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和初见陆疏明是在外祖父家,冬日的阳光稀疏又明媚,照在身上只觉得暖洋洋的,不想起身。
陆疏明是个俊秀的男孩儿,一眼望上去就觉得聪慧灵秀,偏偏给人感觉稳重懂礼。信阳郡主难得的拉过来,对英国公陆须和英国公夫人季氏赞道:“好个齐全又懂事的孩子!有这么一个,一个顶三个。”
英国公夫人季氏虽听着满意,但还是谦虚着说道:“小孩子家家的,哪趟的郡主这么称赞,郡主这几个外孙也是多灵秀的孩子啊!”
“真不是我说大了,这孩子一看将来就出息得很,国公爷和夫人好福气啊!”信阳郡主左看右看,显然是心生喜爱,但还是招呼大外孙:“瑜儿,你带弟弟和妹妹去认识认识,好好招待客人。”
孙太傅不紧不慢地说道:“真要把他给我当弟子?国公爷舍得?”
英国公被他这么一说也想起了往事,当年在上书房他也是被孙太傅教过的,“只要太傅您看得上就行,我这个儿子,一心想要学文,太傅您也知道,我们一家子,我夫人娘家一家子都是舞枪弄棒惯了的,您学问好,我就寻摸着过来了。”
孙太傅看着他,笑道:“你从小就坐不住,别急,等会我看看他学问再说收不收,我那几个外孙也是和我读书的。”
英国公略松了一口气,这是要应下的意思了:“那敢情好,我刚瞧着您那几个外孙了,果真不错,我家小儿平时也沉默了些,有几个玩伴那是更好了。”
英国公夫人也赶紧像信阳郡主说道:“那得麻烦郡主了,疏明一贯懂事,但年纪还小,还得劳烦您费心。”
信阳郡主一口应了:“好说好说,平日里我和老头子也膝下荒凉,来个懂事的孩子最好不过了。”
孙太傅就把这孩子招呼了过来,问他名字。
“我叫陆疏明,‘风疏砧杵,露白月微’的疏,‘贤哉汉二,礼法有明’的明。”陆疏明行礼后答道。
听完这话,孙太傅又看向这个稳重懂礼的孩子,赞许道:“不错,书都读到哪了?”
陆疏明此时方有了一些不好意思,“在读四书,,我读书读得晚了些,本来我也是打算习武的,但我实在不是这块料子,只好重新学起,父亲才带我来了您这。”说完就忐忑地看向孙太傅。
孙太傅摆摆手,“没事,晚点读没事的,清瑜也才把四书读完,那你和柏儿进度差不多,如果我考完你没事的话你就留下来和柏儿一起随我读书。”
陆疏明眼睛亮晶晶的,这是同意了:“太傅,您只管问吧。”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后面是什么?”
“‘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敬畏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
“嗯,不错,接下来‘有余不敢尽,言顾行,’接下来呢?”
“‘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造造尔。’”陆疏明一板一眼的答道。
…………
两人一问一答,接下来又问了一些,均答了上来,一些释义也能答得上,从外公的神情中就能看出来挺满意的,最后直接拍板定下当弟子了。
连英国公夫妇两也没料到这个变化,他们平时只当这孩子喜欢读书,这般年纪读了个囫囵已经算好了,没想到直接给了两人一个大惊喜,当即两家商定过几天就来拜师,毕竟这是正经的拜师,和一开始的打算就不一样了。
沈清和看着她二哥沈清柏就直接问了:“你怎么这么厉害,我读了就云里雾里的,你和我年纪差不多,比我厉害多了。”沈清和也跟着她二哥凑到陆疏明面前,看着这个男孩子,长眉凤眼,挺拔端正的鼻梁,绯红鲜艳的嘴唇,清秀的面容上这一艳色分外亮眼。
见沈清和一双眼睛只盯着他的嘴唇看,饶是陆疏明从小老成也不禁面皮有些微红,但还是很有礼的回答沈清柏的话:“我只是记性好了些,沈兄不必在意,到时候我随太傅读书,还请沈兄多为关照了。”
沈清柏立马同意了:“好说,好说,你既拜了我外公为师,就是自家人了,哥,你说是不是?”
沈清瑜本来在一旁一般=边听他们说话,一边还关注着外公他们,冷不丁听见弟弟问话,愣了一下,立即就反映了过来:“是的,有事只管找我们,就当在自己家一样,我也就比你早读了几年书,要是有事也可以来找我。”
陆疏明也不笨,否则也不会被孙太傅见猎心喜之下收为门墙之下了,要知道孙太傅多挑剔的一个人,这么多年不是没有人找他拜过师,但顶多是得了几句指点,能被他看上那当然是极为优秀的了,陆疏明立即说道:“多谢沈兄了,那我又不懂的以后就麻烦你们二位了。”
“不麻烦,不麻烦。”沈清柏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
沈清和被他们几个逗得笑了起来,你能想到吗,几个小正太一板一眼的称兄道弟的,偏偏他们还挺当回事儿的。
陆疏明忍不住又朝她看了一眼,实在是好奇她怎么又笑了,明明没有什么好笑的不是吗?但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也不认识,不知道这是孙家的姑娘还是沈家兄弟两的妹妹。
沈清柏平时就是个好奇宝宝,当然没有什么顾忌了:“妹妹,你在笑什么?”
沈清和当然不能说出真正的原因了,她这样的年纪该说什么话她还是清楚的,她可不想被当神经病,于是,她找了一个理由:“当然是看这个小哥哥长得好看啦!”她这也不算是胡说,这个小哥哥的确长得是十分好看,那张脸上男子的清隽与艳色俱显,长大了还不知道要长成个什么祸水样儿,他承袭了英国公夫妇两身上的优点,但又不轻浮,实在是吸引人。
陆疏明被她逗得不好意思了起来,连耳朵都红了,羞涩地看着沈清和,让她更想笑了。
沈清瑜和沈清柏兄弟两自认为了解妹妹,知道妹妹喜欢长得好看的,就介绍道:“疏明,这是家妹。”
沈清和走到他身边,仗着年纪小,抓住了他,认真地说道:“我叫沈清和,你可以叫我阿泉。”
陆疏明摸了摸她凑过来的脑袋,也认真地回答她:“好,我就叫你阿泉。”
沈清柏叫嚷道:“你可是得了阿泉的喜欢了,要知道我妹妹对不喜欢的人可是看都不看一下的,我二叔家那个白姨娘还让我妹妹带着十妹妹玩,但我妹妹就是不理她,现在她一见面告诉了你她的小名,对你比对我这个哥哥还好。”
沈清和就笑着看着她二哥犯蠢,好可爱呀,那个白姨娘什么心思啊,当她是真的三岁小孩吗?一般人家是有庶女跟在嫡女身后的,像她那两个庶姐不就跟在两个嫡姐身后吗,但白姨娘算什么,对他们这些嫡出的来说,妾就是奴仆下人,妾可是通买卖的,再说了,白姨娘和她那个十妹妹是二房的人,犯不着为了她们得罪了二婶,她又不是真的三岁小孩,给人当枪使。每次看着她的傻二哥在她面前念叨白姨娘不是个好的,让她不要听信,她就觉得这样小大人一样的二哥好可爱呀。
沈清瑜也知道弟弟这个嘴上没把门的习惯,看,又习惯性念叨了,“好了,柏儿,阿泉肯定知道了,你不要再念了。疏明,让你看笑话了,我弟弟就是这个样子的。”
陆疏明根本就不在意这一点,只说道:“我也有一个弟弟,现在才几个月大,我还没有妹妹,沈兄放心,我把阿泉当我亲妹妹看的。”
沈清柏故作满意的点点头:“嗯,疏明啊,哪天我请你去我家。”
沈清瑜也不拆弟弟的台,也邀请道:“不急,等你拜师后,找个日子我就写帖子请你,你一定要来,再过段时间我们府里的梅花就开了,实在是一大美景,你可不要错过。”
沈清和也拉着他:“小哥哥你可一定要来啊,我给你看我的宝贝。”
陆疏明拉着她,应道:“好,到时候我一定去。”
几人就这么说定了,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凑在一起说着什么,让人会心一笑。信阳郡主对英国公夫人说道:“这孩子很好,要是我有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儿,我就要想着给我做个女婿了。”
“是这孩子投了您的缘分,以后还要多麻烦照顾了。”英国公夫人知道信阳郡主还有两个孙女儿,年纪也差不了几岁,但还是没提。
没提信阳郡主就知道她的意思了,也不再多说了。
沈清和和陆疏明真的是很投缘,她很喜欢这个男孩子,既不幼稚,也不浮夸,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引人注目了,长大了那还得了,他今年大概六岁了,比她大三岁,比她二哥小一岁,说来令人笑话,她将来时肯定要嫁人的,她也见过好几个年龄和她相近的男孩子了,但没有令她满意的,但今天这个小哥哥不一样啊,她要不要趁着他年纪还小,调教调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