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普罗旺斯 第10章 相亲

外面天气有些阴沉，感觉快要下雨了。

舒意安大声喊着：“元文儿，把窗户关小一点儿。”

外面的风呼啸而起，米黄色的窗帘飘起来打翻了窗台上的一个玻璃瓶。

“啪”，玻璃碎了一地。

刘元文这时才回过神来：“啊，对不起，我没听到。”说完起身将窗户关小了一点儿。

“没事儿，你别动，我来收拾。”舒意安从杂货间拿了扫帚出来，边收拾边问，“怎么了你，心不在焉的。”

“月光画展的结果今天出来，刚刚来消息还以为有结果了。”刘元文说。

“没事儿，别担心，我觉得你肯定没问题。”舒意安鼓励他，将玻璃渣子用塑料袋装起来，又多套了两层才扔到垃圾桶里面去。

“叮～”

刘元文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舒意安走过去却发现对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结果出来了？”舒意安问。

刘元文点点头，一脸沮丧：“又被拒了。”

外面下起雨来，滴滴答答落在窗沿上。

只见他说完垂头苦笑，又自嘲似地开口：“玩儿我呢，以前不在意结果，随便投投都能中，这几次明明比以前画得更努力，结果回回都落选。”

舒意安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文儿，你对自己太苛刻了。”

“你说，我是不是一开始就不适合这个职业？”刘元文有些迷茫。

“你记不记得之前教我们美术史的老师说过一句话，他说，美术从来不是一个职业，如果你把它当作职业，那你就再也画不出纯粹的画了。”舒意安的手向上握住刘元文的肩膀，”从前我也觉得是，可现实不是理想者的乌托邦。”

他顿了顿，继续说：”文儿，你考虑得太多了，一边想得到存粹的艺术，一边又渴望艺术背后的利益，你不觉得自己太累了吗？”

刘元文沉默着。

“文儿，我们好好休息几天吧，怎么样？”

又沉默了片刻，刘元文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好，我没事儿，你别操心我。”

“外面下雨了，你没带伞吧，我今天出门正好多带了一把，就放在门口。”

刘元文点点头：“好，你忙你自己的吧，我把这幅画画完就回家。”

“好，那你有事儿给我说。”舒意安看了他两眼，转身进了自己的画室。

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其实他知道刘元文状态有些不对劲，对自己要求太多了。只是他没有办法劝对方能像自己一样洒脱，毕竟两个人的生活方式是不同的。

有些难过和自责，如果他能再多关心对方一点就好了。

等从画室出来，刘元文已经走了。外面风急雨大，灰蒙蒙的，压得屋里的灯光都昏暗了些。

舒意安在工作室又呆了许久，可是这雨并没有变小的架势。怎么办呢，早知道真该多带一把伞出来。

打个车好了，结果一看软件已经排起了长队了，于是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在门口望了望有没有出租车，好家伙，半天都没见着一辆。

忽地想起了什么，直接给对方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怕对方看不到消息。

铃声响了很久对方才接。

“喂，傅哥，你还在学校吗？”

对方似乎在室外，雨声通过手机传到了舒意安的耳边。

对方的声音快要淹没在雨声里：“刚出图书馆，怎么了？”

“那个，我忘记带伞了，你能不能顺路过来接我一下？”舒意安说。舒意安住的地方和傅予一个方向。

“好，那你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来。”傅予答应得很干脆。

没等多久傅予就到了，将车停在了外面的马路边上，撑着伞往工作室走。他开门的时候舒意安正在门边的桌子边坐着玩手机。

“收拾好了吗？”傅予开门带进来一股水汽。

舒意安从椅子上下来，挎起包，顺便拿了枝玫瑰：“好了，走吧。”

两人紧紧贴着往前走，急风带过来的雨水飘打在他们的脸上，舒意安支起手挡了挡，脚上的步伐乱了起来，又因为想跟上傅予的脚步而时不时碰撞到对方的手臂。

幸好路程并不远，坐进车里，两人扯了几张纸擦了擦脸上和头发上的雨水，衣服湿了些但穿得厚，不碍事儿。

傅予将车从马路边开走。

“傅哥，要不是你我肯定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回家了。”舒意安说。

“没事儿，正好顺路。”

“也太巧了，你平常都是这个时间下班？”有些冷，舒意安将自己往衣服里缩了缩。

“不是，今天早一些，有事儿。”

“老师的事儿吗？”舒意安只知道这一个跟对方比较亲近的人。

“不是，我自己的事情。”傅予的语气带了些无奈。

“你？”

“嗯，就......”傅予刚开了口又沉默了。

“怎么了，傅哥，出什么事儿了，你跟我说，能帮你的我肯定会想办法的。”舒意安有些担心，语速有些快。

“没，就是老师让我去见个朋友。”

朋友？见什么朋友这么为难的样子。

“你要去相亲？”舒意安一下子有了想法，震惊地看向他，又多了些释然：“你没有女朋友啊。”

傅予保持着开车的姿势，轻轻“嗯”了声，有些闷。

“哦。”这雨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却像落在舒意安的心里一样，压得心脏怪沉的，“现在去见吗？”

“嗯。”

“原来今天不顺路啊，那你可别半路把我丢在路上了啊，得把我送到家门口。”舒意安强调。

傅予哼笑了声：“放心。”

“怪不得你今天开了车。”舒意安开口突然说道。

“昨天看了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雨，身上沾了雨水的话会不舒服，也很不方便。”傅予解释道。

“嗯嗯，你考虑得还挺周道，挺好。”舒意安想这么贴心的人一定很受欢迎。

傅予眉梢轻扬，没否认。

路上有些堵车，花了平常快两倍的时间才到舒意安家。

舒意安道了谢正准备下车，突然意识到什么，刚要开口却被对方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嗯，嗯，好。”只见傅予接起电话没说两句就挂了，一脸放松。

“怎么了？”舒意安问。

“雨太好，改时间了。”

“哦，这样啊，确实，雨这么大很不方便的。”舒意安点点头，没察觉自己的语气也轻快了些。

“你刚刚要说什么？”

“哦，那个，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我刚刚好像没给你说来着。”舒意安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没有告诉过对方自己住在哪里。

“上次你喝醉了来的，只是开不了门没进屋。”傅予说。

舒意安恍然大悟，又想起自己喝醉的糗样：“喔喔，这样啊。”

“那要不要进屋坐坐？”舒意安摸了有些发痒的脖子，脱口而出。

“方便吗？”傅予思考了几秒问。

“方便啊，有什么不方便的。”舒意安立刻回答。

傅予锁了车跟着舒意安上楼。

舒意安住的是个三居室，其中有一个改成了画室，但舒意安不经常在家画画，因为味道有些大，更多是存放了一些自己喜欢的画，那幅蓝眼睛也在这里。

开灯的瞬间还是小小震撼了一下傅予，和他满屋子的黑灰不同，舒意安的屋子五颜六色，灰身黄底的沙发，粉色的毯子，上面是各种各样的玩偶，用的是红木茶几，上面铺着乳白色的桌垫，还摆有新鲜的玫瑰花。客厅各处都摆着不同样式的艺术品，比较多的是做成干花形式的玫瑰花。

换好拖鞋，舒意安引着傅予坐到沙发上，但对方似乎有些为难。

“我衣服上都是水。”

原来是因为这个，舒意安开口：“你把外套脱了吧，我开了暖气的，挂在那儿烘会儿就干了。”

傅予点点头，将外套脱下来递给对方。

舒意安也把自己的外套脱了，和傅予的一起挂在架子上，然后让傅予自便，自己转头去厨房做了几个自己常吃的菜，给每个菜都多放了些辣椒。

家里的厨房是开放式的，舒意安的身影在厨房来回忙碌着。傅予从电视上随便点了一个电影看起来。

“傅哥，吃饭吧。”舒意安喊道。

傅予关了电视，帮他将菜端到饭桌上，饭桌的一边放着些杂物，显得整张桌子没那么空旷。

“这几个菜是我常做的，味道怎么样，不差吧？”舒意安看着傅予，期待着对方的反馈。

傅予点点头：“不错，比食堂的好吃。”

舒意安眨了下眼：“当然，我从高中就开始自己做饭了。”

“高中？”傅予有些惊讶。

“对呀，你尝尝这个，我还多放了些辣椒呢，有辣味儿吗？”舒意安夹了块牛肉放到对方碗里。

“有。”

舒意安笑了两声。

外面的雨势渐渐变小，吃完饭后傅予十分客气地要帮他洗碗，舒意安严词拒绝，声称怎么能让第一次来自己家的客人洗碗，傅予坚持不过，只好放弃了，还弱弱地跟了句：“那辛苦你了。”

傅予去看自己挂在架子上的外套，被雨打湿的那部分快干了，上手摸还是有点润。

衣服架子旁的柜子上摆了一张合照，三个人，温润漂亮的女子在坐在中间，左边站着舒意安，脸上笑容荡漾开来显得有些傻，右边站着一个成熟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应该是舒意安之前提过的他的后爸吧，傅予想。

“你在看什么？”舒意安收拾好厨房看傅予站着一直没动。

“照片，照得挺好看的。”傅予笑着对他说。

“哦，这个啊，这还是我上大学的时候照的呢。”舒意安将照片拿起来放到自己脸旁边，“你说我现在帅一点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帅一点？”

傅予不觉得他幼稚，反而认真地端详了起来：“那还是现在帅一点。”

“什么啊，难道不应该说都一样帅吗？”舒意安打趣地说，将照片放回了原处，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过现在确实要帅些，有人说我像漫画里的人物呢。”说完向对方挑了下眉。

“头发吗？”

“当然是我的脸，加上头发。”

傅予笑道：“确实。”

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外面的雨声渐渐地听不见了，傅予往窗外看了一眼：“雨停了，那我先走了。”

“雨停了，那祝你相亲顺利。”舒意安突然说。

“嗯？”

“相亲有结果的话记得给我说一声，我们不是朋友嘛。”

“好。”

“叮~”傅予发来一张照片，是自己专门给他带的花：谢谢你的花。

舒意安打字回复：不客气，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