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普罗旺斯 第38章 今天天气真好

周一，阳光明媚，微风和煦。

刚过七点，罗晓织提前把他的花打包好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罗晓织看他进来，十分讶异，“哟，今天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嘛。”

“今天天气好。”舒意安回了一句毫无关联的话，忙着问，“我的花呢？”

罗晓织指了指白色台子上面放着的两束。

“又是给别人带的？”罗晓织问。

舒意安：“嗯，给别人带的。”

两束看起来都很不错，舒意安抱起了其中包装得更加精致的那束，颇为满意。

他抱着花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哎，这一束花呢？”罗晓织在他身后喊。

“我等会儿再来拿！”舒意安说完就推门出去了，背影也很快消失不见。

他今天完全没有考虑用步行的方式，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凭着自己的记忆给司机师傅说了地址。

到了目的地之后却仅凭模糊的记忆不行了，楼栋相似，当时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记是哪一栋。

他考虑了两秒，直接给傅予打了个电话。

“喂？”傅予接了电话，声音黏糊糊的，是被电话吵醒的。

“喂，傅哥，你家在哪一栋？”舒意安开门见山地问。

“十二栋，怎么了？”傅予确认了是谁才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没什么，我先挂了。”

舒意安挂了电话，直直奔向十二栋。

傅予被电话吵醒之后就睡不着了，干脆起来洗漱。

坐电梯上了楼，舒意安刚刚的激动迫切随着距离的缩紧，越来越蓬勃，但也越来越怯弱。

特别是已经到了对方的家门外，感应灯被声音惊动。

惨白的光落在他身上，黑色西装与白色玫瑰花更加分明，舒意安这次也做了“西方绅士”。

接下来只要按响门铃就行了。

但他迟迟没有动作，左手抱着花，深呼吸了两下。

渐渐平静下来，走廊也恢复了昏暗的模样。

舒意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里面为了好看搭了一件墨蓝色衬衫。

他又掏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发型，很好，今天出来还特地摸了点发胶，做了些大动作头发也没乱。银色褪色变得黄了些，但看着并不奇怪，舒意安满意地收回手机。

好了，现在可以放心地按门铃了。

舒意安的呼吸随着手的动作逐渐加深。

他按了下去，但是迟迟没有反应。

又按了两下，还是没反应。

……

好吧，这门铃是坏的。

舒意安刚紧起的这口气松了下来，一时有些眩晕。

这时候忽地想起王雅琳来，想要再次鼓起勇气敲门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是他第一次给别人告白。

呼了口气后，觉得有必要再次确认一遍自己的形象，于是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

光线太暗了看不清，他哼了一声，这感应灯还算灵敏，立马亮了起来。

舒意安全然忘记了自己绅士的模样，凑近手机屏幕看自己的脸洗没洗干净，眼屎有没有擦干净，嘴唇不自觉地抿起，表情略有些狰狞。

正对着屏幕看的时候灯又忽然灭了，他准备再哼一声。

“哐～”

面前的门突然被推开，感应灯亮起，舒意安往后退了两不，顿时觉得这灯有些晃眼。

傅予光着上半身，露出性感紧致的肌肉线条，一头乱鸡窝似的头发，眼皮半拉开，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嘴里面还含着牙刷，牙膏泡沫从嘴角溢出了一点。

他正想把收拾出来的垃圾放到门口，被面前的人吓了一大跳，手上的垃圾袋顿在半空。

两个人就这么僵硬着，沉默地对视。

忽明忽灭的感应灯归于寂静，走廊上能听到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不该是这样，突然的变故打破了他的计划，舒意安原本是想以一副帅气的面孔出现在傅予面前。

他连着眨了好几次眼睛，心里阵阵惊响，呼吸有些急促，他刻意地控制着。

傅予半拉着的眼睛彻底睁开，原本慵懒的眼神变成了惊讶又变成了疑惑最后又变成了奇怪，他眉心细微地往内收紧了些，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约对视了十秒钟吧。

舒意安想到了以前美术室的那两尊雕塑，只不过雕塑是永远做不了下个动作，但他们两个可以。

……

“Hi～早上好。”

感应灯又亮了，能看见舒意安已经换了动作。

他迅速将手机揣进兜里，嘴角拉开一个大大的弧度，然后对着傅予挥手打招呼。

“早上…好？”傅予仍然没有搞清楚状况，用空着的手把牙刷从嘴里拿了出来，含糊不清地开口。

“咳咳，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看着上半身毫无遮挡的傅予，舒意安想就这么敞着吹风，他应该有些冷吧。

“哦哦，你快进来吧。”傅予反应过来，把垃圾袋放到了门口，然后侧身请舒意安进了屋。

舒意安上次来没仔细看，这次进屋才发现傅予的这个房子也还蛮大的，还有一个很大的阳台。

阳光洒到阳台蓝色的地砖上，一闪一闪的，像晴天的湖面。要是有张躺椅就好了，吹着风，晒着太阳该有多舒服，然后再摆些花盆，好上加好。

傅予赶紧去洗手间洗漱好，然后回卧室随便找了件卫衣套在身上。

他出来时头发随意抓了几下，不像鸡窝了，虽然还是不整齐，但衬托得他年轻了些，更像大学生。

舒意安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那束花，盯着阳台，准确地是盯着落在阳台上的太阳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么早，你怎么来了？”傅予给舒意安倒了杯水。

舒意安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是热水，浇得他心里更加火热，僵冷的手也变得暖和了些。

“今天天气很好。”舒意安莫名其妙地开口。

傅予给自己也倒了杯水，牙膏的薄荷味让这水喝着多了丝怪异的甜，他看了看外面灿烂的阳光，眯了眯眼：“嗯，今天天气确实很好。”

要是出去的时候太阳不刺眼就更好了。

“傅哥，今天天气这么好，你要不要和我谈个恋爱？”这次后面没有再接莫名其妙的话，而是顺着话头直接给傅予表了白。

“咳”，正在喝水的傅予突然地被呛到，这丝怪异的甜味呛进了他的喉咙，咳了好几声，顺了顺嗓子，他以为自己起得太早，脑子混沌不清，听错了，为此还感到有些羞愧。

“你说什么？”傅予谨慎地开口再问了一遍。

白色的玫瑰花和舒意安相得益彰，他对上傅予怪异的目光，清晰而缓慢地重复了一遍：“我说…傅哥，今天天气很好，你…要不要和我谈个恋爱？”

不再需要感应灯才能看清面前人的神色，阳台的光大大地照进来，一片清明。

这下真不是自己起得太早听错了。

那是自己还没睡醒？

傅予呆愣在原地，脑袋宕机，像是没听懂舒意安的话，许久都没有回应，刚刚呛到的时候不小心将水撒了出来，现在正顺着手指的线条往下滴。

傅予恍惚间还在梦中，这梦太离谱，怎么会这样，是自己搞错了什么吗？

情况摆在面前，他却无比希望现在是在做梦，但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又怎么找到出梦的路径？

舒意安看着傅予震惊的神情，其实自己心里也狂敲着鼓，火山喷发出来冒着猛烈的热意。

是应该吃惊的，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吃惊。

他静静地等待着，并没有催促着让对方回答。他把怀里的花放置在茶几上，抽了一张纸递给傅予。

舒意安的手有些冷，傅予触到惊醒了过来，原来不是梦。

“谢谢。”他干涩地开口，眉头皱得很紧，用纸将把往下滴的水拦截住，反复的摩擦让手指皮肤有些泛红。

怎么办？

他不知道怎么办。

……

这次的沉默多了份尴尬，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有人关门走路的声音。

傅予终于有了动作，他动身又抽了两张纸把地上的水也擦了干净，然后把湿湿的纸团丢进了垃圾桶。

但他还是没有回答舒意安的问题。

长时间的沉默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傅予想了想，用一副纠结又苦恼的神色，谨慎地开口：“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舒意安立马理解了。

“你是…不喜欢男生吗？讨厌？”舒意安问。

傅予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他确实没接触过这种，但不至于讨厌，于是摇了摇头。

“那你是不喜欢我？”舒意安又问，他问得模糊。

“当然不是…嗯…我的意思是我们是朋友啊。”傅予没有迟疑地说，“你知道的，我把你当作朋友。”

是对朋友的那种喜欢。

这是一种变相的拒绝。

“我也把你当作朋友啊。”舒意安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先做朋友，再当恋人，走的就是正常流程嘛。”

不是这个意思。

傅予听完又陷入了混沌当中，他没办法再用以前拒绝别人的方式来对待舒意安，因为肯定会被拆穿。

而且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傅予艰难地搜索着，想在自己脑海中搜寻出一个合适的回答。

可是迟迟搜寻不到，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平时应该多看点类似的书或者电影。

“额…不是…朋友就是朋友，朋友怎么能当恋人。”

很明确的拒绝了，舒意安自然能听出来。

傅予见对方没有回应，觉得自己说的话可能太强硬，于是又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没有考虑过要谈恋爱。”

“那你能不能现在考虑一下？”舒意安试探着开口。

傅予嘴唇阖动，欲言又止。

“傅哥，今天天气这么好，考虑一下吧。”舒意安语气有些可怜。

不知道和天气有什么关系。傅予转头又看了眼落在阳台的阳光，拒绝的话好像更难说出口了，但是还是保持拒绝的态度。

“抱歉，我…”

他的话突然被打断。

“傅哥，我当你答应了。”舒意安自顾自地替傅予默认了，又怕傅予再开口拒绝，指了指时间，做出惊讶的表情，“傅哥，你是不是要迟到了？”

已经过了八点了。

傅予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工作，说道：“我先去换个衣服。”

说完连忙去卧室换了套衣服，又去洗手间把头发重新整理了一下。

等他从卧室再出来的时候，舒意安已经走了，傅予松了口气。

人虽然走了，花还留在茶几上。

手机里有舒意安刚给他发的消息。

舒意安：傅哥，下次再见。

不回别人的消息也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傅予踌躇了半天才把消息回过去。

傅予：下次再见。

傅予抱起花看了会儿，玫瑰的香气往上蔓延到了他的鼻腔。

还挺好闻的。可是应该怎么处理？

他之前看到电视剧和电影里面的女主角接过花之后是怎么处理的来着？

好像需要一个花瓶。

傅予皱了皱眉，表情为难。他又别扭地觉得接受了这花就是接受了对方的告白。

那怎么处理呢？

还回去？还是扔了？

现在还回去好像不太合适，随意扔掉别人送的东西更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

……

还是得去买个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