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季节[破镜重圆] 第13章 black/13

韩憬把醉得一塌糊涂的裴远搀回房间，刚一关门，那人就迎面扑上来。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酒气，和重逢那天如出一辙。

裴远双眼泛红，质问她：“你和我在一起，真的没喜欢过我吗？”

韩憬手扒着墙面：“别说了。”

裴远不放手，紧咬牙关，“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点？”

韩憬使劲把他拽到床上坐下，“你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过去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要揪住不放呢，就算你问清楚了，也回不到从前。”

裴远垂头丧气，情绪低落地一撇嘴角，像个生闷气的小孩。

这副模样看得人忍不住想笑，韩憬捏住他的下巴，把红彤彤的脸抬起来。

“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裴远眼神闪躲：“没有。”

韩憬弯下腰，轻碰他带着酒气的双唇，片刻后分离。

“现在呢，心情好点了吗？”

裴远握住她胳膊，把人拉近：“为什么要亲我？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韩憬微微低头，思索道：“安抚床伴的情绪也是我该做的。”

裴远嘴角勾起阴柔的笑，猛然间站起身，温柔却又不失力量地将她拽倒在床，随后缓缓俯身，以一种近乎挟制的姿态压在她身上，低沉的嗓音带着禁欲：

“这点安抚不够，小渣女。”

-

隔壁房间。

赵妍馨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林朝奕这个大块头弄进了屋。

走到床边，她不慎被横陈在地的垃圾桶绊了一脚，两人骤然失衡，跌倒在床上。

有个肉垫缓冲，赵妍馨没什么事。

林朝奕被压得闷哼一声。

她从他身上爬起来站到一边，指着地上：“你这垃圾桶怎么摆的，要是摔到地上，你这身老骨头就不保了！”

林朝奕摆摆手：“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赵妍馨把他硬生生拽起来，扒下被酒打湿的外套，拿到卫生间搓洗。

林朝奕躺在床上，意识模糊不清：“小赵，你就放那儿吧，我明天自己洗，小女孩别一天到晚干活，去找你朋友们玩去。”

卫生间水流的哗哗声伴着赵妍馨的回应：“没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韩憬去找裴老师了，也没人好玩。”

“什么？”林朝奕猛地仰起脖子，“那老裴醉成那样，可别欺负小韩。”

赵妍馨笑道：“裴老师人那么温柔，应该不会吧。”

林朝奕“嘁”了声，食指在空中摇晃，“你不了解他。”

“什么意思？”

“温柔是真的，野性也是真的，他这人心机可深沉得很呢，不然怎么会默不作声等人家两年，还把话全憋在肚子里，还是我软磨硬泡他才告诉我的。”

浸在肥皂水里的手一顿，赵妍馨皱眉：“什么两年？”

林朝奕：“你猜他今天为什么不高兴，韩憬说没喜欢过任何一个旧人，而裴远，就是她第一个前男友。”

“什么？！”

这些话就像当头一棒，赵妍馨几乎要跳起来，急忙冲到外间，手都没来得及擦。

回想起大一频频出门、时不时带点小礼物回来的韩憬，她恍然大悟。

韩憬几乎没提过大一的那段恋情，也没说过对象是一个叫裴远的研究生学长。

她更不知道，裴远居然是韩憬的初恋。

所有细节逐渐清晰，两年后金融课上那些看似无解的举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知道真相的赵妍馨许久未动，直到林朝奕用大长腿在她面前刷存在感，才回过神。

她声音略显沙哑，仍被震惊余波所震荡：“所以现在他们是复合了？”

“当然没有，”林朝奕闭着眼，“你清楚韩憬的性子，你觉得他们有可能复合么？”

赵妍馨轻咬下唇缓缓摇头：“韩憬是个从不回头看的人，我甚至觉得她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就算她今天回答真心话是为了掩饰关系，可下意识的反应还是犹豫。”

“她给我的感觉就是……”

“不会动情，或者说，她无法真正爱上一个人。”

林朝奕：“万一是爱而不自知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赵妍馨抽纸巾擦手，“但直觉告诉我，要和她复合，比登天还难。”

“我草！”她突然间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不禁惊呼，“那他们没有复合，为什么过生日那天会kiss啊？！”

林朝奕：“这有什么，不是情侣，做个床伴也是可以的吧，他俩各自没有对象，又碍不着别人的事。”

“草草草草草！”

吃到惊天大瓜的赵妍馨腿一软，靠住墙壁，内心波涛汹涌。

这两人玩得也太野了吧！

她终于明白林朝奕说的关于裴远的那番话了。

林朝奕看她面色如土，解释道：“我告诉你是看你太关心韩憬了，还是早点告诉你实情比较好。”

赵妍馨：“那这么说来，裴老师等了她两年，现在回来找她，还不一定能复合？”

林朝奕无奈：“他自己选的路，走到黑也不后悔，当初他申请来南京入职，也是为的这个。”

“你别告诉别人啊，我只是怕你太焦虑，要是让老裴知道我叛变，他那套格斗术非打到我身上不可。”

赵妍馨微微一笑：“谢谢你，林老师。”

-

韩憬前额的碎发被汗浸湿，吊床从剧烈晃动归为平静。

一天两次，她实在有点吃不消，累得双眼紧闭。

裴远把她搂在怀里，像抱着一颗棉花糖，用力怕化了，松开怕散了。

她睡着了。

韩憬皮肤白，一捏就红，看见她手腕上隐约的吻痕，裴远不自觉皱起眉。

“弄疼你了吧，”他望着她的睡颜出神，“我下次轻一点。”

没人回话。

他自顾自说着。

“我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心。”

“是我太害怕失去，没有勇气当面和你说，因为我不想连拥抱你的机会都没有……”

“但你能接受维持现在这种关系，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深知你的心门对我紧闭，但我仍愿一试。

安静许久，一滴热泪自眼角滑落。

他伸手关灯，躺到一旁的沙发上。

四周仿佛被厚重的帷幕遮掩，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韩憬睫毛颤动，在黑夜中半睁开眼，明亮如星辰，却又忧郁似深海。

-

大玩特玩后，终于迎来了万众期待的暑假。

韩憬回家待了几天，就回南京找了份实习，爸妈问她住哪，就说和一个朋友合租。

其实是住在裴远家。

她习惯了自由放养，这次也不例外，父母没有过多追问，只每月准时将生活费汇入她的账户。

这天早晨八点，她起得稍微晚了点，匆忙拿几片面包就要出门赶地铁，都没来得及喝裴远做的海鲜粥。

裴远系着围裙手持锅铲立在厨房门口，未经打理的刘海遮住前额，兼具不良少年和居家人夫的复杂气质。

“真是奇了，期末都没这么认真，怎么实习突然变积极了。”

-

韩憬找的实习在新街口的一家会计师事务所，此时是淡季，不算太忙。

通勤早高峰的地铁人头攒动，她背着帆布包站在角落，距离目的地两站，于是刷会手机打发时间。

一打开就看见裴远发来的消息。

【black先生：明天给你准备便当，来不及就带着，别干吃面包当早饭，对胃不好。】

【black先生：地铁人多，看好自己的包。】

【black先生：明天好像要下雨，记得带伞。】

她嘴角扬起，嘟囔道：“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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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很顺利，与人事部经理签完实习合同，韩憬很快便入职审计部，负责整理表格、打印资料和核对凭证，简单又充实。

不得不说，带薪干活，比泡在图书馆学习有收获感。

中午午休时，大家都出去吃饭了，她趴在桌上休息。

电脑微信又弹出消息。

这个点，肯定不是谈工作的。

她抬头一看，是裴远问她晚饭想吃什么，发来菜单让她选。

她回复：【裴教授，你在家除了做饭还有别的事可以忙吗？】

叮咚。

【black先生：没有。】

【white：……】

【black先生：[猫猫摸头.jpg]】

韩憬：？

这死亡微笑忠实粉丝什么时候开始用可爱表情包了？

【white：你又和林朝奕聊天。】

【black先生：早点回家[等你.jpg]】

人事经理刘佳路过审计部，里头小姑娘盯着电脑出神，好奇进去：“小韩？”

韩憬一激灵站起身：“刘姐好！”

刘佳轻按她肩膀，“坐下吧，第一天上岗还习惯吗？”

“挺好的，”韩憬坐得笔直，“氛围特别好。”

刘佳笑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太单纯，只容易看见别人的好。我跟你说，要是有领导让你无故加班或者出去应酬，记得跟我报备一声，别傻傻地就跟过去了。”

韩憬听这话茬不对劲：“为什么呀？”

刘佳翘起腿，无奈叹气：“多一分保障吧，尤其是你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最容易被人骗，等你进入社会就会发现，大多数都是阴暗面，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各怀鬼胎罢了。”

韩憬抿了抿嘴：“刘姐，真的没人会无条件对另一人好吗？”

刘佳：“也有，但很少，要么是父母，要么就是……”

“绝对忠诚的另一半，”她补充道，“但现实中几乎没有，小心点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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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一天纷繁复杂的工作，下班路上，韩憬正用手机逛淘宝商店，琳琅满目的手表看得人眼花缭乱，肚子还饿得咕咕叫。

消息弹出：

【black先生：[图片]】

照片中是简单的三菜一汤。

滑蛋虾仁，蛋黄鸡翅，蚝油生菜，山药排骨汤。

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香气。

更饿了。

她打开键盘：

【white：马上到站了。】

地铁到站，韩憬压低鸭舌帽，把手机塞回袋里，踏出车厢的瞬间，广播悄然响起，悠扬回荡：

“不管距离多远，总有人盼你回家，南京地铁一路相伴，守护您奔赴温暖与团圆。”

迎面暖风袭来，她舒心一笑，阔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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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憬刚扫上共享单车，身后便响起一连串的铃声，刺耳得难以忍受。

她不悦地转过头，却意外地看到裴远正骑着单车在后方，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

手机险些从手中滑落，韩憬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在家里吗？”

裴远拿过她的包，挎在自己肩上，“陪你下班，纪念你第一次工作。”

韩憬好笑地打量他：“你骑得动吗？路程可不短。”

裴远踩下踏板向前驶去：“不许年龄歧视。”

见他先行一步，韩憬急忙蹬上自己的车，大声喊道：“你偷跑！”

路灯柔雾般笼罩熙熙攘攘的街道，侧边的小径上，一对年轻男女并肩骑行，拌嘴打闹。

趁夜色未浓，俯仰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