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普罗旺斯 第20章 大头贴

舒意安那时以为简行业至少会时不时地过来陪他妈妈，可是他那几天忙着办出国的程序。

舒意安突然就明白了舒芮说的话，简行业的确不是舒芮等的人，他们两个根本就不合适。舒芮需要一个全身心围绕在自己身边，永远也不会离开的人，但简行业不是那样的人，至少在面临升职的选择时不是。

签离婚协议书的那天，舒芮情绪突然崩溃，医生给打了镇定剂，又住了好几天的院。

舒意安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之前趴在病床上的时候，又闻到了那股消毒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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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舒芮在电话那边喊道。

舒意安回过神来，伸手将窗户关起来，“啪”的一声吓到了彩虹，小猫跑开躲到了一个自己觉得更安全的地方。

“你如果原谅他了的话我没有意见。”舒意安一想到之前的那些回忆就会变得烦躁，“但是我不会见他，至少现在不会。”

屏幕对面的舒芮露出懊悔的表情，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时天旋地转，陈怀瑾的脸出现在画面中。

“小安，抱歉，我觉得你们现在并不是谈这个的好时机。”陈怀瑾说，“等我们回来了再好好聊聊吧。”陈怀瑾表情有点严肃，舒意安能感觉出对方生气了。

舒意安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好。

“好。”他顿了一下说，“妈妈，不好意思，我心情不是很好。那我先休息了。”舒意安说完和他们挂了视频。

突然想喝酒，舒意安随便点了部电影看，但看着看着又觉得没意思，把酒喝完洗漱之后上床睡觉了。

早上起来疲惫得很，似乎是又在梦中过了一遍那段记忆，但又记不清了。

舒意安摸了摸彩虹，对方以为自己的指尖有什么东西，一个劲儿地往上凑。

舒意安觉得很好玩，于是拿出手机给彩虹照了一张大头像，四分之三是小猫的头，两个眼睛被照出来尤其大，身子在照片上只占了四分之一的位置，实在滑稽，舒意安捧着手机笑了好久才给傅予发过去。

这次傅予应该不忙，秒回过来。

傅予：这是什么风格？

舒意安：大头贴。

意思是怼着大头，贴着镜头照出来的。

傅予发了两个点赞的表情。

舒意安嘻嘻地笑着，他发现和傅予聊天的时候会很平静，就像刚刚有些烦躁的心情现在一下子就好了。

舒意安狠狠地揉了两把彩虹的头，彩虹扭了扭叫了两声跑开了。

到工作室的时候刘元文还没来，但工作室少了些东西，舒意安这时仿佛才真正的意识到告别的时刻就在眼前。他不愿意主动地提起，只是被动地接受。

下午刘元文对他说再见的时候他都还没反映过来，等刘元文拖着行李转身走远，过了好久心中才突然升起一阵落寞。

离别真的是一件很迅速的事情，就像宝石毫无痕迹地跑出门，就像那时简行业离开医院的背影，就像刘元文平静地对他说的那声再见。他是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迫切地需要找人说话，要去找傅予吗？可是对方好像还挺忙的，那去找罗晓织聊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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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意安推开门时，门上的风铃随之晃动，他没有想到傅予也在这里，傅予好像也没意料到，转过来的表情有些惊讶。

“傅哥？”舒意安先开口。

傅予朝他笑着挥手。

“这是你朋友？”不远处正在看花的妇人转过来问，身着白色珍珠扣外衣，头发是专门烫过的，精致地盘在头上，很好看，像油画里住在城堡里的贵妇人。

傅予点点头。

“您好，我叫舒意安，傅予的朋友。”舒意安朝她恭敬地打招呼。

“你好，我是傅予的老师，李佳玉。”妇人看起来很高兴，对他露出一个和蔼温柔的笑，“上次谢谢你送的花。”

“嗯？”舒意安没反应过来对方说的什么花。

“那三枝长寿花很漂亮。”李佳玉说。

舒意安想起来了，是那次遇到傅予让他帮忙带好的，傅予还真的给他老师介绍了自己。

“您身体怎么样？”舒意安问。

“好呢，谢谢你的关心。”李佳玉的眼神一直在舒意安身上打量着，“没想到，还以为傅予哄我呢，他就是有点闷，人还是很好的，对吧。”

“老师。”傅予打断李佳玉，眉头微皱。

“很好，和他做朋友也很好。”舒意安说。

傅予轻咳了两声：“老师，你赶紧去选花吧。”

李佳玉看了眼时间：“哎哟，是得快点儿了。”说完又到后面去选花了，罗晓织陪着她，两人聊得还挺投机。

“彩虹还好吗？”这次是傅予先开口。

舒意安有些想笑，“好奇怪，问好不是应该先从对方身上或者对方父母身上开始吗，哪儿有一来就问人家的猫的。”

傅予耳朵微红，又要开始道歉。

“好啊，长胖了好多。”舒意安目的达到，抢先为对方铺了台阶，“我妈妈有些不舒服，不过陈叔在照顾，没什么大事。”

“哦哦，那就好。”

两人不过五天没见面，这下突然见到了倒有些尴尬起来，说了没几句就陷入了沉默。不过舒意安没开口，他觉得傅予就像宝石，自己越靠近，对方越会远离，他想让傅予主动找他说话。

“你吃饭了吗？”沉默了没多久，傅予问。

“还没呢，你们呢？”舒意安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些。

傅予摇摇头：“买完花了就去吃。”

“哦哦。”

又沉默了一会儿，傅予突然开口问：“不介意的话，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嗯？”舒意安有点受宠若惊，傅予居然会主动邀请他和身边的人一起吃饭。

“就我老师，还有我爸妈，你介意的话也没关系。”傅予说。

“哦，不是，不介意。”舒意安赶紧回答，“很少听到你提到自己爸妈。”

“他们刚从国外回来。”傅予似乎不愿多说，说了这句之后就沉默了。

“要看彩虹吗？”舒意安察觉到傅予的情绪不是很高，拿出手机点开软件，然后将手机递给对方。

“彩虹~”

傅予的声音响起，和他平时低沉的嗓音很不一样，喊彩虹的时候很轻，很柔，黏糊糊的，麻酥酥的。

舒意安突然意识到对方好像很少叫自己的名字，于是想了一下傅予用这样的声音喊自己的名字，顿时一阵鸡皮疙瘩，抖了抖，又觉得对方肯定喊不出口，觉得好笑，还笑出了声。

“怎么了？”傅予满脸疑惑，转过来看着他。

还是低沉的嗓音，不带一丝黏糊糊，麻酥酥的嗓音。

舒意安觉得自己好幼稚，顿时红了脸：“没事。彩虹乖吗？”

傅予点点头：“嗯，很乖。”

舒意安又想到了他喊彩虹时候的声音，一时心猿意马，又立马狠掐了自己一把冷静下来。

“这么喜欢的话，经常来我家看它呗。”舒意安开始抛出诱人的鱼饵。

但傅予并不上钩。

“谢谢，有机会的话会的。”

嗯，很婉转地拒绝了。当然，舒意安不沮丧，机会嘛，有的是。

“好了，我们走吧。”李佳玉抱着花走过来。

傅予伸手从李佳玉手中抱过花，开口说道：“老师，我朋友也还没吃饭，我带他一起去。”

李佳玉眼神明显亮了些：“好啊，多个人也热闹些。”说完热情地挽住了舒意安的手，像是生怕对方中途跑了。

舒意安转头向罗晓织挥手告别，本来是来找她聊天的，结果都没说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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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予开车到了一家西餐馆，环境很不错，主要是很安静。

李佳玉从傅予手中将花接过去，然后伸手推开包厢的门。

“好久不见了。”李佳玉上前抱住文珠，把花送给对方，“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总不会出错。”

李佳玉和他们并没有见过几次，只平时会偶尔在手机里面互相问候一下。

文珠和李佳玉对比起来朴素很多，也严肃很多，穿了一件墨绿色的大衣，头发一丝不苟的挽在脑后，“佳玉姐，你太客气了。”

文珠旁边的傅宣倒显得柔和起来，穿着黑色的西服套装，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爸，妈。”

傅予向他们介绍起舒意安。

“这是我朋友。”

“叔叔阿姨好，我是舒意安。”舒意安向他们鞠了个躬。

“哦，小舒啊，你好，请坐。”文珠说。

舒意安坐到了靠外的一个位置上，他原以为傅予会绕过他坐到傅宣旁边去，却没想到傅予挨着坐在了他旁边，于是傅宣和傅予之间就空了一个口出来，不过傅宣像习惯了似的，并不介意。

“你们这次回来待多久？”李佳玉问。

“这次回来是整理些相关的临床资料，顺便回来看看傅予，大概一周左右就过去了。”文珠说。

原来傅予的妈妈也是医生，舒意安看向傅予，对方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愣了下。

“哦哦，这样啊。”李佳玉看了傅予一眼，使着眼神，“小傅，你不是说买了什么东西吗？”

“嗯。”傅予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拿出一个盒子，不大，里面装着两枚胸针。傅予双手递给文珠：“妈，你和爸一人一个。”

文珠接过，笑得很温柔：“谢谢。”随后将盒子放到包里去了。傅予收回了眼神，盯着洁白桌布上沾着的几点油渍发呆。

舒意安感觉傅予有些失落，他不动声色地往那边靠，用手肘碰了碰对方：“这个牛排还挺好吃的。”

“好吃吗？”傅予微笑，用叉子叉了一块放到嘴里，“是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