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麒麟养成攻略 第43章 幻梦境·Ⅶ

六道骸知道涩泽龙彦很快就会离开幻梦境，就像过往的无数次一样。

但他没想到这次会这么快。

就好像有人强硬的干涉，把涩泽龙彦夺回去一般。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壹原侑子捏着烟杆吞云吐雾，昂贵的烟丝塞满了斗钵，被星星点点的火光引燃。她走在六道骸的身边，烟杆在路边的栏杆上轻轻一磕，发出清脆的声响。

女人意有所指，“真实之地，总好过虚假。”

次元魔女似笑非笑，“在最高最高的地方，也会有人想要把自家孩子带回去呢。”

六道骸总感觉她话里有话，甚至微妙的觉得她所指的并不是现世，而是什么要比现世的权限更高的地方。

顺着昏暗的巷道向里，再沿着楼梯向下，推开腐朽的大门，暴露出被侵蚀的几近于无内里。

六道骸心情很差。

壹原侑子完全可以理解。

一个不算温暖的怀抱，对于一个痛苦孤寂了很久的人来说，就像罂粟一样令人上瘾。夜半惊醒后发现只剩自己，那种恐慌足以把人逼疯。

这不是第一次，但好歹前几次都是在度过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做好了回去的准备才自然而然的回到现世，而这一次，太突然了。

他一言不发的敲开了次元魔女的门，女人开门的时候身上没有一丝酒气，双眼冷静清澈，没有半分醉后的迷蒙。她知道和自己喝酒的老板娘是不可言说之存在，她心是有多大才会在这种情况下喝醉？

壹原侑子完全可以避开，可她并没有回避，甚至于主动迎了上去。

她自问不是个圣母，但既然可以顺手解决，就没必要做出更大的无谓牺牲。

“现在离开反而是好事。”次元魔女靠着坑坑洼洼的墙壁，沉吟道：“很明显被盯上了，你要知道，幻梦境可没什么良善的存在，大多都是混邪之物。”

“刚被盯上就被带走，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小孩子仰起头，蓝色的瞳中沉淀着深邃的暗色。

你都说了被带走唉……

壹原侑子叹息。

的确，刚被盯上就被带走，能把人从幻梦境抢夺回现世，基本可以肯定对方掌控了涩泽龙彦在现世的身体，且对方的眼可以窥视此世，手可以伸到幻梦境来。

这本身就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原有的酒馆现在已经成为了比废墟还不堪的虚无，到处都是侵蚀后留下的痕迹，黑色的印痕蜿蜒至各处，空间破碎后的细小裂隙静静的悬浮在空中。看似无害，可如果不小心碰触到它，被卷进其后的空间，大概会尸骨无存吧。

“你还要看什么？”

在被拖出来之后，次元魔女的睡意彻底消散，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的距离，六道骸固执的要去最后停留过的地方查看，壹原侑子也就报以无所谓的心态随行。

六道骸抿唇不语。

酒馆里平寂下来，只剩下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有人来了。”女人忽然道。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从半开的门外传来，对方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在得到应许之后，推门而入。

青年长着一张显幼的脸，看起来年龄要小一些，一双翠色的眼睛轻轻的眨了眨，视线的落点停在了次元魔女的身上。

他穿着一身侦探装束，衣角处被绣了漂亮的唐草纹，针脚细密，纹路舒展开，把被刮烂的伤口掩藏在美丽的唐草之下。青年环抱着双手，小披肩下动了动，探出一颗猫猫头。

那是一只黑猫，毛色有些黯淡，耳尖抖了抖，小声的喵呜了一下。它和抱着它的青年有一双同色的眼睛，翠色的，漂亮的像宝石。

六道骸觉得这只猫有点眼熟。

他隐约记起在乌撒城投喂过差不多的猫，但那是猫的地盘，猫猫有那——么多，认错也是很正常的。他在塞勒菲斯也见过类似的猫。

应该不会那么巧。

“是侑子小姐吗？”

青年终于彻底踏进了这个地下的房间，他好奇的张望着这个房间里的一切，被猫猫愤怒的一爪子糊到胸口。

“……你最好不要看这里。”

鬼使神差的，壹原侑子提醒道。

“是的。”那青年笑了笑，“你是对的。”

仅仅是环视的那两秒，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下去，整个人蔫了一下。「超推理」不是异能，而是自身拥有的能力，不受幻梦境约束。这就导致了理智的跌落。

完完全全的作死行为。

所以猫猫才会那么愤怒的打断，否则再推下去 ，直面古神不是闹着玩的。

“我是江户川乱步。”青年举起猫猫，“这是江户川乱步。”

六道骸：……？

壹原侑子转了一下烟杆，再察觉到青年身上微妙的时间和时空的波动后，明悟了。

对方并不认识自己，但是【江户川乱步】认识自己，而时间是未来。

“你们两个。”

她看了看猫猫，又看了看青年。

“是的。”

江户川乱步相当淡定。

“我们是同一个个体的不同存在，皆为【江户川乱步】。”他摸摸猫猫，“这是我的同位体，不过为了逃避因果的惩罚和「祂」的监控，舍弃了自己的身体。”

“我们现在共用同一具身体。”

不是精神分裂，不是人格分裂，更不是妄想。

壹原侑子：……哇哦，有意思。

她伸出手好奇地摸了摸猫猫，猫猫喵呜了一声，蹭了蹭她的手。

次元魔女笑了起来。

真好啊，在未来他们也会有很好的友谊呢，不然以对方的性格，早就一爪子糊过来了。

化为猫是一个并不奇怪的选择，逃避惩戒完全可以跑进幻梦境，前往乌撒城，寻求庇护，那是猫的地方，没有谁能在乌撒城撒野。

“他的灵魂怎么回事。”

壹原侑子撸着猫，心情好了一点。

“拆了。”青年回答的干脆利落，“从未来回到现在，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我们一直在被盯视。”

“因果太大了，不得不把自己拆的七零八落。”

记忆、情感、力量、异能，乃至灵魂。

全部都是可以拆掉的，拆分之后，残破的个体会短暂的避开世界意识的追捕探查，祂的视线一直盯着涩泽家的宅院，他们必须小心再小心。

“建议早点收回来。”次元魔女低声道：“小心拆分出去的化成新的生命，这不是在开玩笑，灵魂力量强大的话，很有可能从残缺的存在上产生新的生命。”

她看着猫猫蜷缩在青年怀中，对方理智几近于无，为了继续存在，不得不把自己拆的稀碎，来到幻梦境的原因暂时未知，但代价已经支付。猫猫作为人的那一部分存在极其稀薄，它们已经被拆分了出去。

这样其实，很危险。

但是收益是最大的。

同一个时空不能出现两个一样的灵魂，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除非圈出一块地域，使之与世界彻底割裂开来，但这仍有风险。

黑猫属于未来，但是灵魂仍是他自己，这个世界的他自己，既然他存在于此，那么不可避免地会影响到这个时间上的自己。江户川乱步去见过幼年时的自己吗？他知道两个相同的灵魂共处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吗？

他大概是知道的。

所以才会那么决绝的撕裂自己。

不仅仅是为了避开祂的巡视，也可以蒙蔽规则，保护这个时间上的自己不会因为未来时间线上自己的降临而产生损伤。

壹原侑子深深的叹了口气，为这疯狂的举动叹息。

他们是来找自己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

壹原侑子甚至能模糊的感知到，把江户川乱步变成猫的那个人——

正是她自己。

“有的。”青年取出一只手机，“可以帮忙充个电吗？”

壹原侑子：“唉？”

魔女眨了眨眼，有些意外。

支付了这么大的代价，就为了这？

“这是来到过去的媒介。”青年解释道：“快要没电了，但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如果不去做，未来很有可能会改变。”

“……可你们来到过去，不就是为了改变未来的吗？”

青年身体僵了一下。

他捂住猫猫耳朵，把它按进怀中，安抚一般抱紧，缝着唐草纹的小披风把猫埋了起来。

“我们失败了。”他苦笑，“或者说，我们的改变恰好迎合了命运的轨道。”

甚至被命运恶毒的报复了。

想要救下谁，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咽气。

想要改变什么，却被迫亲手将其送上轨道。

……太痛苦了。

他们已经陷入了迷茫和挣扎。

但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

次元魔女接过手机，这只手机完全不属于现世的时代，涩泽龙彦目前的时间对于江户川乱步而言，是上世纪九十年代，那个时代根本没有智能机。

“明天来取。”她把玩着这只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是三个人的合照，中间的白发青年按住两只闹别扭的猫猫，无奈的安抚着。

壹原侑子的指尖点上其中一人，若有所思。

……怎么还有个■■■化身，乱步是信徒？

奇怪。

不过这好像和她也没多大的关系。

“那么，我需要支付什么代价。”青年问。

“你已经支付了代价。”次元魔女曾经经营着一家可以实现愿望的店，只要支付相应的代价，就可以实现，“当你决定留下的那一刻，未来所经历的所有苦痛，就将成为你支付的代价。”

她感慨，“其实这也和你无关，为什么一定要参与呢？”

甚至把自己的身体让给同位体使用。

“大概是因为不甘心。”江户川乱步抱着猫，平静至极，“不甘心就此屈服于命运。”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他一生的遗恨。

“我也想知道，我父母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壹原侑子顺势一揽脸色难看的小孩子，给江户川乱步报了房子的位置，让对方明天再来。青年挥手作别，抱着蔫蔫的猫猫离开这个多待一秒就有可能破防的地方。

“我没说让你继续住着。”六道骸咬牙切齿。

“唉——话不能这么说，当初捡我回来是你们共同的决定，你一个人说了不算。”

壹原侑子开始享受逗孩子的快乐，她大概会陪伴这个小鬼很长一段时间。

“他为什么避开了龙彦。”

“因为祂在盯着涩泽君哦，被祂发现的话，就不只是拆分自己那么简单了。”

在某种方面来说，祂相当恶毒呢。

壹原侑子看到了街角拉长的影子，她推了推六道骸，让他先回家。

从街角走出了一个小孩子，对方的面容精致，却冷若冰霜，紫罗兰色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

壹原侑子今天见到了很多有趣的事物。

她看着这个孩子，凝视着他支离破碎的灵魂，那甚至不是完整的一个，被撕的狼狈不堪，至多只剩一半。

“你想问什么呢？”

她和善的问。

“我的灵魂。”费奥多尔抬起眼眸，直戳了当，“还剩多少。”

“一半哦。”她说，“我可怜的孩子。”

费奥多尔依旧面无表情。

“是一半，还是四分之一？”

次元魔女避重就轻。

“你要知道，灵魂和人格是不太一样的。”

灵魂撕裂为两半和人格分裂也是不同的，不能混为一谈。

费奥多尔知道什么是人格分裂，在痛苦的遭遇中诞生的守护者，或者是承担者。用来排解，也用来逃避苦痛。

但在这个美好无比的幻梦境之中，存在的，是他。

他无法确定自己和存在于外界的那一个“人格”到底谁才是“费奥多尔”。更无法确定到底是谁分裂了谁。

他无法苏醒，无法掌控身体，无法获得自由。却得以安享宁静，远离污秽。

这真的，好奇怪。

真的会有人，分裂出自我，却还甘愿沉沦地狱，将分裂出的存在送往安宁之地吗？

罪与罚是一对好朋友，相互依存，共同缠绕，像不像……他们？

“那么。”他略过上一个问题，“另外一半，在哪？”

灵魂残缺，人格分裂。

他总感觉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被吃掉了吗？”

被什么无法言说的存在吞噬了吗？

次元魔女没有说话。

“如果。”小孩子喃喃自语，“我想要成为一个完整的自我，把我丢失的另一半吃掉……”

“我会成为，我自己吗？”

一个完整的自己。

“或许？”

魔女转身，长长的衣摆几近及地。

一个为了存在而拆分自己，忍住被撕裂的极致痛苦。

而另一个残缺着的却在迷茫，想要找回遗失的自我。

命运啊，真是无比残酷的东西。

【裂隙】

乱步现在的情况，就是一具身体里塞了两个同位体的灵魂，猫猫乱步是涩泽当前所处世界的，未来时间点上的乱步，而另一个乱步，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首领宰所处的，是第三个平行世界。

是的，三个平行世界，一个三次，四个横滨，三组文野同位体。

首领宰的支线我单独提出来了，现在是个预收《从读档开始的挚友拯救计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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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幻梦境·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