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后的告别,除去死亡,仅剩的就是怀念。
这就有了长明灯的出现。
长明一盏留千年,人不忘,寄相思。
今日刘必行出了奇的安静,芍药和牡丹都是花妖,却是在桥洞湖下面点了长明灯。
就是随意找了个桥柱下面,芍药慢慢的将长明灯放在桥柱边,长明灯边上却是莲花形状,花瓣盛开。
临安人士清明祭祖,或是每逢佳节,不论是纪念故人的香烛,还是寄托心愿的花灯,都是亮的。
而芍药化形以来也没去过什么寺庙道观的,想着大多数就是这个意思。
“平日里都是不信这些的,但体会过这些感觉,就连是风吹草动,我都可以深信不疑。”
芍药的面色很差,她也在忧愁呀,不是说着没事吗,怎么还是落到了这样的下场呀。
牡丹情绪却是激动,牡丹娇养,在她眼里面,就是钟觉浅等人见死不救。
“事情也都结束了,闲杂人等倒是可以先离开了吧。”
子彦对她没好气:“能不能好好说话。”
芍药对牡丹的事情倒是不满,只是略微偏头警示她。
牡丹却是不服气呀:“本就是如此,明明一身的好本领,却是能够像个冰块一样袖手旁观,冷漠无情,现在还在这里站着,也不知道是有多厚的脸皮……”
“牡丹,慎言。”
芍药急忙制止牡丹,转身还是强挂着笑容,对着钟觉浅很是尊重:“仙尊既然也跟着来了,要不然就还是为裳宵点一盏吧。”
“芍药,你发什么疯,他见死不救和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呀。”
牡丹哭红眼,还在后悔着今日就不应该让裳宵去找她,这样裳宵和她们待的时间就能够更长一些。
钟觉浅被说的心里更是空虚,打心底来说,牡丹说得也没错。
但钟觉浅还是走上前去,眉头轻蹙,眼里流露出歉意:“我来点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合理呀。”
刘必行这时却是尴尬得很,只能转头和子彦说道:“我怎么觉得这里面的渊源不浅,不愧是济清仙尊,活了这么久了和妖怪都能够打上交道。”
子彦可还是记得刘必行存心膈应他和钟觉浅的事情,子彦的心眼可小得很,只能容得下钟觉浅一个人。
“不是说了吗,事有因必有果,这不就是当年的债现在去还。”
子彦想了许久,介于刘必行的身份,纠结好几番还是说道:“你也不傻,按辈分算,你还是得叫我师尊一声师叔。”
刘必行这些话是听不进去的,知行仙尊照拂苍生,更加是保护着自己的师弟。世人都知道知行济清,谁会知道他还是刘觉知的血脉。
“等他告诉我的那一天再说,不想说的话一辈子都不会说。”
芍药回头看着钟觉浅,倒是为牡丹刚才的言论道歉:“仙尊济世安人,功德无量。牡丹年小不知事,仙尊也多想,裳宵若是有仙尊点灯长明,怕是欢喜得不行。”
钟觉浅闻言接过芍药手中的长明灯,手不自觉的抚摸着灯柱的纹理,随后点明,放置在芍药一旁。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愿尔朝朝暮暮,岁岁喜乐。”
刘必行上前对着长明灯作揖,作完也就退居一旁。
牡丹被芍药警告了一番,也或许是情绪稳定了下来,对着钟觉浅也就有些尊敬了。
芍药觉得钟觉浅有些话想和自己说,见他不好开口,倒是先一语道破:“仙尊是有事要问我吗?”
钟觉浅下意识看了眼子彦,见他一直都往自己这边看着。
倒是会意羞愧:“其实,我知道我肯定是忘了有些事情,这几日想了很多,倒也没多少,就是心里面总觉得空落落的。”
“仙尊想问的是裳宵吧,相逢既是有缘,缘分既然在,定是有渊源在的。”
芍药说完,就带着牡丹向众人告别,先行离开了。
刚刚的那一番话,无疑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而现下倒是还有个棘手的事,钟觉浅看着刘必行现在是听话的跟着自己和子彦走,大抵也猜到了个大概。现在将近是亥时,四周都是没人的。
钟觉浅和子彦当即决定先回客栈,客栈的灯亮着,客栈老板还喝着酒配着花生米。
老远就看见钟觉浅他们回来,喝多了就多嘴说了几句:“见客官出去这般急,当时没来得及和客官说今日临安有喜丧相冲,这晚上出去不是多安全,怕是会遇到喜气鬼和丧气鬼,这一遇上,估计就是要准备后事了。”
“你们就这么怕这两个鬼吗?”
听到说到喜气鬼和丧气鬼,刘必行也就有了心思多听几句,转眼就凑老板跟前去了。
老板也没想到回来会多个人,不过酒意上头,也就说了起来:“百年间的事了,略微只有当年宣称看到的新郎官,就没人活下来了。”
“也找过道士,压根就没用。瞧着你们也是这些个仙门道家的,回来了大抵是没碰上。”
“今日出去,看见有个花妖将这两个鬼打得灰飞烟灭了,以后都不用怕了。”
刘必行捡起桌上的花生米送入口中,老板瞬间面色不佳,也没分清楚是因为花生米还是其他,看见钟觉浅和子彦一直看着这边,也不好发作。
“那就希望事实如此了,客官是需要加房吗?”
老板拍掉手上的花生皮碎,去掌柜那边拿钥匙,途中还是多看了刘必行几眼。
刘必行自然察觉到了,子彦走过来说道:“瞎操心,被嫌弃了吧。”
“不是和一起来的还有位姑娘。”
子彦应下来:“她就是临安本地的,现下回家了。”
这人呢,总是怪得很,每每面临选择的时候,总是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每做一种不同的选择,都会有不同的声音出现,而当局者又总会被这些声音左右。
钟觉浅自己倒是上楼,心事重重的,也没和子彦说话。
子彦让刘必行自己拿钥匙回房睡觉,上去时边走还说着让掌柜把帐记着,也就跟着钟觉浅上去。
钟觉浅前脚刚进去,子彦后脚就来了,看了下敞开的门,心想着这不就是给自己留门呢。
“师尊,我怎么感觉你心事重重的。”
钟觉浅也是挺想知道如果这些问题自己问出口,子彦会是怎么回答。
而又是在什么时候发觉的呢,大抵就是在村子里的时候,总觉得一路上有人跟着。
子彦怎么就知道自己出现在村子里,还有师兄留下来的封印,以及刘必行的出现。
有的时候真的挺难的,想要好好安分守己苟且偷生的时候总是会有一拨一拨的麻烦找上来。
不过这些都能放在其次,主要是自己如果问,子彦会怎么说。
子彦他对我应该是不会说谎,自己这样问的话,是不是太突兀了。
“没事,就是觉着有些怪怪的。”
子彦从袖口掏出个草编的蚂蚱,钟觉浅看到后有些惊讶,笑着接过来看着这个扭曲丑陋的得蚂蚱,边角都有些破损,仔细端详起来能够发现这个蚂蚱竟然少了一条腿。
“还留着呢。”
“不是说了吗,不高兴的时候看着会好一些。”
钟觉浅看着子彦还站着,这下子仰视的看着他倒是觉得子彦长得很高,自己往旁边挪了挪,示意他坐下,而那个小蚂蚱还是一直被把玩在手里面。
“也是我关心师尊,每次师尊要打我的时候,我都会故意将这个蚂蚱掉出来,这样一来师尊每次都会放过我。”
钟觉浅怎么可能不知道,明知道他是用这个东西来勾起自己对他的愧疚,毕竟之前的子彦,可是一直将自己欠他全家的事情挂在嘴边。
那么混蛋的小魔王,什么时候这么能关心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长大了,懂事了。
这下子钟觉浅心里面更是说不出口,心里带着苦涩,也不想深究其他。
如果真的是要故意瞒着我,那就这样吧。
钟觉浅现在非常清醒,不知道看着这样的子彦,却是有些怀念年少不知事的子彦了。
“还带着这蚂蚱呢,最近也是怪,尽遇到些鬼怪的事。”
子彦接话说道:“魔界本就与人界相隔,对比下来不就是遇到鬼怪吗?”
钟觉浅想来也是:“你说得对,若是遇上了活人入魔更是棘手。”
“活人入魔,对于师尊来讲,是何等概念呀?”既然说到这里来了,子彦倒是顺着把话接下去了。
钟觉浅想了很久却是道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只是摇头道:“活人入魔,那可不易于成神,我是没见到过的。但魔界与神界都是相同,人界与神界相隔间有座神山,魔界也就不知道了。师兄之前倒是抓获了不少邪门歪道的术士,活人入魔我却是没亲眼所见。”
钟觉浅说完似乎是觉得有些没说完:“如果非要说接近的,那么也就是师尊那次,心性被左右入魔,而这种更多的是暴毙而亡。和成神一般,入魔都是有人追随的,其中缘由却是不知。”
子彦低着头就坐在钟觉浅身旁,在钟觉浅说话的时候自己就把手伸过去,拿了钟觉浅手里面的蚂蚱,又发神思考着。
“那成神和入魔也没啥区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