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私前面,是许多个意志不坚的一瞬,因此才会将灵魂出卖,以至一辈子无法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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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是单一的生命。
无论多么严谨的词语,都无法详细描绘出人类内心的复杂。
色彩有明有亮、有阴有暗,人性亦是如此。
承认人性存恶的普遍性不是为给某些行为开脱,而是应该深入思考如何避免罪恶,让不完美的自己可以日渐趋向美好。
只可惜这个道理很多人都不懂。
也可能他们不是不懂,只不过这并非能将自己利益最大化从而被掌握话语权者各种美化的普世价值。
而在这种普世价值影响下,强盗可以完美转变为正义使者,而真正坚守正义者,却成了伪善的代名词。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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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收到录音了,今天辛苦你啦!”
黑暗很好掩饰了齐梁的情绪,“我是给你打工的,这声哥,我可担待不起!”
对方好似没有听到,他用那招牌般的轻快语调继续调侃:“你是我亲哥,这是板上钉钉任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就是纯心让听者别扭,于是又“郑重其事”说道:“其实我也不想做他儿子,可谁叫咱俩命苦,如果你还不承认我是你弟,那咱们就找一天去验DNA吧。”
齐梁使劲捏紧双拳方能忍住心中怒火。
疯子的舞曲,正常人很难适应。
你永远无法预测他下一步会有什么疯狂举动,而他的疯狂与不顾后果也毫无疑问把他自己算计在内。
对付什么都不在乎的人绝对不能疏忽大意,否则一定会被他抓住要害再适时给予狠狠一击。
齐梁转移话题,径直问道:“这录音你要不要给他听?”
“你说的他是指咱爸?”电话那头,他含笑反问。
这个“爸”字,是齐梁最想甩掉的枷锁,可有些东西越想摆脱就越是挣脱不掉。
齐梁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至于如何处理录音是你的家事,我无权干涉。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没有其它事,我就挂电话了。”
他很有自信对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奚落自己的机会。
这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确实非常聪明,可越聪明的人越容易骄傲,这股子不可一世的傲气很有可能就是让他转胜为败的双刃剑!
果然,那人故意用夸张语调为自己鸣不平道:“我的家事不也是你的家事,我知道你很想为你名义上的父亲找你的亲生父亲报仇,可这事并不容易,老狐狸手上还有许多你意想不到的王牌,不过你放心,咱俩同命相连,都是拿不出手的低贱私生子,你妈和我妈更是亲得不能再亲的亲姐妹,我自然不忍看你一个人以卵击石!”
“更想对付他的人是你,现在你又把责任全推到我的身上,有意思么?”
“好好好,你们这些法律人个个能言善辩,我虽然说不过哥哥,但我还是要解释一下,我确实不想咱爸过得舒坦,可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哥哥,毕竟跟我相比,哥想让他堕入深渊的欲念更加强烈!”
齐梁可以想象对方此刻有多得意。
他的游戏是为毁灭,因此所有约定其成的规矩在他那里都犹如无用废纸。
不过齐梁才不怕他。
“我知道你很想让我表明态度,而我的态度从头到尾都很简单,咱俩是上下属,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仅此而已!”
对方笑得很大声:“我听明白哥的意思了,行吧,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依旧是深陷淤泥而不染的清莲。不过你应该也了解我的,这要换成别人,我绝对会想方设法让他被淤泥浸染得越来越脏,可谁叫你是我唯一的好哥哥呢,你放心,不管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把你供出来,怎样,我这个弟弟是不是很贴心?”
齐梁已经恢复自信:“老板,倘若你没有十足把握,我奉劝你最好还是适可而止,毕竟如果你输得很惨,就没有人愿意给我发这么多钱了!”
与聪明人对话才是最有趣的,对方一听立刻来了兴致:“哥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想把水搅得更浑?”
打断一个人的兴致,的确会让人心里小爽,齐梁挑挑眉,故意回道:“我年纪大了,熬不起夜了,老板如果真的体恤员工,就让我快点休息,这样我明天才有更充足的体力帮你盯梢。”
“没问题,你今晚这么辛苦,确实需要好好休息,这样才能用更饱满的精神去欣赏接下来的一出大戏!”
他并未生气,因为他手里还有一个专门对付齐梁的杀手锏。
不过,所有好戏必须在合适的时候上演才能达到超出预期的惊艳效果。
而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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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被反复听了三遍。
关掉手机刹那,时间仿佛静止,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让人紧张的压抑气息。
“我们都被宋缘骗了,尤其是瞿君!”青年男子率先打破沉寂。
中年男人脸上表情深不可测:“这并不奇怪,宋毅教出来的女儿不会是没有志气的软包,当然现在说什么都是事后诸葛亮了。”
青年男子微微一笑:“我不认为您没有怀疑过宋缘。瞿君不了解缘由,他自作聪明想利用宋缘牵制祁思均,可我知道您不想把宋缘牵扯进来,更不忍让她和她父亲一样,可现在由不得您了。爸,虽然您早已默许让宋缘成为我们的棋子,但我还是担心...”
他话未说完,便被中年男人打断:“宋缘想调查祁氏集团,我们就让她查到更多有利于我们的证据,这种天助你我搞垮祁家的东风,我们岂有不加工利用之理?”
青年男子点点头,他很聪明地中止某些话题:“也是,为了陈韵安全考虑,顾熠濯一时半会儿不会把此事告诉陈韵,可这仅仅是我的猜测,陈韵虽然性子柔弱,可她不傻,如果让她发现端倪,局势很可能对我们不利。这样吧,为以防万一,我先提前联系陈韵让她不能完全相信顾熠濯说的话,另外,既然陈韵和祁思均对彼此均未忘情,我正好可以告诉陈韵祁云暗中对付祁思均之事并以此激化他们姑侄间的矛盾,只有祁云和祁思均都垮了,我们的人才能顺利接手祁氏集团,而顾军和孟兴茹那里,除了宋缘和可以利用的那些人外,还有刘姨在暗中帮忙,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中年男人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简单回道:“这事你就看着办吧。”
青年男子好似受宠若惊:“您真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
中年男人轻笑起来:“难不成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青年男子并未否认:“确实有点,万一我搞砸了,这可就不止砸了我自己的脚。”
中年男人不怒自威:“你我是利益共同体,如果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我又怎敢放心将偌大企业交付于你?”
青年男子听后,忽然意味深长道:“爸,其实我更担心最后反倒是我们中了他们的圈套。”
中年男人目光阴厉:“有些棋子走着走着就跳脱预期轨道,对付这种无法掌控的就只能让其彻底消失,不过有时候所谓的废棋也可以发挥出起死回生的巨大威力,至于该如何判断就得看下棋者有没有这个本事,而你现在就是执棋的统帅,如果你想证明自己,就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实力!”
青年男子立刻信誓旦旦回道:“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对了爸,瞿君那里要不要我给他打电话知会一声?”
中年男人立刻摇头:“他会主动联系你的,到时候你不用跟他多说,更没必要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知道了。”青年男子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爸您赶紧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
“好。”
他离开后,中年男人看向一个方向,兀自叹息起来。
他们的儿子现在已经有能力独当一面,可这却并非她所期望的。
只是没办法啊。
人都得吃社会饭长大,而社会就是势利的代名词。
世风如此,润物好雨消除不了作浪浑气,不狠一点,将来没他庇佑,他又如何在社会上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