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红尘 第27章 召见

沈铭是在十一月回来的，十一月的风吹在身上已经很冷了，沈铭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午后回到永安侯府的。

沈铭刚回来只来得及喝了一口热茶，还没来得及和孙氏说上两句话，就见清风过来找他，原来是皇上召他进宫。

御书房内，永明帝难得的没有看奏折，穿着黑色的常服，捧着一杯热茶，看向走进来的沈铭。

“文远，你可回来了！”仿佛以前的疏离生分从来没有过，永明帝用一种亲热的语气问道。

沈铭见状挑挑眉，他人虽在外头，但消息还是灵通的，知道最近发生的事，连忙行礼，“陛下，这天有不测风云，还请您节哀。”

永明帝叹了一口气，说道：“朕知道，文远啊，你先起来，过来坐下，朕喊你过来，就是想找个人和朕说说话，你是朕的伴读，有些话也只能和你说了。”

沈铭听了之后便站起身来，坐在了一旁早已放好的椅子上，回话道：“陛下尽管说就是了，臣洗耳恭听。”

“你说，朕的烨儿才过世这么点时间，就有人上奏要再立太子了，这是把朕当死人的吗？”

这话可不是他能插得上嘴的，好在皇上也是和他在发发牢骚，没有要求他说什么，沈铭也松了一口气。

“朕想给烨儿一个好点的谥号，文远你怎么看的？”

冷不丁被问了一个问题，沈铭连忙答道：“太子恭谨温良，宽仁孝顺，陛下也是一片爱子之心，当然要给太子一个好的谥号了！”

永明帝被他这话说的舒心，果然找沈爱卿是对的，文远是他从小的伴读，平时也谨小慎微的，这么多年了难得找他聊聊心里话，遂问道：“文远啊，听说你才添了个女儿？”

皇帝并不怎么关注内宅，但这些人家的嫡出的子女情况他还是了解的，沈铭对皇上的话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转到这里来了，但他还是谨慎的答道：“是的，夫人给臣生了个小女儿，今年都有三岁了。”

“嗯，朕记得你夫人是太傅家的女儿吧？”

“回皇上的话，正是。”

永明帝一脸感兴趣地问道：“你和你夫人感情还挺好的吧，朕还记得还是朕当年给你们做的媒，要不太傅怎么会舍得把爱女嫁给你，当时太傅还嫌你娶过亲呢！”

沈铭笑道：“的确是多亏了陛下，臣没有一日不感谢陛下的。”

永明帝并没有否认，只是说道：“当年还是多亏了你和子迟帮我，子迟今天刚走，走时还和朕说他的三儿子想拜太傅为师，做朕的师弟呢！”

子迟就是说的现任英国公陆须，他和沈铭同为永明帝伴读，但由于他平时谨小慎微惯了，虽说很难出错，但也不如陆须和心意，听见皇上这么说，便回道：“哦？子迟兄有这个意思？臣听说子迟兄的长子甚是年少有为，现已进入了御林军了，还是子迟兄会教孩子。”

永明帝哈哈一笑：“疏允这孩子的确是个好孩子，朕都想把他抢过来给朕当儿子了，一个能当的好几个，比那几个不成器的强。”

看来英国公府是打算尚公主了，的确，尚公主是个很好的选择，沈铭也有心给两个儿子尚个公主回来，英国公府情况比他府上简单多了，陆须现在也只有四个孩子，而且全是嫡子，多好的条件啊，看得他都心热，但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打算的了，照往常皇上的性子来看，十有**他家会出一个皇子妃的。

“臣也羡慕子迟兄能有这样好的一个儿子，疏允那孩子稳重又可靠，臣都想把他抢来做女婿了。”

“文远你跟朕想到一块去了，朕告诉你，晚喽，朕可是打算让他做驸马的，你可抢不过的！”

“那还不是皇上您有眼光，早早地选定了人。”

“文远你说的是，朕可是早早地就为昭宁看了这京城的青年才俊了，疏允这孩子实在挑不出错来，你可不能怪朕厚此薄彼，谁让你的两个儿子年龄还小呢，不过文远你的长女也有十五了吧？”

沈铭想原来尚的是昭宁公主，这可是嫡公主，陆须下手也太早了，他这人求稳，还真不如陆须会把握时机，皇上这么问，肯定是心里有主意了，不知道会是哪位皇子，但他面上可看不出来这些想法，“是的，臣的长女已经及笄了，臣的长女和三女一直居于平西伯府，由她们的外祖母抚养。”

沈铭这话的意思永明帝可是明白了，这两个女儿没有养在他跟前，居然是由平西伯府老夫人养的，当年梁贵妃和睿王势大，平西伯老夫人也是响当当的一个人物，居然是由她教养的，看来他还是要把他原来的打算改一下的，本来他是打算让三皇儿和永安侯府结亲的，三皇儿性子被太后宠得有些天真骄纵，能力平平，而且暴躁易怒，这可不是个省心的，原来在他看来，沈爱卿多么谨慎圆滑稳重可靠的一个人啊，他的闺女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但现在看来不行了，还是另选吧。

沈铭见皇上听进去了，心中一喜，他猜测着皇上不是看中二皇子就是三皇子，但这两位皇子排行靠前，他也见过他们，但他并不看好他们，自然不希望牵扯进去，看来皇上现在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还真是松了一口气。这平西伯老夫人名声赫赫，皇上可是亲身经历过的，他大概不会再选出一个受宠的皇子了。四皇子和九皇子是淑妃所出，淑妃可是能和德妃分庭抗礼的宠妃，又育有两位皇子，即使四皇子年龄合适也不大可能。五皇子是贤妃所出，贤妃出自文靖伯府，五皇子看起来温和有礼，但太优柔寡断了，五皇子也没什么不一定。六皇子和三公主都是静嫔所出，为什么静嫔生了一子一女还是一个嫔位呢？静嫔的出生实在是有些低，在后宫一众妃子中有些不够看，她是一个县丞家的庶女，参选了宫女后被选进宫的，最初作为一个宫女随永明帝开府，后来便成了侍妾，幸运的生下了三公主，皇上登基后得了几分眷顾又生下了六皇子，实在是好运。静嫔不得宠，她的一儿一女也不得宠爱，但六皇子好歹也是圣上的儿子，六皇子就比沈清如大一岁，最有可能的也是六皇子了。七皇子和八皇子分别为颖昭容和兰昭华所出，这两位皇子还年纪小，显然也是不合适的。

说到沈铭有心为自家儿子尚公主，儿子不行不还有二弟家的大侄子吗，反正都是一家人，他早看出来了，在大燕朝，娶公主是在时间划算的买卖。昭宁公主他是不用想了，英国公那个老狐狸已经预定为嫡长媳了，昭宁公主这可是大燕朝开国以来除了当年的秦国大长公主以来最尊贵的公主。二公主是荣妃所出，又没有同胞兄弟，还算合适，三公主和六皇子一母所出，显然不合适，四公主早逝，五公主丰宁公主是三皇子的姐姐，听说平时脾气也不好，诶，五公主以下的公主年龄就小了，他还得好好盘算盘算。

沈铭盘桓在脑海中的这些想法他早就有了，也不好和谁说，他打算等今年二弟他们一家回来过年的时候和二弟说的，这不仅是二弟他们一家的事，也是整个永安侯府的大事。

永明帝到底心思深沉，心里想什么也不会表现出来，即使面前这个人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伴读，他也没这个心思让他知道他的打算，永明帝只是说道：“朕是打算和沈爱卿你结个儿女亲家的，你可不要急着把女儿许人，朕可有好几个儿子等着呢！”

“陛下说笑了，皇上的意思臣岂敢不遵从，不过，皇上你这是在和臣炫耀儿子多么？”

永明帝笑道：“难为你了，文远你也会开玩笑，朕是说的实话，怎么就没人信呢。”

好在永明帝也没继续说下去，意思到了就行，再说了几句就让问他正事了，“你这次去北疆可有收获？”

沈铭见皇上总算问到这个了，连忙从袖子里取出折子递上去。

永明帝接过折子一看，虽然早就心中有数，但还是觉得愤怒：“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方阳朔也不是个好的，这么大的事他居然没发现。”

“皇上，这些人太狡猾了，要不是靠着方阳旭，想必靖国公也不会被蒙蔽。”

永明帝挥挥手，“你别替他解释了，在他的地界上出事，就是他管教不利，否则就凭他们这些小官小职的能闹出这么大动静来，方阳旭也不是个好的，他妻子娘家闹出来的事，他别和我推脱说不知道，这理由也太牵强了。”

“皇上英明。”

永明帝也没有再说什么，好像召他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么些话，沈铭知道这次贪墨军饷闹出来的动静远不止这些。

先说靖国公府二爷方明旭，他是靖国公方阳朔的嫡亲弟弟，长兄靖国公娶的是京城贵女为妻，后又纳北疆望族之女为妾。方阳旭则在早年对一个小官之女一见钟情，那小官之女也是北疆人，于是便在北疆安了家。这次事情虽说是方阳旭妻子娘家闹出来的，但归根结底还是冲着靖国公府来的。

无他，靖国公府太让人眼红了，常年驻守北疆，兵强马壮的，实在不让人安心，其他地方像南羌，西戎的，驻守将领可是轮年更换的，更何况，方家在京城的势力同样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