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蔚然说不行。
这里信号并不好,越弥是等着手机界面上方网络标志转了有一会才看见这条消息,没有意外,也没有失望。
直至现在两人的状态都处在不打扰,不多嘴,能约上就约,约不上也没所谓状态。
越弥却是凝神看着自己发过去消息,想点撤回。可距离发出已经过了两分钟,撤回不了,看着又心烦。索性直接删除。
没过多久,是廖酌伸着懒腰进来,揉揉腰踢踢腿,一个滑行就蹭到越弥身侧,根本掩不住好奇神色:“弥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
五天四晚的宫本岛旅行,有了越弥的助攻,廖酌如愿在派对上大出风头。也认识了几个法律行业和冷链运输行业的精英,微信聊得有来有回。
越弥就说没有。
廖酌不信,是作势想去掐越弥的腰:“那天宋蔚然不是还给你买衣服了吗,我们弥弥天生丽质,就是要穿得漂漂亮亮的,有没有穿给他看。”
越弥是真想拎着她的脑子进水洗洗,把那些黄色废料都洗掉。
但汪星瑶那些话,以及如同走马灯想起的过去,一桩桩一件件。
越弥没办法忽略。
廖酌也注意到今天做水疗,她和技师聊得有来有回,就差把家里户口本上几人和银行卡密码都交代。反观越弥那头,安静如鸡,给越弥做脸那位技师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不小心把精油打翻,还战战兢兢说对不起,大概是把她当成什么难伺候不好惹客人。
廖酌是突然问起:“弥弥,你和宋蔚然认识多久了。”
越弥纳闷:“你不是知道吗。”
廖酌就戳越弥的腰间软肉:“那不就是了,兔子就是要吃窝边草。现在快餐社会,从谈恋爱到上床,最快一周就能全部搞定,能踏踏实实走完全部流程,从校服到婚纱,比中头彩还难。”
越弥不是不清楚。
廖酌又道:“弥弥,有时候转换一下角度,会让自己更快乐一点。”
廖酌双手搭在越弥肩上,是再义正言辞不过:“来吧弥弥,今晚约他出来吃顿饭,好好聊聊,打扮打扮,我来给你化妆。”
而也是两人都乘电梯到停车场,廖酌仍对越弥这张脸有诸多抱怨——即便是这张脸廖酌早就看腻,依旧纳闷,怎么会有人没有黑头,毛孔细到肉眼看不见。
“我才是那个女娲甩出来的泥点子吧,同样都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我看网上不是总说那个谁谁谁是美女画师,要是弥弥你把你的照片放上去,看谁才是真美女。”
越弥直比个叉:“打住。”
廖酌就嘿嘿笑:“也是,我们弥弥又不差这个钱和名声,买几个热搜就上去了。”同时见越弥在认真浏览花花绿绿界面:“哎,你们打算晚上吃什么。”
越弥收起手机:“没确定。”
“可能是日料吧。”
实际发出的消息是:【老地方,4203见。】
越弥算是这家酒店长住客。
长住酒店并没有那么多不方便,东西是有人收拾的,卫生是有人打扫的,洗漱用品定时更换,酒店前台和保洁阿姨见了她也能准确喊出越小姐,同时问她需不需要提供衣服烘干服务。
越弥就说不用,顺便要了份酒店餐厅菜单,她快一天没吃过东西。
而宋蔚然重新进了饭局,一直到逐个送走客户,面对一桌残羹冷炙,硬是要跟过来小楼凑近,笑得有点讨好:“哥,你今天是不是喝酒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不然姑妈要担心了。”
宋蔚然是按了按眉骨:“如果是劝我给你亲哥投钱的事情,一切免谈,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小楼亲哥就是那位曾短暂在家里住过一个暑假的,头发长得像拖把。以前不靠谱,现在同样没有多大长进,不知道被哪个假装成星探的黑心中介忽悠,说是可以挖掘他做平面模特,代价是要先交两万美金当作投资。
明眼人都不会去搭理的事情,他信了。
家里人不给,不支持他的追星梦,就跨洋想在宋蔚然这里找经费。
小楼不高兴,割席割得很明显:“我才不是要说这个!他爱怎么样怎么样,他的事和我又没关系。”
“哥,弥弥姐最近在干什么,好像有段时间没看见她了。”
宋蔚然只是让她打开手机,点开聊天框,有什么事可以自己问。
“我是你们传话筒吗。”
“……”
说是不行,在路过酒店,宋蔚然盯着熟悉招牌。男助理同样熟这,特意速度放慢等候指令。都是车开过去,宋蔚然微微敛眉:“绕个圈,转回去。”
助理面不改色,实际内心天翻地覆,是在亲切问候老板亲戚。
直行道路口不好找,是一来一回绕了快两公里路,宋蔚然才下车进了酒店。
晚饭是叫的餐,牛肉很嫩,粥同样鲜甜可口。龙虾是空运过来的澳龙,虾头熬出油适合做粥,还有一道芝士龙虾焗面,越弥有些吃不下了,只吃了两三口就放下银叉。
灯火柔和,香氛也是越弥喜欢的味道,没在床头捧着手机处理消息多久就抱着被子睡下。越弥是被一串手机震动震醒,捂着震痛的牙有一会,才发现屋里多了个人。吃剩的东西已经全部撤走,连那半碗越弥打算醒来一口气吃完的龙虾粥都一点不剩。
宋蔚然今天不太一样。
在越弥印象里,他念书时衣品就不错,在一群胡搭乱穿大男生里头,他算是那种穿件灰色卫衣,都会很心机扯一截里头白T出来,不显单调又有层次。混搭叠穿撞色更是根本不在话下,虽说后来越弥得知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杜晗指导,耳濡目染。
即便再遇上,宋蔚然不是那种不苟言笑,日常出行迈巴赫,胃病严重出行都会配备私人医生,肩膀很酸是因为背负了一个商业帝国,一到秋天会看着窗外幽幽来一句“天凉了,让王氏破产吧”——这样的典型商业精英。
到底是做游戏的,互联网行业大多自由。又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富二代身份,没必要摆什么架子。
今天他穿了件很有质感的灰色衬衫,扣子扣得齐整,连一贯乱飞的头发都特意用发胶抓过。就是一开口,依旧是老样子:
“装什么睡,不是说好多久都等的吗,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越弥本想用假装翻了个身混过去,退一步越想越气:“你不是也说不来?嘴里就不能有句真话,就知道满嘴跑火车。”鼻尖又嗅嗅,那阵香氛的味道已经淡了很多,越弥索性直接坐起来:“什么味道?你喝酒了?好臭,臭死了。”
其实没怎么喝,也算是故意恶心越弥,宋蔚然把领带解了,同时扣子解开两粒,气定神闲主人派头:“喝了,那又怎么了。”
“你现在就出去,别打扰我睡觉。”
“凭什么。”宋蔚然撑着桌子看她:“你别忘了这间房房费我也出了一半。”
“忍不了你就自己出去。”
越弥自己都意外于此刻平静。
而就是在她利落穿鞋走人,门是反锁了的,正当越弥冷着一张脸开锁,已经被他扣住双手。宋蔚然捧着她脸,是先是伸湿滑的舌尖在她嘴里搅了一通,才开始慢慢蹭在她唇边,一口又一口。
“没喝,你自己尝。”
“今晚他们喝的酒,我喝的橙汁,可能是衣服沾上了。”
越弥对这个回答大体算是满意,但嫌弃神色还是很明显:“不行宋蔚然,真的很臭,你离我远一点,别沾到我身上。”
宋蔚然干脆把她打横抱起:“正好,一起洗。”
水声有些大,以至于有些其中暧昧声响很容易被掩盖。尤其是透明玻璃沾了水汽更凉,身后又烫得吓人,水珠滴在嫩白皮肤上,一点痕迹都格外明显。
可偏偏,越弥能感觉到自己是在被摸索,如同熟透的水蜜桃,陷进去格外柔软又让人上瘾。
受不了的时候,越弥也会叫他名字,宋蔚然会伸一根手指到她嘴边,感受着自己被尖尖牙齿咬住,动作却不停。
宋蔚然也有一点私心,两人第一次在这家酒店做/爱后,他就特意考察过隔音情况,得出的结论是大通铺隔断隔音是真的很差。
也问过越弥要不要换一家,越弥说不要,她很喜欢从房间就能看见辽阔海岸线的设计。
结果当然是做完之后,宋蔚然看着手上深深牙印,是看着始作俑者在不远处吹头发,冷哼:“我是不是应该去打狂犬疫苗了。”
越弥就瞪他。
只是两人都睡下,越弥虽不喜欢宋蔚然身上太烫的体温,感觉像抱着火炉睡觉。越弥一到换季又会荨麻疹复发,比起小时候当然是不太严重,不足以影响正常生活,但可以差遣宋蔚然帮她涂药,方便又很解气。
越弥短暂眯了一小会儿。
她梦到了在陪汪星瑶短暂相处一周后,确定她情绪终于稳定,越弥才放心回了学校上学。
周一,越弥面对的是塞了满满一桌肚的试卷,班长抱着登记册过来敲她桌面:“越弥,交班费,就剩下你一个没交。”
越弥哦一声:“多少钱。”
班长报了个数字。
越弥从零钱包里掏出一小卷钱,翻出几张递给班长,弯腰在登记册上签名。座位一周一换,越弥上周不在,座位是同学帮忙换的,正好坐靠窗。
越弥正低头收拾试卷,面前被一只铁制的印花盒子。
越弥是看一眼盒子,又看一眼窗外宋蔚然:“这什么。”
宋蔚然就摸摸鼻子:“是我妈从厨艺班里带回来的曲奇饼,味道你别指望有多好,我尝过了,能吃,吃不死人。”见越弥不动,宋蔚然又道:“这东西在我家都没人吃,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
宋蔚然拉着是不懂自己到底跳过了哪个环节,有没有机会拉进度条看看时间点,下巴掉一地贺凛南离开。
越弥想,那会的宋蔚然是真心在相信,他们关系已经在慢慢缓和。
自那之后,时不时在桌肚里出现的小礼物,在食堂遇到宋蔚然会把自己餐盘里的酸奶给她,越弥那时候并不知道宋蔚然一周生活费简直少得可怜,酸奶给她后就再没有钱买新的。
越弥却觉得这样很累。
摊牌是在某节体育课时,越弥正值生理期,肚子疼得厉害,没去上课,整个人蜷在座位上休息。宋蔚然不知道打那打听过来,硬是翘掉了实验课过来陪她,顺带打水。
水甚至还是温的,刚好能入口的温度。
想劝他回去上课,宋蔚然哼一声:“这实验我初中就做过八百回了,上不上无所谓。”
越弥是盯了他一会,才把一张截图给他看:“这个号是不是你的。”
宋蔚然看清后,是比越弥反应都大:“你怎么会有这张图。”
越弥只在意结果:“是,还是不是。”
越弥也至今都记得,在确认后,如果说两人之前的矛盾都是小打小闹。
——“宋蔚然,我现在、以后都不想再和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