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直觉有车驶过,但没有证据。
也拜西海岸自由,多元,奔放的学风和学院众多靠科技发家的new money同学所赐。上学时候,social和社团占据了时间的大多数,小楼简直秒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放出来会被口口的情节。
越弥眯眼睛看她:“你在想什么。”
“杜阿姨说这周末一起去玩,今天已经是周五。”
小楼就一拍脑袋:“对哦。”
越弥从前没有过这种家庭组团出游的经历,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后来越弥独自一人在国外留学,慢慢学会一个人开车去周边游,一个人一架相机,或者在沙滩上摊开格子布晒日光浴。自由自在,用不着讨好任何人。
可有时候,一个人裹着毯子在酒店自带的游泳池看星星品红酒,水面漂浮酒店赠送给高级会员的精致果盘。会觉得有个人陪着,好像也不错。
故而是在杜晗试探着开口询问越弥意见,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出游,目的地正是越弥以前常去的那家避暑山庄。
这个时候山里虽冷,但山庄去年新推出了冬季爬山路线,随着这条路线,能看见树枝上冰凌,日出伴随着云海。
据杜晗所说,宋家已经习惯一年一到两次共同出游,会挑公司不忙的时候。
越弥想起,宋父似乎从来没有在媒体面前立过什么顾家的人设,对于家人信息保护得极好,媒体人员一次都没有拍到过正脸照。
更是会因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出游计划,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安排好工作。
越弥这天答应好帮忙载两位女同事去国贸,反正就是顺路的事情,行李她早已经打包好,搁在后备箱里,送完人就能直接去宋家。
引力时空基本上一到点,不开会的,项目不急的都跑了。
主动加班内卷,不存在的。
越弥因为乙方回复消息晚了,耽误了十分钟。
出去时两位女同事已经在等,是在商量今晚吃什么。
“谢谢你越弥,原本说今天开车出来,但我奶奶生病,车被我弟开走送她去医院。”
“一点小事。”越弥不在意。
女同事又说着下个礼拜可以请越弥喝东西表示感谢,越弥看着电梯血红数字跳动,心不在焉嗯了声,又在看见电梯里宋蔚然时,忍不住暗骂: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四个人,八双眼睛,八目相对。
偏偏不能让人看出什么,越弥只觉得身后像站了颗定时炸弹。而同事B是见越弥没有一点好奇往后看的模样,以为越弥才进引力时空不久,不太清楚公司架构,是主动担起为她介绍职责,同时想起能在电梯里许愿传闻:
“越弥,你是不是还没参加过年会,去年的公司年会可热闹了,还邀请了好多知名cv和coser过来,对吧宋总——”
同事B眼皮都快眨抽筋。
越弥不太感兴趣道了声:“是吗。”
同事A适时接上:“对啊对啊,不仅是年会,平时我们也很多团建活动,都是匿名投票选的,都是我们宋总的主意。”
同事B积极畅想未来:“不知道今年是去哪,新疆和云南都不错啊。”
同事A:“东北也不错啊。我认识个全国跑的导游,团票能打折呢。”
越弥只觉得两位同事打的算盘珠子快崩到脸上。
两位同事自认为一趟电梯下来,非常有打工人意识。算是三百六十五度夸过一遍上司,拍马屁没有拍到马腿上,又积极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在发现宋蔚然和她们是一个方向,两人呵呵笑:“您车也停在这啊。”
又在路过广泛流传于公司八卦里,BOSS常开的那辆劳斯莱斯:“您今天还开别的车了啊。”
最后看着宋蔚然跟着坐进越弥车里副驾驶,动作熟稔得好似做过千万遍。
两人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您……是不是上错车了。”
越弥同样对他行为无言以对,单手拉车门,是看看先一步钻进车里宋蔚然,又看看在对视一眼,不敢上车两位女同事。
“要不,你们打车?”
同事几乎是瞬间就欣然接受了这个好主意。
越弥是觉得宋蔚然一句招呼不打就上车行为,很幼稚。
“开你的车,少管。”
宋蔚然说了这些天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连杜晗都能轻易察觉到他们在真的冷战,不似平时吵得有来有回,偏偏句句有回应,现在两人更像是多看对方一眼都是度秒如年。
原本杜晗是想好,他们和央央一辆车。在意识到这点后,央央顺理成章被赶过去同宋蔚然和越弥一辆车。央央自然高兴,直被越弥牵着手欢天喜地上车:“弥弥我和你说,这周我的小红花是班里最多的……”
然后被宋蔚然拎着衣领直接扔去后座。
央央拉下车窗哭天喊地,说她要坐副驾,要杜晗和宋父为她做主。
宋蔚然依然别别扭扭。
以及换作在平时,早就一巴掌拍在宋蔚然身上骂:“对你妹妹好一点,别总欺负她。”
今天杜晗却不想趟这趟浑水,早拉着宋父开车离开。
越弥突然开始后悔,为什么她要答应杜晗来这一趟。
宋蔚然比越弥想象的要难哄得多。
即便是有央央在场,无论是在车上或者是在服务区下车透气,宋蔚然始终绷着一张脸。越弥和他提议两个人换着开车,不至于太累,得到的回应也只是一个眼神都没递给她,话是朝央央喊的:“宋蔚央,你玩够了没,现在上车,我数到三,三——”
越弥被忽略了个彻彻底底。
以至于剩下旅途,越弥难得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比起一天到晚没个好脸,吵吵闹闹度过。
被当作空气忽略被无视,显然对于她来说,更不能接受的结果。
越弥自从出国念书以后,也几乎没有再来过这家山庄过暑假。
算一算,也有好几年时间。
一开始,越弥还是被她脸板得像教导主任的那位继母带过来过夏天。越弥那时候年纪小,能跟着家人出游,简直开心到不行,逮着点空就要穿着长衣长袖去森林里“探险”。即使继母全程都会在晚上暗戳戳和越关山通话抱怨,越弥作为一个女孩子太闹腾,想法太多,女孩子应该永远乖乖巧巧,做一只被大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后来继母也厌烦了来这里,千篇一律的景色,不明白有什么好看,越弥就变成了一个人来。
越弥是接过门口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小册子,看了眼上面的宣传标语,才发现这家度假山庄最近是在庆祝二十周年。
央央也看见了,直指着册子上的数字问越弥:“弥弥,我听杜杜说,你是不是很小的时候就来过这里。”
越弥就点头:“嗯,很小的时候。”
央央又去问宋蔚然这个问题。
宋蔚然没答,很不耐烦:“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告诉你,这里有妖怪,专吃问题多的小孩。”
央央直朝他吐舌头。
这天他们开车来到这已经很晚,杜晗和宋父后脚过来时,三人早就办好入住手续。
在房间选择上,越弥照旧要了视野最好最开阔的山景套房。
宋蔚然并没有和她抢。
一切都按部就班,三人递过去身份证,看着前台小姐录入信息,没人发觉有什么异常。
越弥心底那点不舒服像是被揭开血痂的伤口,开始隐隐发痒。
入住后,有工作人员和越弥解释:套房有重新装修过。恰逢二十周年,为了主打一个怀旧,装潢都在尽量往还原上靠。
越弥看着房间,一切都好像没有变过。
这晚太过折腾,越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起来后,她先是点燃了窗边的熏香,拉开窗帘,就这么看见了在楼下带央央的宋蔚然。
这里是山里,气温比海城要低得多。
宋蔚然穿一件长款的黑色棉服,露出衣服下面半截睡裤,和酒店的一次性纸拖。
距离并不远,越弥能看见他因为早起没梳顺的头发翘起一角,又困倦打了个哈欠。
似是有感应,宋蔚然朝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不过停留了几秒。
越弥先一步拉上帘子,在窗边榻榻米坐下,拨通了廖酌电话。
曾经在意大利留学的日子,廖酌一直都是越弥很好的倾听对象,两人常买一打啤酒彻夜畅谈,直到共同依偎着睡着。
越弥把事情因果都略去,只说了最近有人突然间和她失联。廖酌也很懂事,没细问太多,只是安慰越弥,人生来来去去很正常,一个人一生要碰见两万九千二十万人,会变得亲近的也不过两百多人。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越弥没有犹豫:
“很惹人讨厌的人。”
“那既然这样,弥弥,你在纠结什么呢。”
“我……好像三两句话说不清楚。”
廖酌并没有着急,也没有几句话敷衍过去,是沉吟片刻。
“可是弥弥,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吗?
这回越弥沉默时间更长。
廖酌轻声细语:“我换个问法,如果你们真的没有联系了,没有他的生活会不会变得很不一样?会不会比现在更差,还是更好。”
更好吗,好像没有。
更差吗,好像也没有。
越弥是听到这,才出声,声音很低,就是回答有点让人摸不清头脑。
“那可能会……变得非常无聊吧。”
-
晚上,他们定在山庄内最热门的森林餐厅吃饭,不提前预订都没有位置。餐厅周边郁郁葱葱一片,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餐厅,石子路旁还点缀蘑菇形状的灯。
宋蔚然也在,据说是杜晗强硬要求。
可即使是来了,他就这么游离在众人边缘。越弥牵着央央的手,想悄然凑近都找不到时机。
而杜晗特意留了个心眼,在安排座位的时候把两人安排在一块。
只可惜收效甚微,两人像是中间立起了一道无形的墙,楚河汉界,谁都不打扰谁。在一道菜上来,杜晗不满意宋蔚然态度,在桌下踢了踢他。
宋蔚然当作没有注意到。
杜晗又是朝他使眼色,把一杯茶水啪一声按在宋蔚然面前:“蔚然口渴了吧,多喝水。”
“我不渴。”
杜晗就差在桌下狠狠踹宋蔚然一脚。
宋蔚然直接起身:“我去给央央买喝的。”
央央正对着一块牛排跃跃欲试,见杜晗看过来,直撇清这真的和她一点关系没有:“不是我说的,我没有说要喝东西啊……”
餐厅附带一个鲜果蔬汁小店,这时候也能做热饮。
在宋蔚然起身后不久,越弥也借口说要去洗手间离开。
杜晗看在眼里,一脸担忧,反倒是宋父拍了拍她的手,一语道破真相:“没事的。”
“你看他从小到大,有和谁生过气吗。”
越弥即便是跟了上去,也不知道怎么破这个冰,她从来没主动低过头,更别说是在宋蔚然面前。
还是小店工作人员,在榨汁间隙,看着这对从外貌到气质都极其般配二人,热情招呼:“请问两位是一起的吗。”
“不是。”宋蔚然冷冷开口。
越弥掐了一下掌心。
不过几秒后,他又道:“东西换成两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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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两小有猜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