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宫阙经营初,银鞍日日醉西湖
怪不得说,临安来了一次就令人流连忘返,看钟觉浅的模样,更是对临安喜爱的紧。
子彦倒是看着心里有些怕,但瞧见钟觉浅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只不过,有些小妖能不能不这么跟着别人后面。
才刚刚来到临安,这小妖是挺快的,这么快就找到了。
“师尊,你要吃点心吗?”
钟觉浅摇头:“不用。”
“师尊。你要吃冰糖葫芦吗?”
子彦声音挺大,钟觉浅有些羞怯:“子彦,你不必这般事事关心的。”
子彦确实有些不服气:“师尊,这都过百年,对于你是弹指之间的事,我是生生熬过了百年光阴的。”
先前,他也不像这般关怀备至。
钟觉浅只当他是多年未见。
“子彦,你飞升之后,你也不知人间变化,我也不知,倒是显得我们和这个热闹的集市有些格格不入了。”
钟觉浅看见热热闹闹的集市,只是对他打趣了几句。
到也没想过子彦会真的放在心里:“那我们去茶楼!”
“嗯?”钟觉浅有些没听懂他的意思,回头看着子彦。
子彦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带着些腼腆说道:“在暮实的时候,师尊不就是经常带着我下山听书。说是茶楼里面人多混杂,说的事不一定是真的,那一定是可以解闷的。”
对,钟觉浅想起来了。
这句不入流带坏小孩的话,确实是他口中说出来的。
想起这里,钟觉浅就有一种羞愧感,因为这句话后面还有半句:“有些个话本,不一定真,但一定野。”
天呐,他承认他之前庸俗肤浅,罪恶还带坏小孩。
但他已经很久没做这些混账事了,如果有罪,让师兄来杀了我。
而不是让人当面复述我之前说过的混账话,而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徒弟。
让自己的师尊地位,自己的脸面往哪里放呀。
子彦还认真介绍着:“暮实名气大,各地的修仙者都编写了各地发生的奇异志录。有些话本看起来还是很解闷的,用来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方式。”
可是钟觉浅不需要看话本子呀,而且他毕竟是子彦的师尊,都这么大的岁数了,做这些事是不是太肤浅了。
“子彦你现在已经是位列仙班护佑百姓的神君了,怎么能够还这么……胡闹。”
子彦被这么一说,还有些奇怪:“先前师尊不是还挺喜欢看话本子的吗?”
“先前是先前,与现在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呀。”钟觉浅看似平淡,实际上心里也是慌得不行。
子彦也是纳了闷,也不知道是哪一步出来差错。
“师尊说的,我记住了。”
钟觉浅满意地点头,突然觉得子彦当这个神君还是挺舒服的,日日都能闲出时间来和自己玩乐。
钟觉浅转眼就看见了旁边的小舟,瞬间来了兴致:“临安就是风景好,人看着也心旷神怡的。”
子彦见钟觉浅看着小舟,便也知道了些钟觉浅的意思。
“师尊要不我们去划船吧。”
也许是兴致上头了,钟觉浅一口就应了下来。
桥洞湖下,那叫一个姹紫嫣红。
“裳宵,又是去哪里玩了?”
是芍药,不像裳宵般出尘的冷艳,沾染了红尘的娇艳,红紫相见,称出雪白的肤色。纤纤细指,此刻却抓住裳宵的衣摆不肯松手。
裳宵嗷嗷得意,挣开芍药,转身坐在石阶上摇着腿:“仙尊回来了。”
周围人瞬间一惊,只要芍药问她:“仙尊?哪个仙尊?”
“还有哪个仙尊,自然是心怀苍生造福天下的济清仙尊。”
裳宵不多说,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蜜饯,一个一个塞到嘴里:“我不可能认错的,就是仙尊。”
裳宵自己一人笑着,其余人似乎没有顾及裳宵,只不过牡丹拉着芍药说了好久。
裳宵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芍药试探性的问她:“你还记得仙尊。”
“自然是记得的,当年是仙尊把我捡了回来,我才活下来的。”
芍药有些后怕,不确定的问道:“你还记得多少关于当年的事情呀?”
“忘了,只记得好像是仙尊把我捡了回来,不然就要被妖怪给吃掉了。”
裳宵激动的站起来环顾了下周围,踱步走到芍药和牡丹身边,仿佛是嗅到了大秘密:“芍药姐姐,我记得你们和我说的我不是渡劫被你们捡回来的吗?难道你们也认识仙尊?”
芍药听她这么说,立马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放回到了肚子里面。
转头和牡丹使眼色:“什么仙尊,不认识,你认识吗?”
牡丹知道芍药的意思,附和说道:“不认识,裳宵应该是被雷给劈傻了。”
芍药:“我觉得我们现在想这些都是在浪费我们的精力。”
牡丹表示赞同,看着现在朽木不可雕的裳宵叹了口气。
可这时侯裳宵却说道:“牡丹姐姐,我是不记得了但我不是傻,我很清楚当年是仙尊救了我们。”
芍药和牡丹相视,心中大喊道:“完了,快把他关起来。”
“裳宵乖,外面坏人多,咱们不出去会惹事的。”
裳宵挣扎着,看见姐姐们给自己捆上的绳索:“不,我要出去和仙尊说,这里有坏人,是坏人会伤害仙尊的。”
“外头危险,听话,咱们不去。”
船夫渡着钟觉浅和子彦过去,一杆子就划过去,听着这两人的官话,也熟络的聊了起来:“两位是从外地来的,听着不像是本地人。”
自己确实不是,但子彦可是临安人。
“那劳烦问问,哪里最适合游玩。”
子彦笑着回应着,不知道怎么的,看着子彦现在这样懂事的模样,钟觉浅总是觉得不自在。
自己闭关的这些年里面,子彦是怎么度过的呀。
“这话郎君既然是问了,我不是自夸,我们临安地杰人灵的,都是好地方。更何况我们这边还有着仙门门派看守,就是游个十天半月也是值得的。”
“还有仙门看守?”子彦问道。
但是钟觉浅看子彦好像对这里有仙门看守不是很乐意。
“是哪门哪派呀?”钟觉浅问道。
船夫自豪的说着:“当年不是临安乱变,就有个青玉门出来,也就是成了我们这边的坐镇仙门。郎君若是想要多加了解,可前去买些话本子看,虽然不一定真,但耐不住好看呀。”
很好,又让钟觉浅想起自己年少轻狂的混账话。
但是船夫又遗憾的说道:“不过两位郎君一看就是不凡,想必是不需要的。”
“并无此意,正想多加了解。”
钟觉浅打着圆场,眼神间不经意的看过子彦,这是怎么了,先前那么多话,现在倒是一句话都不说了。
才刚刚沉浸在江南水舟的乐趣中,对面驶来几艘像是迎亲的小船。
新娘在船上拿着团扇,新郎所在的船只上也在一旁驶过,都是那般的富丽堂皇,两艘船在中间相遇,新郎这时伸手牵住新娘的手,对天三拜,随后就将新娘背上,踏出脚上了路。
“这是我们这边的风俗,我们毕竟是水乡,有些姑娘家都是脚不沾为贵。”
钟觉浅真心祝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习俗,难免有些好奇。
上了岸,那才是十里红妆。
新郎背着新娘到了朱金木雕盘花的花轿里,而花轿上面用着榫卯工艺衔接,一旁的窗口雕刻着凤凰麒麟的图案,新娘端坐在里面。
身后的就是娘家所出的十里红妆,一众人吹吹打打的先前走。
船夫解释说道:“我们这边都是从姑娘家落地就开始备着这些十里红妆,谁家也不想自家姑娘在婆家受委屈的。”
看着这边的婚礼嬉闹,钟觉浅又想起村子里那些无辜的女婴,同一种身份,不同的境遇。
看能够这些,靠岸后也下了船,子彦跟着钟觉浅后面。钟觉浅想着还没给船家给钱,一掏袖摸出来个金元宝。
拿出来的时候,船夫眼前一亮,钟觉浅也不好往回收了。
目送着两人离开,在金元宝上面咬了口,立马收杆回家了。
这些个仙门弟子就是有钱,回头让我儿子也去学学。
而迎亲的队伍,在转角过桥的时候,迎面上撞上了丧葬队伍,而这桥却只有一座。
对方都是客气,但跟着的媒婆面色倒是不好看。
倒是新郎官却是从容不迫的,下马对着丧葬队伍作揖:“阴不抢阳道,我们自然不抢桥路,我们退让便是。”
随即倒是直接调转马头,但转过去脸色也是有些异常。
好在新郎官先发制人,喜事队伍绕道而行,也没引起多大的轰动。
钟觉浅已经是来不及心疼那块金元宝,和子彦一起投入到花花绿绿的杂门宗记去了。
横扫一眼还真是不少,什么《俏男仙会仙女》《论,如何靠美貌拜入掌门门下》,还有什么《霸道师尊爱上我》《后山私会小娘子》等等。
钟觉浅是被震惊得目瞪口呆,现在民风都如此开放了吗?
明明他那个时候还是什么《东厢会友》《桃树三跪》《落花飞》呢。
子彦似乎也没想到现在已经变化成了这样,急忙开口解释说道:“师尊,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
本来是想着进一步拉近关系,回忆往事的。不是,谁让你们这样做事的,还有这种后山私会的秘闻,都写了是秘闻,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钟觉浅看着他慌乱得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立马表明自己的态度:“我知道,我知道。”
果然被自己说对了,虽然不一定真,但一定野。
蹲下身子想要克服这些字眼自己挑一本,但在空中停留了许久,心一横,想着是随便拿一本,但看见那个《霸道师尊爱上我》的时候,手又自动的收了回来。
钟觉浅硬着头皮问摊主:“劳烦问一下,有没有关于暮实的书。”
摊主上下打量着钟觉浅,心里暗自讽刺这人假矜持。
“有,你要谁的?”
现在脑子充血的钟觉浅下意识的开口说道:“刘觉知。”
肯定是要师兄的了,不可能还看自己的小野文。
师兄大人有大量,定然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谁料摊主摇头摆手,道:“没有他的,不过郎君若是买一本《暮实里面唯我独尊》倒是里面由他。”
“那这本书是说的谁呀。”
摊主很是不屑道:“这个话本子各地都很爆销,没听说过吗?钟觉浅!”
“想看钟觉浅的话,这里还有《百年杂事记》《临安诡事录》。”
六,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怎么可能没有师兄的嘛,师兄那么大的一个儿子都有了,而自己这么洁身自好,这么会被人编排。
钟觉浅瞬间觉得心里不平衡,子彦现在倒吸凉气,也不敢开口说话。
“有没有稍微正常一点的书?”
子彦察觉到钟觉浅有些发紫发红的脸,出来打着圆场。
这话一出,摊主倒是不乐意了:“我这些书哪里不正常,我这里的书都是最火爆的,有些人还千金难买。还不正常,你们才是不正常的吧。看了这么久,到底买不买呀。”
子彦立马附和道:“买买买。”
不是,自己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吗,现在话本子都编排到自己身上了。
子彦带着钟觉浅离开,他也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师尊别生气,卖这些书的人鲁莽得很。等着官府一来,一抓一个准。”
钟觉浅闷声道:“没,他说的挺对的,是我不正常。”
所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要被这样被后人当笑话看。
子彦心想:完了,上心了。
钟觉浅纳闷的走到湖边,刚刚走到湖边,面前的水就开始咕噜咕噜得冒泡。
这又是怎么了,刚想凑近一看,就被子彦拉开:“师尊,小心。”
水面被破开,因为巨大波动而泛起的涟漪散开。
定睛一看,从湖里冒出个人。
周围的人被吓得散开,子彦冷眼相看,但已经猜到是谁了。
这时好不容易爬出来的裳宵摸了一把辛酸泪,看见钟觉浅就想要扑过来,:“仙尊,我终于见到你了。”
远处的芍药和牡丹心里委屈,我们只是将你绑了起来,又没有要杀了你。
芍药看够了,无奈道:“走吧,没我们事了。”
牡丹不解的说道:“可是,门主那里我们说好了。”
“我们已经关了她了,事实证明没关住而已。”
芍药见牡丹还是没懂:“她要去就让她去吧,她现在就是个小莲花,也闯不出什么大祸。更何况,我们该做的,也都已经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