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曦光 第85章 请教

谢墨白把集团内的不同人物，比喻成云，比喻成水。林曦忍不住问他，自己又是哪种？是顺势而附的云，还是需要加以引导的小溪？

“都不是，”谢墨白随手指了指杯子，“你是那杯水。”他稍一停顿，目标轻垂，补充道，“在我离我最近的位置上。”

他不再说话，示意自己要看文件，翻开材料。林曦便知趣的退下。

谢墨白再度抬头，看着林曦离去的背影。

林曦，你是那杯水。人可以一辈子不见江河，却不能一直不喝水。没有你，我无法接受。

是以，你必须留在离我最近的位置上，触手可及。

所以，林曦，释放你的野心吧，在国昌扎根下去。你能够果断离开华荣，孤身来到国昌。但当你在国昌气候已成、权势在握，还能毫不留恋地离开吗？

就算现在，我还不清楚，应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你。但是，我要先留下你。我不能容许你离开国昌，我要让你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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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黄文静又来了南楼。他先配合各部门，继续完善出差的材料，然后又到林曦这里来刷脸。

林曦仍然客气礼貌得体地接待了他，让秘书奉上茶水。黄文静赶紧让林曦不必起身相陪。两人之前就有一些合作，最近更是频频接触，也多少有些相熟了。

黄文静是一级子公司的副总裁，林曦对他自然客气。而黄文静则想着，林曦是小谢总的身边人，同样十分尊重。

于是，黄文静坐在沙发上，林曦仍旧坐在办公桌后，一边翻着文件，一边和黄文静搭话。

黄文静旁敲侧击地说，“我这个人，一身的破毛病。领导交给我的工作，如果没做完、没做好，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得劲儿。”

林曦便恭维道：“黄总这才是做事业的人呢。不过，出差的各项材料，都在按计划推进。黄总，您也不必太过担心。无论是子公司，还是各部门的同事，都很优秀。”

黄文静搭话，花花轿子众人抬。“那是那是。还有总裁办，也是能人辈出。由总裁办牵头，大家才能凝聚合力，事半功倍。”

他接着话题一转，旁敲侧击道，“不过我挂心的，倒不是出差的事儿。基建那边，不是急着想要拿船吗？怎么自家的事情，也不上心。反而我另外一个子公司的人，来替他们着急。”

他自己找了一个理由，道：“就怕他们再打报告上来催，倒让我们措手不及。”

黄文静恳切拜托道：“要是有消息，林助理可一定给我透透风。”

他表态道：“我黄文静，也不是什么怕做事的人。如果上面真有交代下来，我也好未雨绸缪，提前准备。”

林曦把合上文件，看着黄文静的神色，道：“黄总多虑了。”心里转了几转，她在琢磨黄文静的态度。

林曦选择试探一下，把话直接挑明，道：“我这边并没有看到基建的报告。”说了这一句，就不再多言了。

黄文静又东拉西扯了一些闲话，然后才告辞。一回到北楼，立即给孔青烈打电话。

林曦所言不假，基建方面果然没有打报告上去！

据孔青烈所说，之前他例行请示了潘总。潘总甚至不是把报告压下考虑，而是直接明示，现在不是打报告的时机。潘总那边显然十分重视60楼的态度，十分尊重60楼的意见。

连潘总这样身份、这样地位的领导都是如此，那么自己呢？黄文静这心里的天平便又像六十楼偏了三四分。

晚上下班，黄文静回家接上妻子，一同登了国昌地产总裁万宁的家门。

一直以来，他和万宁并没有什么上下级统属关系。但是，黄文静的妻子和万宁的夫人，却是拐弯的亲戚。有这一层关系在，二人又没有竞争利害，自然关系融洽、互通有无。

保姆过来开了门，递上拖鞋。万夫人赶忙招呼道：“文静、三妹，你们来了。”她接过黄夫人手里的水果，看了一眼，对保姆说：“赶紧洗了端上来。”

又和黄氏夫妻说，“咱们几个先吃。老万晚上有个应酬，他已经交待了会提前回来。让我一定留你们两口子等他。”

饭后不久，万宁便回到家。他也带了点酒气，但是没喝太多，神志清明。

他一回来，万夫人便迎上去，亲昵地责怪道：“怎么又喝酒了？也不知道让下属帮你挡挡酒。”

万宁和黄文静夫妻二人打了招呼，好脾气地由着妻子数落解释道，“没喝多少。”

万夫人从保姆手里接过刚榨好的芹菜汁，递了过去。万宁一口喝完，表情痛苦，然后开口道：“文静、三妹，你们来了。喝这芹菜汁，还不如喝酒呢。”

万夫人仍旧是不满地数落道，“你如果不喝酒，自然不用喝这芹菜汁！”

黄文静开口帮腔道：“嫂子啊，万哥的位置在这里，就免不得应酬，既然是应酬，就没有不喝酒的。”无奈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黄夫人也深有同感，“文静还不是一样。他不比万哥的身份地位，但还不是一样要在外喝酒。”

万宁缓了缓，便说：“我和文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位置已经到这儿了。需要亲自应酬的，也没多少了。”

他给万夫人、黄夫人安心道：“而且谢董和小谢总，都不怎么喝酒。咱们国昌内部，也不盛行酒桌文化。”

万宁感慨道：“我倒知道有几家，任他是业务骨干，还是领导老总，氛围一起来，都是喝的下不来桌。”

黄文静也是跟着的点头，又关心道：“万哥，那个护肝片，你还坚持吃吗？”

万宁想起来忙，交代妻子道：“去找两盒灵芝孢子粉出来。先拿出来，省得忘了。让文静临走带着。”

又说：“我现在不吃护肝片了。这还是小谢总给的，说是要用温水服用。服用方法你到网上搜搜都都。我吃着感觉到不错，护肝片已经停了。”

黄文静跟着道：“小谢总眼里，万哥的分量自然是重的。”接着他看了二位夫人一眼，二位夫人知趣地到卧室里，去讨论子女教育。

他们一家孩子已上大学，还有一家正在高中。总归都是有话说的。保姆更是早早避回自己房间。

黄文静这才斟酌地把事情一说，请教道：“60楼来这么一出，到让我猝不及防。”

万宁略加思考，先笃定地道：“林曦没有那么大胆子。她哪怕想要扩大总裁办的职权，也不会一上来挑上国昌工业，更不会直接安排到邓总头上。”

黄文静在万宁跟前，倒还敢说几句心里话，而且他本来就是来请教的，自然不会遮遮掩掩，低声道：“那就是小谢总？”

万宁没有直接肯定或否定，只是含糊道：“可能性很不小。”他说了几件谢墨白在明光时期的旧事。感慨道：“小谢总处事温和。内里，到底是谢董的儿子。没这么简单的。”

接着，他想了想黄文静的处境，万宁一针见血地道：“你是你，国昌工业也是国昌工业，邓一峰又是邓一峰。”

“你既然做了国昌工业的副总裁，自然要为工业考虑，也要充分尊重邓总这个一把手领导。”万宁笑着道：“可你心里也要有数啊……”

他意味深长道：“文静，你以前是生产部的，后来到了子公司。以后呢？以后一定在工业吗？”

“是，你可能在工业板块继续升职，但也可能到其他子公司。还可能回总部。”万宁语重心长道：“你的前途到哪一步，要看你自己，也要看……”拿手往上指了指。

“何况，邓总与我们，是不同的。”万宁平平静静地说着实在话。

“邓总35多年前，就已经进入国昌工业了。那个时候还不叫国昌工业，集团还没有成立，还是谢氏时期。甚至又过了一两年，谢董才开始接手家业的。”

他喝了一口茶：“邓一峰这份资历，坐到这个位置上，却也升不上去了。难免会有一些别的想法。”

黄文静不免抱怨：“是啊，就怕邓总有什么想法，这可把我们底下人坑惨了！”

万宁看了他一眼。。两家有交情，但在这个敏感时期，万宁也要判断对方的立场。黄文静虽然没有直接表露心思，但无意中脱口而出的话，其实还是有些偏向。

既然如此，他便给黄文清一些信息，“恐怕不仅是想法，也有行动。”

黄文静吓得一个机灵，看着万宁。

只见万宁道：你知道，我是总裁办出身。所以朋友也不少。”

“上个礼拜，你们邓总，”万宁重重强调道：“连续几次，过问了一季度的财报。据说，重点关注国昌冶金和国昌建材。”

他略点了一句：“他还是，对这两家公司的业绩不满啊。”

万宁端着茶杯，喝了几口继续道，“我承认，邓总对工作十分负责。国产制造和国昌芯片的效益好，他便看重你。冶金和建材的利润率，拖累子公司的整体表现，他就一直对这两家子公司不满。”

黄文静虽然是副总裁，但他不分管这两家子公司。他也不是邓一峰亲自培养起来的心腹。有些事情，邓一峰也不会坦率告诉他。

黄文静身体前倾，忙道：“邓总对这两家子公司不满意，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之前还想，把这两家子公司卖掉。但这不是……被董事长压下去了吗？”

万宁若有所指地道：“你也说了，是被‘董事长’压下去的。”

黄文静心里突然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