他吃饭这事只好不了了之。

居然梦到了陈霁，舒意安自己都恍惚了。他醒来的时候鼻子还是堵着的，身上没什么力气。

想了下这周应该也不怎么忙，于是给自己放了两天假休息一下，也顺便让王雅琳也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