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瑰疗养院 第1章 触地得分

1

自从父母出事之后，汤嘉宜一直用卧床不起来逃避那天发生的所有事。

门铃已经响了一百年那么久，饶是装睡的汤嘉宜也被吵醒了，但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想——不吃不喝原来也能坚持很长时间不会死。

按门铃的手没有松开的迹象，惊得麻雀像网一样朝天空散开，越飞越广阔。

“老师，你有没有骗我？这家根本没人！”

这处靠近香山的郊区像是被人遗忘在了地图里，他打车到这个地界之后，发现街道虽小，但干净清爽，沿路的房屋建筑颇为复古雅致，便民设施更是崭新完善，可是路上空荡荡的，不见行人，幽静极了。

而密不透风的高门高墙，硬挺挺地阻挡着像他这样凡事都想窥探一二的人。

电话那头也听见了令人上火的门铃声，很儒雅的问，“难道你就不能自己开门进去吗？”

“那你为什么不事先给我钥匙？”

商瑜生气地摁掉电话，撇嘴道，“老糊涂只拿了封介绍信给我，还说他孙女在家会接待的。”

他非常不情愿地拿出开锁工具，看一眼监控的方向，边开锁边念，“违法犯纪全算老糊涂头上。”

自言自语是商瑜一个人生活久了的习惯，不然沉默的时间太长，他该丧失语言能力了，何况他和自己说话也显得热闹称心。

进去后，“花园挺像花园样的。”

商瑜拖着行李箱在绚烂的野草野花中开了一条路，“这得多久没人住了？”

“嗯，得两三年了。”他根据花草的长势大概推算出来，其实他还能再算得清楚点，但他没有心情。

因为还得开第二道锁，感觉太不好了。

不过糟糕的心情丝毫没有影响他开锁的速度。

商瑜进门后放下行李，观察着房间的格局和物品的摆放。

“家具放得太僵硬没有生气，而且桌面上也光秃秃的，连个杯子都没有，老糊涂的孙女应该不常住在此处。”

但房子里面的灰尘厚度比起外面门把手上的简直是毛毛雨，应该上周才打扫过。

说明不止一个入口。

他往里走一眼就发现和黯淡环境格格不入的突兀，楼梯扶手上挂着最新款的女士手提包，与之呼应的地毯上还有双黑色镶钻高跟鞋。

“职业与时尚有关。”

商瑜蹲下用手比了下高跟鞋，身高等于脚长乘以6.876，心算道，“身高165左右。”

他起身继续寻找其他通往外面的常用门，朝楼梯口对着的方向走进厨房，进去就看见半人高双开门外的真花园。

他不由走近，多看了会儿错落有致的景色，“这里的主人说是园艺大师也不为过，可为什么放着前院不管？”

推门出去，旁边的小库房里整齐地放着园艺所用的工具和材料。

“少了一把五号铁锹。”

他瞧见一排铁锹中间空出一个位置，喃喃道，“也是她用得最顺手的铁锹。”

看来老糊涂的孙女不是小糊涂，而是……

“找到她就知道了。”

商瑜在如同迷宫的花园逛了逛。

“花园里没有人，也没有铁锹，她拿着铁锹去哪了？”

他推导着她从后花园进屋的行动轨迹，回头走去。

老旧的楼梯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汤嘉宜的父母在前天被谋杀，她觉得凶手可能也会对自己动手，没想到对方来得这么不着急，还很张扬。

她不由想起父母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加上这响亮的脚步声，联想到父母死前的紧张场景，被追着惊慌失措地逃跑，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反抗，还是被凶手抓到了……

商瑜到了二楼起居室，左右两扇的门都是关着的，他走向右边，敲门问，“你还好吗？”

这个凶手是不是太有规矩了？杀人之前还先敲门问好。汤嘉宜攥紧拳头没有回答。

商瑜再敲门说，“你不说话，我可进来了？”

门把手是通电了的，如果他没戴绝缘手套就开门进来会立马被电晕。那要是对方安全进来了，汤嘉宜就不安全了，她也只能靠自己了。

汤嘉宜忐忑地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行动，这真是她见过下手最慢的杀手，尽管她不确定自己在生活中有没有见过别的杀手，但今天来这个她等得四肢都麻了又麻。

商瑜用之前握门把手垫着的手绢盖在门把手上，他很讲究礼尚往来，对方想要弄他一手灰，他也要还她一手灰。

他抖了抖手绢进门，她站在门后抄起铁锹就招呼他，幸好他警惕性强，敏捷灵巧地躲开，不然这一铲下来他的脸都得塌了。

汤嘉宜拿着铁锹去扫他的腿，戳他的肚子。

商瑜往旁边躲不停袭来的铁锹，看着铁锹上还有些干掉的泥土，摇摇头很是嫌弃的说，“你的待客之道太……粗暴了，还很简陋。”

汤嘉宜后悔自己没有吃饭，这才挥了几下，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来呀，你就这点手段吗？”商瑜叫嚣着挑衅，然后他坠落前的最后一眼看见她得逞地笑了。

“真够有手段的，在二楼设置了一个三米深的陷阱。”

上面的地板已经闭合，周围一片漆黑。商瑜趴在地上，感到胸口好痛，她的笑容还在他脑子里反复播放。

“大意了，最毒妇人心。”

他拿出手机拨号，却打不出电话，他对着手机抱怨，“老糊涂你可把我坑惨了，你的孙女敢情是扮猪吃虎的……猎人。”

具有安全意识的汤嘉宜，先关掉连接门把手上的电源开关，再拿着铁锹下楼，看那家伙的行李里装了什么，早在他出现在大门外，她就通过监控在观察他。

她从柜子里取出金属探测仪扫视他的行李，排除炸药等危险因素。

这个人的行李好重，光是一个行李袋她都有点提不动，就站在原地处理，她戴着手套从他的行李袋里掏出用透明袋子分装的衣物和个人生活用品，以及最重要的身份证件。

至于行李箱，她打不开，但行李箱的大小能装下一个人。她试了试，她完全拎不起这个箱子，便开门把它推了出去。

汤嘉宜拿着铁锹去奶奶的卧室，她按开灯组，往原本卫生间的方向走，坐在衣帽间的单人沙发上拿起遥控器说，“打开遮幕”。

两米宽的镜子自动滑动开，透过钢化玻璃能看到里面坐着的人。

汤嘉宜戴起耳机，调整小话筒和里面的人说话，“商医生，你来我家有何贵干？”

沦为阶下囚的商瑜捏着一个白色信封，“因为这个。”

“打开，念给我听。”

“凭什么你的信要我念给你听，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商瑜把信往地上一扔，双手抱胸。

汤嘉宜见他桀骜不驯的样子，平心静气地问：“因为你看过信里的内容了？”

“你怎么……”商瑜察觉被她套话了便不说了。

听到他的回答，汤嘉宜确定他已经知道了信里的内容，同意道，“你想在里面住上两天再念，我也没有意见。”

商瑜发觉她暗戳戳在威胁自己，自然也不肯屈服，“我这个人娇气得很，要是我死在这里，看你怎么办。”

汤嘉宜摸摸额头，做出很为难的模样，“我突然想起一句‘来呀，你就这点手段吗？’”

思忖片刻，商瑜黑着脸打开信封，将信展开，把有字的那面贴在玻璃上，“爱看不看。”

汤嘉宜站起身，两眼一花晕倒在地上。

“有没有搞错？！”

商瑜用力拍玻璃，大喊，“汤嘉宜你快醒醒！”

躺在地上的人揉了揉耳朵问，“你怎么知道我叫汤嘉宜？”

“机场路上到处都是你的照片，我能不认识你吗？！大明星汤嘉宜！”

“看来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汤嘉宜刚刚起猛了，低血糖人软了，脑子都不灵光了。

“我现在起不来了，你爱念不念。”

商瑜见她要死不活的状态，拿起信念：

“我的宝贝孙女，爷爷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所以我请了我的学生商瑜来帮助你打起精神面对那些你还没有准备好面对的事情。爱你的爷爷。”

等他念完，汤嘉宜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焦耳动能，蓄了好一会儿才问，“我爷爷十年前就确诊了阿尔兹海默症，你是在哪儿遇见他的？”

商瑜见她似乎不相信自己，却又听见她似乎沮丧的说，“你自己想办法出来吧。”

他头顶的地板就打开了。

他身后的墙面有岩石的设计，而他脚下的地面有一定软度，他站起身，“在卧室玩攀岩？真是……蛮方便的。”

商瑜不想爬墙，这里或许也有别的出口，他在其他两面墙寻找开门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