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京都一路向南,三日后,顺利抵达贵州地界。
他们要去的地方在贵阳府下辖的顺石县城,离州府还有很长的一段崎岖官道要走,到了半路估摸着就已经擦黑了,考虑到赶路的安全,几人选择在城中先行住宿一日。
他们都是头回来到贵州,这里的风土人情完全不同于中原,最大的体现就是在衣裳上,在中原的姑娘多是长衫襦裙,清雅素净,偏内敛;而苗族姑娘的青衣百褶短裙更热情活泼大胆一些。
她们的衣着引得不少来自中原的男人目光逡梭,不过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多数都被那些姑娘狠狠地瞪了回去,那些姑娘的目光灼灼直视,让那些男人避开视线灰溜溜的走开了。
“真是色性不改,要真的被下了蛊虫,那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祈乐知鄙夷了一眼轻哼道。
江元风抱着手臂笑道:“确实啊,苗族的姑娘轻易招惹不得,她们性情刚烈又专情,宁愿情蛊发作,一起下黄泉,也不愿接受情人变心的事实,阿见,你说苗疆真有这玩意吗?”
“怎么?你打的什么主意?”祈乐知狐疑地问道。
江元风笑道:“祈司主,我这不是好奇嘛,怎么?你以为我要在这里找个媳妇?然后始乱终弃?”
祈乐知哼道:“谁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要找,这里的姑娘也不一定看上你,他们不和外族通婚。”
江元风哦了声笑道:“那真是可惜,这一路过来,看到的姑娘还都挺好看的,比起中原姑娘还热情活泼多了,老秦,你说呢?哎,哎你们怎么都走了,我开个玩笑嘛!”
祈乐知握着挂在腰上的知命剑,沉着脸一言不发往前走着,听到身后的人追上来,转身食指点着他,一步步把他往后面逼着倒退,一字一句咬牙道:“要你跟来真是我最大的错误决定,你要看姑娘,就给我留在这里,不许跟来!”
江元风举起双手赔笑道:“祈司主,不至于吧,我就开个玩笑,真的生气了?孔子还说,食色性也,看也有错?”
“你和那些人一样,色性不改,早晚耽误我们的事情,还不如就在这里作别,你给我回京都去!阿见,秦陌,我们走!”祈乐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样的气大,转身毅然走了。
井见站在原地左右看看,还是追了上去。
江元风左手搭在秦陌的肩头摸着下颌道:“我哪句话说错了吗?老秦,你敢说你没看?”
秦陌往旁边一走,让江元风差点踉跄摔倒,他摇头道:“在我眼里,没有不一样,你让祈司主生气了,我也帮不了你,江元风,色字头上一把刀,若是情事,我保不住你。”
“哎,喂,不是,你们一个个的真把我当色中饿鬼了?小爷我连勾栏听曲都没有过!”江元风右手撑腰喊道。
奈何前面的三人早已没了踪影,他耸耸肩摸了摸后颈,晃悠着往前面走着,脑子里都是祈乐知生气的样子。
他想着想着忽然笑了声,难不成真是听到他要娶这里的姑娘,生气了?想到这里,他忽然在自己脑袋上来了一下,在心里嘀咕道:“江元风,你小子真是能想,她一门心思都在暗行司上面,能想这些?自作多情的混子,你果然是的。”
想通这里的关节后,他的神情忽然有些失落,勉强打起精神后,发现自己不自觉来到了卖胭脂水粉的摊子前。
“好俊俏的小郎君,要不要给你心上人带盒口脂?我这里的货来自天南地北,什么样的都有,要是不喜欢,我这里还有别的,您看这金钗银簪,一应俱全。”摊贩舌灿如莲挨个介绍。
江元风拿起一小盒口脂左右看了看,又打开盖子闻了闻,点头道:“成色确实不赖,但她不喜欢,还给你了。”
摊贩接过来忙笑道:“哪有女子不喜欢,小郎君,你买回去绝对不亏,说不定能成一段姻缘。”
江元风被说中了心事重新接过来,“就一朋友不是心上人,人长得确实漂亮但脾气不好,送这个还不如送把小匕首......那个匕首,对,就你左手那个,和口脂一起给我了。”
“小郎君,你这位朋友果真是飒爽的姑娘,和我苗族女子一般性情。”摊贩笑眯眯地将匕首还有口脂都给了他。
江元风一股脑揣进怀里,抬腿要离开时,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惊慌声,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匹骏马拉着马车胡乱冲撞过来,赶车的车夫明显已经控制不好这匹烈马。
他其实很不想多管闲事,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怕的要死,一把将他推到了道路中央,眼见着躲不过去,他纵身一起,来到了马背上,死死地握住缰绳,强行让这失控的疯马停下来。
“不会赶车就选匹良顺的,非要搞得人仰马翻!”江元风骂骂咧咧,手里的缰绳一刻也不敢松开,都要把他的手掌磨出血来了,好在狂躁的马驹已经慢慢平静下来。
他背上的衣裳都要被汗水浸透了,要不是早年间学过驭马术,还真被这畜生甩出去,筋骨说不定都要断几根。
“多谢少侠出手。”马夫感激涕零。
江元风活动了下筋骨,往马驹身上看了几眼道:“难怪狂躁,这马被人做了手脚,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得死了,赶紧换马得了,行了,我还有事,走了。”
跳下马的一瞬间,一股凉风袭来,他下意识地往怀里一摸,糟了,他的匕首!
他怒向坐在马背上的姑娘,“还给我!”
马背上的姑娘一身苗族短打,娇美不失英气,她利落的拔出匕首斩断了马驹和车架的连接绳索,朝他扬眉笑道:“我还有急事,出来的急,没带称手的家伙,这把用的刚好,谢了!”
“谢什么谢!还给我!”江元风追出去几步,看到跑远了的人影,气得咬牙切齿。
他转头去找那马夫,还没等他开口,马夫已经掏出了钱袋赔笑道:“少侠息怒,少侠息怒,我家小姐真的有急事,你那匕首多少钱,我赔给你,这些应该够了。”
他一把拿过钱袋恶狠狠道:“有钱了不起?那是小爷千挑万选的!光天化日之下明抢啊!”
马夫讪讪笑着,“有劳少侠再去挑选了。”
江元风心情一下跌落到极点,他重新跑回那摊子上,发现已经没有了一样的,其余的样式,一看她就不会上眼,顿时懊恼到了极点,更糟心的是,那口脂也一起没了!
申时一过,街面上的人已经少了不少。
井见坐在门槛上终于也沉不住气,转头去看坐在桌前的秦陌,“我们真的不要去找江大哥吗?”
“管他做什么,难道还能出事了?你找过去,说不定还要怪你,多管闲事了。”祈乐知不以为然地擦拭着手里的知命剑。
井见坐回来托腮道:“我总觉得江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祈乐知插/剑入鞘,“他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天色不早了,用完饭,我们就回旅店休息,明日早点过去。”
井见给了秦陌一个眼色。
秦陌心领神会轻轻地点了下头。
他已经把他们落脚的地方告诉了江元风,保证他能找过来,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他就帮不上忙了。
他们用饭的地方在旅店的对面,这里是酒肆也是食肆,来往的三教九流都不少,他们特意选了个角落坐着。
“我......不喝......”
“臭婊子!给脸不要脸啊!给我压住她,我还不信了,给我喝!听到没有!”
哭喊的声音逐渐拔尖,越过嘈杂的人群直接到了他们这里,祈乐知皱眉地循声望过去。
在他们的前面几桌,几个男子压着一个哭喊的女子在桌上,其中的一个正猖狂的大笑着,死死地撬开她的嘴要给她灌酒,旁边的人多数都是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去各自喝酒低头不语。
“给我住手!住手!”