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陈枪 第9章 竹林风起

初雪压弯竹梢的清晨，周宏背着竹篓敲响周家木门。篓里装着新挖的冬笋，还有用油纸包好的《孙子兵法》手抄本。"听说你们要搭竹屋，"他将书塞进筌生怀里，"里头有榫卯结构的图解，许是用得上。"

纶川蹲在灶台后添柴，火光在他眼底跳成警惕的星子。周宏却转身从篓底掏出个粗陶罐："这是止咳的枇杷膏，我娘听说纶川入冬总犯咳疾......"话音未落，筌生已接过罐子凑到纶川跟前："快喝一口！周婶熬的枇杷膏能镇住山魈的嗓！"

三人踏雪进山时，周宏走在最前头开路。他握柴刀的手势极稳，刀锋过处，荆棘齐整地让出小径。"往左半里有个温泉眼，"他回头提醒，"纶川的咳症用硫磺气蒸蒸最好。"筌生闻言，立刻解下外衫裹住纶川单薄的肩。

竹林深处的雪地上，周宏半跪着演示如何选竹："要挑节长皮青的，抗得了蛀虫耐得住风雪。"他突然握住筌生挥斧的手，"腕子得这么沉，力从腰起——"斧刃破风的锐响惊飞了竹鸡，纶川抱膝坐在倒伏的竹干上，看着两人交叠的身影，胸口那团郁结的寒气竟莫名散了。

暮色中，周宏将编好的竹篾递给纶川："听筌生说你手巧，试试编个窗棂？"篾条在他掌心温顺地翻飞，渐渐织出芍药花的轮廓。筌生举着松明凑近细看，火光突然爆了个灯花，惊得他往后仰倒，三人笑作一团。

临别时，周宏将《营造法式》轻轻放在竹堆上："书里夹着治冻疮的方子。"他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峦，"等开春我就要随叔父去省城念新式学堂了。"

那夜筌生伏在案头抄药方，纶川突然轻声道："他像后山的毛竹。"

"怎么说？"

"看着冷硬，内里却是空的，盛着月光与山泉。"

筌生搁下笔笑："那你就是竹节里的风，听着无声，其实早把每道缝隙都走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