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普罗旺斯 第26章 冬天

第二天下午，王雅琳一来舒意安就叫住了她。

“雅琳，这个送你。”舒意安将之前准备好的那幅画送给王雅琳，他本是准备过段日子挑个好的机会再送给她的。

不过昨天知道了她和傅予之间的“真相”之后，觉得现在送给她正合适。

王雅琳用手捂着嘴，满脸惊喜：“天哪，意安哥，真的送给我吗？”

舒意安点点头：“只是还没干透，你拿回去再放一段时间吧。”

王雅琳接过，反复欣赏起这幅画来，很是感动，但又很疑惑：“意安哥，怎么突然送我画？”

舒意安用深沉的眼神望向她，夸赞道：“因为我觉得你很棒。”

“哈啊？”王雅琳更加疑惑了，扫地？挤颜料？按时来工作室？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自己做了什么特别值得夸奖的事情。

“没事儿，你不用懂。”舒意安意味深长地对她笑。

“哦哦。”王雅琳虽然很懵但欣然接受，把自己手机的相机打开递给舒意安，“意安哥，可以帮我拍张照吗？”

“当然可以。”舒意安帮王雅琳和“雅琳”合了个影。

“谢谢意安哥，那我去忙了。”王雅琳说完高兴地抱着画去了公共画室，像中了个大奖。

舒芮和陈怀瑾今天回国，舒意安等会儿要去接他们。

“哥，我跟你一起去。”秦知乐说，“我也好久没见到姨妈了。”

“好。”舒意安看向和他一起来的罗曜，“那小曜...”

“不用管我，意安哥。”罗曜微笑着说，“我画完后直接回学校了。”说完看了秦知乐一眼转回头继续画。

秦知乐瞅了罗曜一眼，没说话。

舒意安嘱咐王雅琳不用等他们回来，要走的话关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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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距离有些远，舒意安和秦知乐打车过去都花了接近一个小时。

太阳正在落山，余晖透过玻璃照进大厅内部，出站口陆陆续续地出来人。

舒意安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直到看到有熟悉的面孔才举起手向对方示意。

“妈妈，陈叔，这里。”

“小安。”舒芮走过来，脸色有些憔悴，许是长途累到了。她转头看旁边站着的秦知乐，“小乐？好久没见了，又变帅了。”

秦知乐笑着和舒芮拥抱了一下：”姨妈，好久不见。”说完又冲着陈怀瑾笑着喊了声“姨父”。

“先吃饭去吧。”陈怀瑾提议。

“好。”

他们到了陈怀瑾和舒芮家附近的一个餐厅。

“妈妈，好玩儿吗？”舒意安给舒芮盛了一碗热粥。

舒芮笑着接过碗说：“好玩呀，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怎么不在普罗旺斯多呆两天？”舒意安问，之前舒芮和他说过几次想去普罗旺斯玩，可是去了也没玩几天就回来了。

“早两天回来好好休息一下，后面好去医院检查。”陈怀瑾将舒芮取下来的围巾整理了一下搭在椅子上。

“嗯，以后再去。”舒芮说，眼神有些忧郁，“有机会再去。”

舒意安露出开朗的表情，点点头：“嗯，肯定有机会。”

“姨妈。”秦知乐也感知到了有些忧伤的氛围，想说些开心的话题，“你说我现在这个发型和以前的比起来，哪个更帅？”

“嗯……”舒芮故作思考。

秦知乐丧着脸：“考虑这么久，难道姨妈你刚刚说我帅是骗我的？”

舒芮忍俊不禁：“当然不是啦，就是两个发型都很帅，姨妈选不出来嘛。”她说完转头问陈怀瑾和舒意安：“你该问问你哥和你姨父，都是男生不是更懂。”

陈怀瑾：“我赞同你姨妈的想法，都挺帅。”

秦知乐满意地接受了这个回答，又挑眉看向舒意安。

“我觉得嘛。”舒意安伸手把秦知乐额前的头发全推上去，“不如去剃个光头，都说光头才能检验出来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帅。”

“那哥你应该去剃一个，头发留这么长是觉得自己太丑了吗？”秦知乐慢慢将舒意安的手推回去，又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乱了的头发。

舒意安白了他一眼，“你别不是不敢吧，我看罗曜的头发比你短，而且他也比你帅啊。”

舒意安抬手顺了顺自己长长了些的头发，想着要不要去剪短一些。

秦知乐没回他，眼睛转动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了你们两个，从小开始一见面就要拌嘴。”舒芮笑着说，“对了，小乐，你妈妈呢，怎么样，还好吗？”

“好呢，一天吃三顿，一晚要睡八个小时。”秦知乐说，“就是想问姨妈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她和……”秦知乐觉察到自己的话头不对，顿时住了口。

他抬头观察舒芮的脸色。

舒芮眼神暗淡了些，勉强笑着回应：“有机会吧，有机会一定会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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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意安六岁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个小姨，长得和舒芮很像，很漂亮。

“那外婆外公呢？”舒意安问舒芮，其他的小朋友都有外婆外公，但是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

舒芮说外公外婆去了天上，很远很远的地方。可是小姨却问舒意安想不想回家看看自己外婆。

舒芮没回应，没动作，她是被抛弃的人，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后来被养父养母抛弃，她心里有恨。

小时候家里穷，家里根本养不起孩子，所以舒芮被父母送给了当地一户有钱却又生不出孩子的家庭。

养父母对她很好，舒芮也是很幸福的生活过一段时光。

直到养父母出了车祸，双双去世，她又被“抛弃”了，尽管是个意外。

她的亲生父母把她接回了家，却用养父母留给她读书的钱养自己的儿子，只是可惜，儿子没养大，夭折了。

舒芮高中就从家里搬出来，自己边打工边挣钱。在学校碰到了陈怀瑾，她好高兴，以为自己终于要脱离苦海，只是没想到亲生父亲早得了肺癌，家里钱都用来治病，她心疼自己年幼的妹妹，所以又回了家。

大学都没读成，舒芮早早地出去打工赚钱，有空闲的时间就自学画画，后来遇到了简行业。

简行业对她一见钟情，说要娶她，她答应了，不顾母亲如何恳切地挽留，她还是搬走了，跟着简行业到了一个新的城市。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简行业对她确实很好，他们两个还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宝宝。

可是后来简行业也要抛弃她，她觉得自己很可怜，她追溯自己一切苦难的源头，只能归咎于还活着的亲生母亲身上，不然她早该坚持不下去了。

她妹妹叫她回家，其实就是让她回去看看母亲，这么些年她都没回去过，她明明连简行业都原谅了，可就是原谅不了自己母亲。

舒意安是高二冬天的时候知道的这些，是他找了个机会问的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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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吃饭吧。”陈怀瑾给舒芮夹了很多她喜欢吃的菜。

舒芮回过神来，虚弱地点了点头。

舒意安和秦知乐都自觉说些更轻松的话题，只是好像没什么用，舒芮眉宇间一直夹杂着些愁闷。

舒意安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秦知乐一脚，秦知乐也只能受着。

吃完饭陈怀瑾先带着舒芮回家了。

路灯早早地开了，舒意安和秦知乐沿着街边慢慢闲逛着。

“外婆还好吗？”舒意安把自己脚边的石子往前踢，声音闷闷的。

“还好。”秦知乐开口，“就是还挺想姨妈的。”

舒意安又踢了一脚石子。

“哥。”秦知乐停下脚步叫他，又顿了好几秒才开口说话，“外婆她知道姨妈生病了，想来看看她，我妈拦着了，怕姨妈不高兴。”

“嗯。”

舒意安也停了下来，转身靠近秦知乐。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刚生下来没多久，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外婆。”舒意安笑道，“你不知道我多高兴，为自己有个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而感到高兴，也为自己有个外婆高兴。”

“你五岁的时候来我家里玩，带了外婆做的酥饼，八岁的时候带给我的零花钱是外婆给的，十岁的时候带来了两盒水彩笔，外婆买的吧。”

秦知乐看他。

舒意安眼里温柔一片，声音也温柔：“我知道，我妈妈也知道，她心里面有道结，你得让外婆等她自己解开。”

“嗯，我知道。”秦知乐点点头。

“我也会多劝劝她的。”舒意安拍了拍秦知乐的肩膀，“让小姨也别操心了。”

秦知乐点点头，两人继续往前走，他忽地开口抱怨：“哥，你刚那脚踢得也太狠了点儿吧。”

“切，这么一脚就喊疼了？”舒意安用不屑的眼神望着他，“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嘛。”

秦知乐白了他一眼没回。

“这么看的话，还是小曜最厉害。”舒意安说，“那你上次还挺会装的嘛，看着跟没事儿人一样，其实被打得痛死了吧。”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刚刚只是一时不注意才被你偷袭了。”秦知乐一脸不服气，“罗曜那水平，我分分钟能把他打趴下，只是看在你面子上我不和他计较。”

“哦哦哦。”舒意安一脸敷衍。

“你回工作室吗？”秦知乐问。

“回，回去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舒意安睨了他一眼，“干什么？”

“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这么好心？”舒意安狐疑道。

“当然，谁让你是我哥。”秦知乐乖巧地笑，“走吧，哥哥。”

回到工作室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工作室的门紧紧锁着，看来人都走了。

“走了。”秦知乐一到工作室没见到人立马转身走人。

“诶，你来都来了，帮我收拾一下呗。”舒意安朝着他的背影大喊。

“有课。”秦知乐没回头。

“哦哦。”舒意安想起来罗曜是说过他们周三晚上有课来着，一看时间都八点多了，有课也快要结束了。

他愤然冲着还没走远的背影怒吼：“有课还跟着我，你故意逃课的吧。”

秦知乐的背影消失不见，舒意安嘀咕：“臭小子，课都逃了也不帮着我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